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記酒莊的所有人跪在凌青琦腳下,大聲叫著︰「聖女,參見聖女。」
七娘娘等人的到來早引來了酒莊周圍的普通百姓,更有些愛湊熱鬧的走街串巷的奔忙相告,俞記酒莊大門外的人越來越多,此刻忽然有人附和道︰「原來俞記酒莊的東家是聖女,我說怎麼上次在龍記的時候誰得罪她誰倒霉呢。」
「此酒莊的所有人都被妖孽用邪法蒙弊了雙眼,」七娘娘見勢不好立即大聲說︰「李護法,快擺祭壇助我降妖」
被她叫李護法的暴軍頭目迅速的躬身領命,隨後就有人抬過來一個香案,不一會就將上面擺滿了香爐紙鼎。
七娘娘站到香案前自一名侍女手中接過一把長劍,左手二指拈訣,擺開了架勢。
她會用什麼方法降妖凌青琦並不知曉,如果是她用什麼邪法證明了自己是妖孽,那便慘了,還是盡快阻止她為上策。
「等等」凌青琦揚聲道︰「你說你是聖女,我卻不信,你到是顯露一下你的本事,如果你的所謂的聖女的本事我也會的話,那我便也是聖女了?」
七娘娘蹙眉看向她,「妖孽大言不慚,本宮的聖力是天神所賜,你所會不過是些邪門外道,怎敢也自稱聖女?」
「如果你會的我都會、或者我的本事比你還大,那你怎麼說?」顧不得許多,見她握劍的手放松下來,凌青琦上前一步質問道。
七娘娘身邊的檀星十分不屑的走出一步道︰「我們娘娘不僅可以召喚風,還能扶乩、請神符,還能用琴聲召喚神鳥。」
她將召喚神鳥留在最後說,是不是代表她們覺得這一項本事最神奇?凌青琦微微頓了一刻才道︰「也請七娘娘將最擅長的本事顯露一下,本姑娘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能耐竟被拜為聖女。」
她這話完全變了語氣,之前的小心謹慎一掃而光,反而將了七娘娘一軍,更有些未將之放在眼里的意思。
檀星就有些按捺不住,轉頭看向七娘娘,似是在向她請示什麼。
七娘娘並不看她,輕抬玉腕,揚聲喚︰「來人,請本宮的法器。」一舉手一投足間,更顯出幾分威嚴尊貴。
當見到七娘娘所謂的法器,凌青琦徹底放下心來,她猜得不錯,七娘娘這是要用琴音召喚聖鳥了。
檀星自一個侍女手中接過古琴,腳下一蹬身體便凌空而起,只一個縱躍就到了方才七娘娘所坐的花海之上,隨即單膝跪地為七娘娘擺琴。
無論是七娘娘的信徒還是來看熱鬧的百姓,都被她這一起一落震得唏噓不已,更有人驚嘆︰連侍候聖女的丫環都不是凡人呀
待檀星擺好了琴,七娘娘便搭著一個小侍女的肩,蓮步輕移的走上花海,檀星立即雙膝跪地恭迎。
七娘娘坐定之後,抬手在琴弦上輕撥,一聲清脆的錚錚之聲揚起,隨即是一連串的音符,如行雲流水、如碎珠落玉,慢則悠揚、快則牽動心弦。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她的琴聲吸引,竟未發覺不知何時她的身旁多了三只毛色奇異的鳥,隨著她的琴音翩翩扇動著翅膀。
「靈鳥」圍觀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靈鳥被聖女娘娘召喚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一句喊吸引到那幾只小鳥身上。
七娘娘的琴聲並沒有停,幾只小鳥也不驚不躲,隨著七娘娘的琴音時而輕跳、時而旋轉飛舞。
凌青琦偏頭看了一眼小宛,就見她懷里的虎紋貓有些蠢蠢欲動,便忙伸手將之抱過來,虎紋貓仍然掙扎著︰「我去把那幾個小畜生嚇跑,看她還逞什麼威風。」
「別動,」凌青琦按住她的腦袋輕聲安撫,虎紋貓又掙扎了幾下,她抬手便往它豎立的耳朵上彈了一下,虎紋貓叫了一聲,轉頭看向她,她疾言厲色的說了一句︰「听話」
見她臉色不好看,虎紋貓這才安靜下來。
「是什麼鳥?」凌青琦嘴唇微動,湊到虎紋貓耳邊以他人很難發覺的動作問它,虎紋貓扭了扭身子才答︰「我不認得,我去問喳喳。」說著便自凌青琦懷里跳下去,撒腳飛快的跑遠了。
七娘娘一曲終了,人們余興未盡只覺余音繞梁之時,三只小鳥竟一起「撲愣愣」飛走了。
「啪,啪,啪」接連幾聲,凌青琦拍響了手掌,之後笑道︰「很精彩,七姑娘的琴聲真如天籟,壽春鳥能被教至此也著實不易。」
誰都沒有發現,她說這些話之前一只身形很小的鳥在她頭頂盤旋了幾圈,隨後飛走。
此話一出檀星立即變了臉色,七娘娘倒也還算鎮定,輕蔑一笑道︰「呵,你說神鳥是本宮教出來的,那你也教一個給本宮看看吧。」說著輕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凌青琦唇角彎彎,揚聲道︰「即便是普通人家養的一條狗,想教會它听從主人的話沒有一段時日怕也是不行的,更何況是天上飛的來去自如的鳥?七姑娘有備而來,本姑娘又沒打算擺什麼聖女的架子,自然不能對那幾只所謂的神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話是要示弱了?七娘娘的臉上頓時揚起得意的笑,「既然如此,你還不承認本宮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凌青琦忽然抬手制止她再說下去,「本姑娘原本的確沒打算擺聖女的架子,但如今有人冒充聖女,顛倒乾坤、混淆黑白,所以本姑娘不得不亮明身份,」說著向前一步,直視著七娘娘的眼楮,大聲宣告︰「本姑娘才是聖女。」
七娘娘微微愣了一下之後立即嗤笑,卻听對面的姑娘繼續道︰「即便是沒有提前準備,沒有提前教好的鳥兒,只要本姑娘願意,想讓鳥兒們听本姑娘的號令,便要多少有多少」
這話說得也太大言不慚了,七娘娘忽然冷冷的笑起來,那位暴軍頭目也緊跟著笑,隨即七娘娘的信徒和暴軍頭目的手下全部哈哈大笑起來。
凌青琦面不改色心不跳,冷冷的站著等他們的笑停止。
七娘娘笑了幾聲忽然身體前傾,眯著眼楮看向凌青琦頗有興味的道︰「那就請吧,未來的聖女娘娘。」
對她的嘲諷凌青琦並不以為然,端起架子抬手道︰「小宛,扶本姑娘回屋焚香拜神。」
可是她剛剛轉身,身後忽然傳來鏗鏘之聲,她回頭竟看到檀星手中握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劍塵差一點就要刺到她的背心,而裴勇手里握著一只小小的匕首,正與檀星的劍相抗衡。
好家伙,要不是裴勇救她,是不是檀星的劍就要刺到她了?看裴勇一副咬牙切齒力不從心的樣子,是不是他根本不是檀星的對手,許叔和尤老神醫為什麼不出手?
她思忖著的同時轉頭找人,只見到許叔站在裴勇身手,單手撐在裴勇背心,似是怕極了藏在他身後——是不是他在幫裴勇?那尤老神醫又去了哪里?
檀星盛氣凌人,尖聲質問道︰「怎麼,想跑?」
凌青琦輕笑︰「我是俞記的東家,俞記在這里,我往哪里跑?再說你們這麼多人圍在我們家的大門口,難道還怕我一個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長了翅膀飛了?」說著眼楮瞟向七娘娘,輕蔑的道︰「還是你們的七娘娘對自己的能耐不自信,要以這樣的借口暗劍傷人?」
被她一頓搶白,檀星的臉色越發難看,正猶豫不決之際,七娘娘在她身後沉聲喚道︰「檀星回來。」她雖心有不甘,卻仍收了劍,低頭回到七娘娘身後。
「七姑娘,你說你是聖女,難道你竟不懂得施法之前要淨手焚香參拜神靈?」凌青琦看向七娘娘,口氣不善。
最初見到她時,她一副溫文婉約,未想到如今交鋒竟句句含譏、針針見血,難道真是當初自己小瞧了她?
七娘娘暗暗思量著,口氣比之前稍稍緩和下來,說出的話卻是另一番意思,「這個本宮自然知道,只是本宮的丫頭是天殺星下凡,見不得邪穢之物,因此方才誤會了。」
天殺星?凌青琦冷哼一聲,四下環顧之後道︰「究竟本姑娘是嬌孽邪穢還是聖女仙姑,過一會兒你們自然知曉。」說罷轉身扶著小宛和石竹的手往酒莊走去。
待她走了,檀星立刻湊到七娘娘身邊有些擔憂的低聲問︰「娘娘您看這……」
「少安毋躁。」七娘娘輕輕動了動嘴唇,抬眼望向凌青琦漸行漸遠的背影。
凌青琦回到酒莊小樓,曲媽、許叔等一干人也跟了進來,趙管事首先有些發急的湊上來,「東家,您看這?」
尤老神醫說東家是聖女時他就嚇了一大跳,跟著磕頭也是無奈之舉,當時想著能糊弄過去便好了,哪成想這個謊話竟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鬧成這樣,東家要如何收場?
許叔也有些不安,其他的都好說,唯獨這號令百鳥,要怎樣才能做到?
凌青琦依次看過眾人,焦急的許叔、趙管事、張師傅;不安的曲媽、小宛、石竹,他們是真心為自己擔憂,但有些事,還是不能讓他們知道的太多。
「你們先在這里商議,我要上去叩拜祖先,求祖先保佑俞記渡過此劫。」說罷也不多向他們解釋,轉身一個人往二樓去。
「東家」許叔忽然在她身後叫她,她轉過身見他臉上竟有難掩的怒氣,「老夫人在世的時候,就算遇到再大的難題,她也不會害怕退縮」
他這是誤會她要逃避了?還是對她掌控不了大局的恨鐵不成鋼?她微彎唇角還他坦然一笑︰「您放心,晚裴雖不如祖母,但今日之事,定然會想出一個最好的解決辦法。」說罷也不待他有所反應,轉身快步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