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大陸歷1082年3月26日
這天清晨。莉婭回到明茵,她身上已經月兌掉在遙葉的那一身御寒的衣服。當她回到家時,才剛踏進門的第一步,就有僕人跑來喊叫。
「小姐!」
莉婭站住看著僕人,一臉的疑惑,「什麼事這麼驚慌?」
「呼呼!」對方看起來很喘氣,過了一會才說,「老爺他去了皇宮整整一天都沒回來過。」
「那又怎樣?」莉婭不明所然,她父親的工作老是讓他東跑西跑,有時甚至去別的城鎮好幾個星期才回來,有必要這麼大驚失色嗎?她看著他頭上的汗水,表示不解。
「不是的,老爺說,如果小姐您回來的話就讓我們告訴你一聲,最好馬上離開明茵,離的越遠越好!」
「什麼意思?」听到他的話,心里忽然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艾伊沙小姐已經離開了皇城了,所以小姐也趕快走吧,看!我們連行李都準備好了,就差叫一輛馬車,我們到門口去吧。」對方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行李袋子。仿佛示意著莉婭一般,走在前面來到門口,看樣子真的準備叫一輛馬車。
「停!」莉婭朝他大喊,她不會真的相信青瑗會出事,現在要做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我必須到皇宮看看,馬車的話就算了。你們就安心待在這里,就算發生什麼,你們都只是家僕,相信那些人不會為難你們的。」話說出來,她的心情也是很緊張的,難道……瑯絲……?
「小姐……老爺吩咐過帶您走啊……」
「現在父親不在這里你只听我的話就好。」就算真的帶她走,能夠跑到哪里?總也不能放任著他的安危不管啊。
她丟下這句話,掉回頭向著門口的方向跑去,朝著皇宮的方向邁力前行,那里,會有她想要找的答案。無論結果怎樣,她都準備好接受,就像當初帶著模糊的感覺走上這條路,那時起已經有了預感。
似乎走上一條無可挽回的不歸路的預感。
她和青瑗,是叛徒,是罪人,出賣了國家,以及令人憎恨的對象。
只是有那麼一段的時間,那種安樂和幸福的日子,幾乎讓她把這一點忘記。也在那段時間內,她也真的把瑯絲當成最好的朋友。她看人的眼光不會錯的,相信瑯絲也是那樣看待自己。只不過,兩人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視野也是不同。瑯絲是尊貴的公主,是明茵唯一也是最正式的一名公主,她受人尊敬。而自己呢?自己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侍女,自己不在的時候會有別的人來代替,譬如那位叫格溫妮絲的貴族小姐,在明茵本國的貴族里面,她比自己更加有優勢。
先不說仰慕者,就說那種尷尬的身份,也比自己要好多了。
「唉,格溫妮絲,你說莉婭今天會回來嗎?」。那天回到皇宮里,直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天,始終不見人影,實在讓人擔心。
卡沙見她這個樣子,也只能把格溫妮絲叫到宮里來。
「公主,會的,一定會回來的……」格溫妮絲說著並沒有看著瑯絲,她看向旁邊一棵樹下掉落下來的葉子。枯黃的,緩緩的落下,最終會掉在沾滿沙子的土地上。
「你這語氣一點也听不出肯定的意思。」撇撇嘴,瑯絲也順著格溫妮絲所看的視野望了過去,那里,地面上只有一片很不好看的落葉。
接著,無聲息的暗涌在兩人身上悄悄流過,突然,格溫妮絲含著一抹笑意叫了出來。
「公主,她來了。」
眼楮看到的是遠處正往這邊走來的身影。
瑯絲也露出了一絲笑意,靜靜的等著她走來。
一條破爛又骯髒的大街,每走幾步都會看見一小堆一小堆垃圾,每走幾步都會嗅到一陣又一陣古怪的氣味。凡瑞站在街上的一角,靜靜的看著這條街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少分鐘,一個身材比他要消瘦一些的男人朝他走來。
來到他身後,輕輕的拍了一下,想要喚醒思慮中的他。
凡瑞其實在他接近自己三米之內就有所感覺,只是昨天夜里喝了太多的酒,讓他的腦袋也跟著變得遲鈍和麻木。
到現在,頭還是暈暈的,反應變慢了,感覺變模糊了。
看到對方那張臉,凡瑞笑了,「總算來了,那邊怎麼樣,都準備好了嗎?」。
他準備要點下頭,可是下一秒卻露出一臉的嫌惡,「拜托你別喝酒好吧。」
「很臭嗎?我沒有聞到啊。昨天那傻弟弟跑來跟我吐了很多苦水,接著就陪他喝酒,他比我醉的更厲害呢。」看上去像是發牢騷的話,意外地听不出那種意思,相反,凡瑞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有著一種兄長般的眼神。
「唉,我怎麼認識了你這種人呢。」
「現在已經晚了,對了,是在後面那塊地嗎?」。凡瑞雖然反應慢了一點,卻沒有真的要忘記叫他來這里的事情。
「沒錯,現在這段時間護衛是最松散的時候,你趁機糊弄過去就好,相信你能逃掉的。」
「哈哈,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了。」
「喂,你老不止只欠我一個人情好不好,真不知道上輩子是我欠了你到這輩子還你債的。呼,誰叫我是你朋友啊。」嘆氣歸嘆氣,他是真心希望幫助這個朋友的。
「好吧,話就閑聊到這,我也趕時間。最後,我希房縣你能幫我一個忙。這真是最後啦,不會再有下次……」因為,這次走了再也無法見面。就算是這樣,他們仍然是一對出生入死的好朋友。
「說吧,也不在乎這個了。」
「照顧好我的弟弟,和薩克一起好好看著他,別讓他犯別的錯誤了。」其實,他不想讓希亞做出讓自己失望的事吧。
「放心吧,只要在明茵我就會好好盯著他的。」
「拜托你了。」
「嗦!」
他看著凡瑞離開,掉過頭加快了腳步向著那一邊跑去,而後,他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我啊,好人也做過了頭吧……」
心知。自己已經做了不可挽回的事,雖然即使叫他重新來過一次作出選擇,他仍然會幫助凡瑞。因為,在好幾年前,他的命就是被凡瑞救回來的。後來的幫助,也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接著,越來越知道更多的事情,一腳已經踩泥潭里,另一只腳也觸到泥潭。從那時起,再也無法往回走了。
要知道,如果那個時候就那樣死掉沒有遇見凡瑞該多好了。
唉,誰叫自己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呢,至到最後,目睹著這位別國友人的離開,他只能這樣在心里說道。
陽光照不進的地方,陰影布滿四周,一張華麗又舒適的大床里,傳出難受的申吟。他用力扶住額頭,火辣辣的疼,只依稀留下模糊的記憶,昨天在酒屋里喝到爛醉,後來似乎是被人抬著回去的。
事後想想,那種姿態會不會太過丟失面子呢?
希亞走下床,只見桌面放著一壺茶,向外通出的管還呼呼的冒出了熱氣。他走到那邊坐下來,就只想找一個依靠,過了一會,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醒酒茶。雖然已經晚了,可現在還是喝這東西好點。
一口接一口,伴隨著苦味的茶水咽了下去,再過了一陣子,希亞感覺到好一些了。
意識開始清晰起來。
昨天為什麼會喝醉呢?
他試圖把那段記憶找回來,「對了,皇兄……我找皇兄喝酒……不……不對。」
「應該是,我到酒館里意外的看見皇兄在那里出現,然後……不記得了。也在那時候開始喝起酒了,就像……就像是比拼酒量?」
「那簡直像沒有處世經驗的年輕人才會做的,難道我退化到那一步了……不過,真的好頭痛。」
「宿醉好難受……」
「可惡……」
余下的像是拼圖一樣,記憶一塊一塊的浮現,重合,集中,直到成為完整一幅圖。即使帶著強烈的頭痛,他還是回想起來了,余下的事,為什麼會到酒館?為什麼看到酒就想喝?為什麼一時想著要麻醉自己?
原因,是前幾日從南澤出發到明茵的使者團。
除了見見明茵的皇帝聊聊南澤的狀況試圖增添幾分好感之外。希亞還知道另外一個原因,他在寄給父皇的信里提到那件事總是模糊的掠過,大概起了疑心吧?父皇對自己的懦弱失望了吧。所以就派這些人過來,除了配合,還有監視的作用……
老實說,听到使者團來到明茵的時候,他心里很不好受。
那一種不被信任的感覺,仿佛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
所以,那天晚,他想喝喝酒,就隨便來到一家酒館。可也沒想到在那里會遇到皇兄,結果,兩人就比拼酒量起來。
這也就是希亞這個早上起來後感到痛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