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那彎細細的月芽被一大片烏雲裹住,幾顆星星寥落的閃著微弱的光,整個天空一片漆黑,仿佛就要壓下來一般,使人透不過氣來。
墨語抬頭仰望,恨不得這天盡早塌下來、砸下來,結束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在酒莊的屋頂坐了多久,也許忘了時間就能將一切遺忘。
幾聲狗吠傳來,使他的心更加煩躁,哪里來的野狗?他順手抄起一片屋瓦向聲音的源頭拋去,預想的狗的哀嚎卻變成了屋瓦落地的聲音,他雖然只用了一成功力,但是這只狗的靈敏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起身跳下去,竟然看到那只經常跟著她被她叫做「黑背」的狗,他不禁心里一驚,立即低聲問︰「你怎麼來了?」月兌口而出之後才想起他只是一只狗而已。
那只狗見到他忽然前腿騰空直立起來,拴在它脖子上的繡囊便呈現在他眼前,他一把將之拽下,打開繡囊看到他和她的信物口哨。
「青琦出事了?」他蹲子焦急的問那只狗,還是她得知了他的決定,故意用這樣的方法逼他去見她?
思忖間他的衣袖已被狗咬住,撕扯著似要拖著他走。
去看她一眼也好,只遠遠的看著,不叫她發現自己,只一眼,此後便絕不再見她。
主意已定,他站起身甩開那只狗,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如生了翅膀一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那只狗呆愣著,下一秒便隨著他的方向狂奔起來。
……
她的燈依然亮著,是不是在等他?他遠遠的佇立在她的窗外,傻傻的看著那扇透出微弱的燭光的窗戶發呆。
如果沒有了最初的相遇,他的痛是不是會少一些?可是如果沒有了那樣的初識,他便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可以牽動他心扉的帶給他最多快樂與滿足的人,那樣的生活又與行尸走肉有什麼區別?還不如不要來世上走這一遭。
正躊躇著,忽然有一道黑影從他身邊掠過,那只狗似瘋了一般狂吠著沖過去破窗而入,他心中警鈴大作,幾下縱過去躍入她的房間,看到的卻是她空空如也的床鋪和一只睡著了的貓。
「青琦?」他顧不得許多大聲喚著,推開外間的門看到兩個丫環如死了一般躺在床上,以手試她們鼻息,還有氣,定是被人用藥迷昏了。
那只狗卻突然安靜下來,將鼻子湊近地面四下嗅著。
他一步跨到它面前,雙手扳著它的頭,逼迫它面對自己,「墨背,你能找到青琦是不是?」
黑背的腦袋被他控制著,兩只眼楮嘰里咕嚕的亂轉,他立即松了手迅速的說︰「能听懂我的話就叫一聲。」話音剛落黑背便「汪」了一聲,他便繼續問︰「你不知道青琦去哪了是不是?」
听到黑背又叫了一聲,他又說︰「你能找到她?」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他站起身來命令道︰「快帶我去找她」
黑背立即低頭嗅起來,匍匐著向前,他跟著它,之後一人一狗都從窗戶跳了出去。
……
凌青琦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眼楮還未全睜開就听見有個小女孩極為歡快的喊︰「醒了醒了」之後便是有人跑動的聲音。
光線刺目,使她又閉上了眼楮。方才的聲音並不是她所熟悉的哪一個丫環的聲音,身下的床鋪似乎也不是她自己的床,她頓時警覺,想起睡前的種種,便繼續閉著眼楮佯裝昏睡。
過了一會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幾個人走近,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似是在切脈,那個小女孩低聲嘀咕著︰「剛才小姐明明要睜開眼楮了。」
又有一個男聲輕問道︰「怎麼樣?」熟悉的聲音滿含關切,可是听在她耳里卻使她怒火中燒。
她莫名其妙的睡在陌生的地方,而他無巧不巧的出現在這里,事情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派人將她劫持了。
這時候忽然有一只手翻開她的眼瞼查看,她動也不敢動,好不容易等到那人松了手,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大概是藥力還未過,再睡一段時間差不多……」
「怎麼還是這句話?」那個熟悉的男聲就有些急躁,繼而命令道︰「出去」
一陣衣物悉悉索索過後,屋子里安靜下來。
床畔微傾,有人坐到她身邊,她感覺臉上被罩了一片黑影,嚇得她臉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可是這個東西許久也未落下來,最後有人嘆了口氣,她眼前頓時明亮起來,她的心也放松下來。
過了一會兒那人站起身,走出幾步對人命令道︰「好好侍候著。」就有兩個丫環恭敬的應喏,小姑娘的聲音再次傳來︰「少爺,奴婢剛才真的看到……」
凌青琦悄悄的將眼睜開一條縫,看到她床邊並沒有人,因而膽子大起來,微偏了頭看到龍三背對著她站在門口,兩個小丫環打扮的女孩子躬著身子低著頭站在他對面。
她立即又閉上眼,保持著最初醒來的狀態。
「許是做夢吧。」龍三淡淡的打斷了小丫環的話,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
做夢?方才那人還說什麼「藥力未過」的話,這樣說來龍三是用了蒙汗藥之類的東西迷昏了她和石竹小宛,然後才將她綁了來?那麼她繼續裝睡,會不會拖一段時間?
墨語一定會來救她的以墨語的身手和頭腦,一定可以通過黑背找到她將她救出去
思及此她心下稍定,豎著耳朵听那兩個小丫環的動靜。
「以後再不要這麼魯莽了,」一個說︰「我出去打水那麼會兒功夫,你也能鬧出這樣的亂子來。」听說話的口氣,似乎她的輩分大一些。
另一個就是最初的小女孩,此時聲音里是滿滿的委屈︰「我看見小姐睜眼就以為她醒了,想著這兩天少爺那樣心急,就趕忙跑去回稟,誰知道……」
听到她這句話凌青琦一陣心驚,原來她已經被綁來兩天了,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兩天了墨語和黑背還沒有找到她?
那個稍大一些的丫頭嗔道︰「你明知道如此還不將事情弄清楚了再報,我們這兩天一直趕路,少爺一直未得閑,你再這樣來回折騰……」
她話還未說完,那個「慌報軍情」的小丫頭便告饒道︰「好姐姐我知錯了,你就饒了我吧。」
「去,去,」大一些的丫頭似乎推了她一把,「別再我面前耍這些纏磨人的功夫。」說著不知道為什麼就嘆了一口氣。
「嬌杏姐姐。」小丫頭輕輕叫了一聲,之後再沒了聲息,叫嬌杏的丫頭低低了說了一句︰「做活吧。」接著兩個人都蔫了似的不說話了。
從她們口里再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凌青琦閉著眼楮暗自思量,用什麼樣的方法能將信息傳出去,又擔心自己醒了,龍三會如何。
正思忖著忽然听到外面一陣吵鬧之聲,嬌杏立即道︰「好像是春柳,」這話說出口便有了些如臨大敵的意味,迅速的吩咐著︰「桃兒,你在屋里守著,將門關上,我先去擋一陣子。」
桃兒卻極為驚慌,顫著聲音說︰「姐姐別出去,我們關了門躲在屋子里,她還能破門而入不成?」
「快松開」嬌杏命令道︰「她再如何下作也是主子,我們閉門不見就是失禮于她,我出去鬧出什麼事來便是她的過錯。」
「可是……」桃兒的話噎在當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後,門「 當」一聲被關上,桃兒氣喘吁吁的去落栓。
這春柳到底是什麼人,能將龍三的兩個丫環嚇成這樣?凌青琦十分好奇,便屏氣細听。
嬌杏走出門外面的聲響便漸漸弱了下來,她極為熱絡的說道︰「原來是春柳姑娘,」忽然聲調一轉,嚴厲的道︰「你們幾個怎麼將姑娘引到這里來了?快請姑娘到上房去喝茶」
就有兩個丫頭唯唯喏喏的說著什麼,還未說利索,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便冷笑著說︰「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一直想爬上男人/床的賤/貨……」
「春柳姑娘,請你放尊重」嬌杏立即打斷春柳的話,不想卻被春柳啐了一口,罵道︰「瞧你那頤指氣使的樣子,別以為我表哥睡了你你就能一步登天了,我看你能新鮮幾時?」
門外的嬌杏還沒說話,桃兒氣不過,在屋子里大聲道︰「嬌杏姐姐可不像有的人,為了我們爺什麼面子里子都丟了,非賴在我們家不走」
春柳一聲驚嘆︰「呀原來屋里還有一個小賤/貨呢?」之後命令道︰「把門給我打開,姑女乃女乃倒要看看,里面還藏了什麼樣的貨色」
話音一落就有兩個男聲答應著,緊接著推搡聲、打罵聲不絕于耳,嬌杏的威嚇也未能阻止得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門便被人撞開來,桃兒已然嚇得失聲痛哭。
「躲在屋子里算什麼?」春柳說這句話的時候早已走了進來,之後只听「啪、啪」幾聲,桃兒哭得更加悲慘,春柳卻極為得意的道︰「龍三少爺也不過如此,我還以為他喜歡的有什麼兩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