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瑞娶親的第三天,凌青琦終于見到已為人婦的劉嬌蕊,當時她們都在給周夫人請安。
劉嬌蕊給周夫人敬茶,周夫人眉花眼笑的接了這杯遲來的新人茶,賞了劉嬌蕊四樣份量頗重的首飾。之後劉嬌蕊來到方氏面前。
雖然是平妻,但方氏的身分怎麼也是在她之上的。見她走過來原本坐著的方氏立即站起來,劉嬌蕊還未開口方氏已經上前一步對她福身一拜,「嬌蕊妹妹,咱們原本就是親戚,現在進了一家門,就更應該親近些才是。我比你虛長幾歲,佔了‘姐姐’這個名聲,只是一個稱呼罷了,你斷不可做出讓我們生份的事。」
听了她的話凌青琦就松了一口氣︰還好她沒有像王熙鳳那樣反過來稱劉嬌蕊為「姐姐」,可是這段話內含的心機卻也是不容小覷的。
「姐姐,」劉嬌蕊這一聲叫得卻是發自真心,「您是姐姐,我原該給您敬茶的。」方氏笑著擺手,周夫人則在一旁揚聲道︰「既然你姐姐不在乎這些虛禮,便免了吧。」劉嬌蕊和方氏雙雙福身。
周夫人又叫凌青琦和凌青瑤上前給劉嬌蕊行禮,凌青瑤喜上眉梢,一聲「嫂嫂」叫得糖分十足。
劉嬌蕊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定定的望著凌青琦,眼楮中的神色卻越來越冷。她這是怎麼了?凌青琦心下狐疑,怎麼和方氏那樣親,對自己卻冷若冰霜?
慧姐兒和旭哥兒也過來行禮,慧姐兒似乎很高興;而旭哥兒卻板著臉,匆匆一禮之後便嚷嚷著去念書——憑空多了一個娘,任誰心里也不會痛快。
敬茶的時候凌青瑞並未出現,大概是周夫人打得重了,凌青瑞做出這樣的事也有些沒臉見人吧。
眾人都坐下來,周夫人便打听凌青琦昨日請尤老神醫過去看病的事,問她現在如何——昨天她已經差了楊媽過來探問,又叫了石竹過去回話。
凌青琦回說沒事,現在已經好了,請她放心。
「過幾天咱們去趟慈恩寺給佛祖進香。」周夫人听凌青琦說完忽然道︰「你這段日子總是三災八難的,家里的人也各個不叫我省心。」說著嘆了口氣。
方氏忙賠罪︰「婆母,都怪媳婦,不能幫您分擔倒也罷了,反而給您添了許多麻煩。」周夫人邊搖頭邊將她拉坐到自己身旁,「你為家里操的這些心我還不清楚麼?」說著抬起頭看向劉嬌蕊,笑道︰「還好你嬌蕊妹子進了門,日後你我都可以輕松一些。」邊說邊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劉嬌蕊過去坐。
劉嬌蕊福了福身到周夫人身旁偏著坐了。凌青瑤頓時就鼓起了嘴,「母親偏心,有了兒媳婦就不要女兒了。」周夫人頓時笑得前仰後合,「好好,你也過來,坐到母親腿上,母親抱著你。」
凌青瑤竟是果真走到周夫人面前,但卻坐到了周夫人腳邊的小杌子上,抬起頭喜笑顏開的說︰「母親只要給女兒留一點點位置就好。」之後將臉貼在周夫人膝上撒嬌。
站在一側的慧姐兒神色黯然。
凌青琦掩著嘴笑︰「這樣大了還不知羞,看叫慧姐兒笑話了去。」凌青瑤哼了一聲,「在自己母親面前,怕什麼?」
「來,慧姐兒,」凌青琦坐下來對著慧姐兒招手,「到姑母這里來,姑母抱著你,讓她們膩著祖母吧。」慧姐兒果真笑嘻嘻走過來,竟是一把撲到她懷中,抱著她的腰將臉埋進她衣服里。
隔著輕薄的夏衫,胸口有隱隱的熱氣傳來,凌青琦感覺到慧姐兒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抬手輕拍著她的背,裝模作樣的道︰「慧姐兒乖,沒人疼咱們,咱們自己疼自己。」說著拿眼 著凌青瑤,似是故意在和她斗氣。
坐在周夫人身邊的方氏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凌青琦用另一只手輕輕捏了捏慧姐兒的胳膊,過了一會兒慧姐兒抬起頭笑得陽光燦爛,「祖母只疼三姑母,都不疼孫女兒了。」說話的口吻與方才凌青瑤如出一轍。凌青琦以手刮臉羞凌青瑤︰「你羞也不羞,這種話也只有孩子才說得出口。」
慧姐兒卻自凌青琦懷中站起身,笑著說︰「三姑母,我可沒有羞您的意思。」凌青瑤頓時大笑起來,凌青琦氣得指著慧姐兒道︰「你這個小叛徒,我剛幫你說話你卻反過來拿話兒臊我。」
周夫人和方氏等人都笑了起來。
凌家辦喜事的當天,便知會賓朋于本月初九在俞記售賣合香、競價購買。
凌青瑞甚至都沒有陪劉嬌蕊回門,哪還能去酒莊主持?因而這個任務就又落到凌青琦頭上。
周夫人這樣一次一次的叫自己未出閣的女兒拋頭露面,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若她再年輕幾歲,或者她對生意經稍稍通達一些,她自己便去了。她這個二女兒,對生意之道一點就通,甚至還能另闢蹊徑、獨出心裁,如果她是一個男子,這酒莊早早交與她倒是好事,也許她還能使酒莊更加興隆。
有時候她會覺得二女兒和自己的婆母十分相象。當年婆母獨當一面,俞記酒莊可謂是名滿天下,甚至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嬪妃們……
可是青琦現在連人家都沒有,苦將酒莊交給她,敗壞了她的名聲不說,日後找婆家都難——有哪個書香門第願意娶一身銅臭在閨中就隨意與陌生人接觸做生意的女子?
……
凌青琦帶著曲媽、小宛、石竹,由徐管家親自領著八個小廝護著,一大早便來到酒莊。
還未到酒莊大門口,就听見沸沸揚揚的人聲,曲媽悄悄掀開簾子看,之後慌忙將簾子放了下來,轉頭看著凌青琦滿眼欣喜。「小姐,好多人、好多車。」見小姐微微頜首,絲毫不露怯,她心中油然生出敬佩之情。
咱的主子就是有本事!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要主持這樣的大場面仍然能穩得住陣腳,果然非比尋常。這件事之後夫人定會更加器重小姐;今天來的又是家道富裕的達官貴人,以小姐的人品才貌,指不定就會飛上枝頭當鳳凰。
小姐成了親,陪房還能落到別人頭上?以小姐的心機氣度,日後做上了管家女乃女乃,她們這群人定能跟著吃香的喝辣的。
今日來俞記的這些人中,有的是嘗過合香美味要買一壇留著以後慢慢享用的;有的則是听說過合香的聲名,不信邪要試試到底有沒有傳言的那麼好;還有的卻是只為了湊熱鬧而來。
見許多有錢有名的人都來了,他們便也要往這群人的圈子靠一靠,指不定命好結識了哪位貴人,此生無憂矣。
有人認識趕車的李多,首先喊了一聲︰「是凌家的馬車,凌家來人了。」接著人群的注意力都被這輛馬車吸引過來。就有人自詡與凌青瑞交情好的,命小廝堵在馬車前面要見凌青瑞——大家並不知道車內坐著的其實是凌青琦。
徐管家從後面馬車擦著汗跑過來,賠罪道︰「我們爺事務繁雜,還有許多沒有處理,請諸位爺稍待。」說著團團作揖。這時趙管事和張師傅自小樓里迎出來,與徐管家交換了一下眼色,之後一起幫著招呼。
凌青瑞到酒莊,從來不會帶著徐管家,趙管事和張師傅見他來了,又謹小慎微,加上馬車簾子嚴絲合縫的擋著,二人便明白來的人是凌青琦,心道東家家里不知又出了什麼事。
趙管事這時吩咐下去,命工人們多搬些桌椅板過來,端茶倒水,莫要叫貴客們累著曬著——其實在外面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真正有份量的客人他們早將其請到了小樓內了。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馬車,凌家的車並沒有在小樓門口停下來,而是穿過西角門,徑直去了後院。
凌青琦這次來本不欲露面——即便是戴著帷帽,一個女子到這樣的場合,她和凌家都會被人輕視。她只需頂著凌青瑞的名聲,在幕簾後看著趙管事他們主持便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再叫人傳話。
馬車停在了小樓的後門,曲媽起身下車,剛掀開簾子就嚇得縮了回來,臉色煞白。「怎麼了?」凌青琦低聲問。曲媽指著外面小心翼翼的說︰「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好像不是好人。」
「李多呢?」他怎麼不出聲提醒一下?還有徐管家,凌青琦蹙眉問了一句,這時才听見徐管家粗著聲音問︰「你們是什麼人?工房重地豈是爾等隨意進入的?」一個人「呵呵」笑了兩聲才回答道︰「我們是知府大人的家丁,大人到屋里喝茶將我們攆了出來,哥兒幾個閑著沒事隨便逛逛,沒想到走錯了地方,還請大爺您莫要怪罪。」
知府大人,哪個府衙的?欣城的李知府和宜城的王知府均犯了官司,這兩個府衙都應該是剛上任的知府大人。不過這些家丁倒沒有王知府手下那些仗勢凌人的氣焰。
听說是知府大人的家丁,徐管家的氣勢頓時矮了三分,賠笑道︰「原來是知府大人的家人,幾位請到前院就坐,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兩邊又客套了一番,到終于沒了聲息,徐管家才揚聲道︰「二小姐,您請下車吧。」
凌青琦由小宛攙扶著下了車,看到李多恭順的低著頭立在一旁。剛才他到底是不夠機靈還是有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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