小綠是個新人,才來到青龍幫不久,總是受人欺負,什麼粗活重活都往他一個人身上壓,這不,下午回家的回家,出去的出去,總管就趁機偷懶,趁著沒人,往死里整他,擦桌子掃地都是輕的。偶爾還會冒出來讓你去掃掃廁所,過會兒要檢查,一滴大便都不能有……真不知道他來遭的什麼罪!
忽然脖子被人架住,小綠臉色發青,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只听耳邊猶如天國神音的聲音冷冷的響起︰「這就對了,別說話,我讓你說你再說。听到了麼?」
小風冷眼看著這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清秀男孩,不知怎麼的,心里並不願意其傷害他。這個低了自己半個頭的少年如落網的兔子,顫顫不安的點了點頭。
懷中人出人意料的安靜,這倒是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這里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呢?有多少人?幫主在哪?少回答一個問題,我就會讓你的動脈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雖然這冰冷無情的聲音敲打著他的耳膜,可是小綠覺得這人應該不是壞人……至少……比青龍幫的人好點……
「總管讓我一個人在這里打掃衛生……幫里還有不到四十人,本來有將近一百,可是剛剛火急火燎的出去了一部分……那……那三十余人現在正和幫主在後面的校場鍛煉打拳……剩下的就只剩下小廝丫頭了,他們都是好人,都是被幫主抓來的良民,還有被父母賣過來的……小綠不知道你們要干什麼,可是,能不能不要傷害他們……?」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那些兄弟姐妹了,青龍幫再怎麼為惡,丫頭小廝們都是無辜的。他也見過和青龍幫有過節的幫會,無一不是和他們一般的凶神惡煞,可惜他們連青龍幫正門都沒能進來。他總是期盼著某天青龍幫傾巢而出,戰亂中他或許可以逃出去,無奈青龍幫的實力太強,旱逢敵手。
眼前三人看起來都像是好人,而且能到青龍幫正廳,也算是頗具實力,若是他們真能一舉扳倒青龍幫,也許他可以……
「現在是個好機會,他們人都在校場,最多也就有些冷兵器,槍支彈藥都在庫房,庫房離這里還有段路程……」小綠急急忙忙的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給江小風。
小風一把將懷中的小廝推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幫我們?」
「我叫小綠,一年前家逢巨變,被父親買到青龍幫當下人……本來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再給家里增添負擔,可是這里簡直不把人當人,我……實在是受夠了。」小綠看著面前這些衣著光鮮的人,而自己衣衫襤褸,頓時自卑的無地自容,忙用手扯了扯他的「露臍裝」。
這樣可愛的舉動看在小風眼里,卻沒有一點開心的感覺,也難為他了,「好吧,謝謝你,可今天我們不是來砸場子的,怕是要讓你失望了,不過若是談不攏,還是得動手~」
原本眼神明亮的小綠瞬間又暗沉了下去,無力的抬頭望了望大廳內匾額上極不協調的鐘表,說︰「你們快去吧,還有二十分鐘他們就該結束晚練了。」
他知道小綠想要什麼,不就是自由麼?可是,自由不應該是自己爭取的麼?唉,他還是找機會幫他一把吧!畢竟都是爹生娘養的。囑咐小綠照顧好自己,順便看緊門外,有動靜讓他迅速知會,小風三人穿過大廳後門,來到了校場。
剛才那個傻子還真是傻的可以,就算我們是來砸場子的,位于校場後方的內眷庭院也是不會去的,他的那些兄弟姐妹根本犯不著擔心。
校場不大,也就是學校標準操場的一半,不過也夠大了,松散的站兩三百人都可以。小風搖頭嘆息著,這些人喪盡天良,竟然將這幾進幾出的大院子當作一百多號大老爺們兒「揮灑汗水」的地方,真是暴殄天物。
「一,二,……」雄渾的男聲嘹亮的響起。
「喝!喝!喝!」三聲重疊的豪氣陽剛的怒喝。不到四十人皆光著膀子,一拳一腳規規矩矩的跟著前方一個虎背熊腰臉上長滿了絡腮胡的中年男人在練操。看樣子應該就是幫主了。
「一!二!……你們怎麼不動了?」青龍幫幫主完全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手下的人都站的端端的,看著他身後。于是他也順著他們的目光轉了過去……
三人分立于幫主身後,領頭的一個玉面傾城,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讓人望塵莫及。旁邊的兩人,一個像是混混,一個又像是個不露聲色的殺手。
葛征天眨巴了一下眼楮,仿佛還不敢相信眼前忽然出現的幾人,當下他第一反應就是手下的人在欺騙他,說什麼銅牆鐵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根本就是哄小孩兒呢嘛!不過他既然當人的老大,自然該有的氣度也是有的,雖說是黑道,可也有一套不成文的江湖規矩,于是雙目圓瞪,鼓足丹田之氣喝道︰「來者何人?」
若是旁人,不管目的是什麼,現在鐵定被一群光著膀子的男人和這個莽夫給嚇跑了,可他江小風偏偏不吃這一套,他一直想做一個普通人,過著普通的生活,什麼武功什麼的,都不復存在。這就是他從山上下來時決定的事情,山上的時光將他的性子磨得太有稜角,于是他不得不收斂他的性格。
哪怕有再多的困難,他都要做一個「乖乖男」。哪怕當初自己遇到了搶奪自己掛墜的強盜,若是沒有黃濤的相救,他也只能認命。直到……直到他有了自己想用盡一生去守護的人,他不想自己成為那個人的累贅,不想讓他總是為了自己擔驚受怕,所以他就必須變得強硬起來,重新拾起自己原有的性格,去保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和物。
「鳳穿牡丹的主人!」小風也不甘示弱,一語中的。
在場的幾十個男人無不變色,可想而知葛征天的臉色有多麼難看。他千想萬想都猜不到來人竟是為了鳳穿牡丹!這件事他做的可算是極為隱蔽,連博物館的目擊證人他都派人去滅口了。眼下竟然有自稱是鳳穿牡丹主人的人找上門來,看樣子怕是錯不了。
葛征天在牟尼灣可算是頭一號人物,可自古以來民不與富斗,富不與官斗。他可一直是底下犯著事,明里給白道塞著東西,一直以來也相安無事,白道上的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可若是被人逮個正著,而且有理有據的擺在明面上說話,那他可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楚,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老狐狸的心思動了三動,轉了又轉,眼前只有三個人,而且這帶頭的也不像是有身手的,粉女敕小生一個。若是剛剛出去的幾十人還在,什麼話都不用和他們說,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罷了。黑道混了這麼長時間,他也知道有些高手不能忽視,一人抗五十人他都听過的。不過,實在不行也只有拼了,畢竟事態如此,要麼他們三人橫尸此處,要麼他青龍幫被這三人踏平,當下也只有先沉住氣,外面的弟兄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你可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就敢亂闖?」葛征天雙手抱胸,胸有成竹般的說道。
底下的人也算是訓練有素,皆是安靜的站著。小風答道︰「我當然知道,你也不好奇我們是怎麼進來的,暗號是誰出賣給我們的呢?這個先不說,你可知道牟尼灣秦家?」小風自然不知道一個大老粗願意跟自己在這里閑聊是為了什麼,不過還是打出了一張心理戰的牌。
聞言葛征天眼如寒冰,冷冷的掃過底下眾人,眾人皆暗自發毛,有的甚至接觸到老大的眼光直接跪在了地上,直說「不是我,不是我……」
「我幫里出了奸細我都不知道,哈哈哈……」葛征天此人生平最痛恨欺騙與背叛,對下屬們說道︰「你們傳話下去,若是讓我葛征天查到了,那定將其挫骨揚灰!」
「是!」一片整齊的回應聲。
葛征天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江小風,看來能查到秦家,那必定也是從那里知道了青龍幫,那麼,之後秦家也要除掉。
「無話可說了吧?東西就是你賣給秦寧的,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說什麼?」江小風咄咄逼人的說著,語氣不善。
「既然如此,你找他們去要東西啊?就算是我先拿到的,你找我有什麼用?我可沒有第二幅鳳穿牡丹。」葛征天不由哼哼的冷笑了幾聲。
「找你自然是有用的,將收到的錢交出來,我們自會離開,東西秦寧也答應和我們交換,只要我們能要到這筆錢。」小風壓制著自己即將暴走的怒氣。
「你說什麼?我怎麼沒听到?錢?你還想要錢,當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銀貨兩訖。要錢沒有,要命呢,這里有四十條,只是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拿走!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葛征天看著外出的弟兄還沒有歸來,再拖下去天一黑鬧市一安靜,這里的動靜就大了,招來人就不好了,說不定還得重新選擇幫會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