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莉婭 第二卷 第五十章 深邃月色之下

作者 ︰ 繁夜

漆黑的天空中布滿了繁星,特別是這片平原,沒有那所謂高大的樹木擋住視野,少女所看到的夜色分外的清晰,連同那輪圓月,也比平常更加動人。

她抱著腿坐在地上,身邊的小草中傳來蟲子輕微的鳴叫,吹來的風即使感到陣陣涼意,能欣賞到如此美麗的夜色,別的也不重要了。

這個時候並不早,冒險隊里有幾人都已經睡去,剩下留守看到天明的,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她抬頭仰望著那片天空,她曾繞了這四周轉了好多個圈,連腳都走的又痛又麻,還是一點痕跡也沒看見。

至少,難得看見如此美麗的月色,也算是一種收獲。

這種時刻是多麼的寧靜又美好,絕對是個洗滌心靈的場所,暫時逃開平日的那些累心累力的事,坐在這里喘幾口氣。

當少女打算站起來再繞著這四周走多幾遍,看和白天似乎一樣時,身後就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轉身看過去,她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莉婭?」

「喬安,你不睡嗎?那樣可是會趕不上日出的景色呢。」

「白天那句玩笑話就算了,我們來這里不是為了看日出的。」向她走過來的少年揉了揉了眉頭,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樣子,莉婭問他,「怎麼呢?有什麼發現?」

「不……我做了一個不好的夢而已。」少年微笑著,似乎要告誡自己,那沒有什麼不安的,用笑容驅走內心的陰霾。

「我有時候也會做惡夢,可是我反而覺得,生活一直很安逸的人基本上不會做什麼可怕的惡夢吧。」莉婭坦然的說出自己的想法,畢竟無憂無慮的日子,為什麼要做出與生活相反的夢境?

喬安繼續笑著,因為他抬頭看見那片璀璨的天空,「今天的天氣真的很不錯,在遙葉里基本上看不到這樣的景色。」

「遙葉太過繁榮,到處都看見很高的建築。」莉婭抬頭說,這種時候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她看著喬安那張臉,在這茫茫月色下,好似有種暖意在心中涌動著。

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就是這樣嗎?溫馨的,平靜的,以及,那份真誠的信任。至少,在這一刻,她能做到,就算心中隱藏著太多無法告知他人的事情。

不知喬安想到什麼事情,莉婭看到他臉上的微笑更深了,她正想用白天那副瑯絲的口吻打趣一兩句,就在這時,突然地,她好像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動的樣子。

看過去,陷入漆黑一片的平原,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莉婭揉了揉眼,難道是錯覺?她偏了偏頭問喬安,對方不曾察覺到有什麼,搖著頭說也許是你倦意上來了,普通的錯覺。

又一天,從被人叫醒之後就利索的打理了一下,她走出帳篷,看見那邊已經飄來陣陣香氣。

「大家早啊。」走過去,莉婭坐下來,她還記得昨天睡去之前,和喬安坐在那里呆了一個小時有多。到進去帳篷里,左右兩邊分開側身而睡的兩人,就莉婭來說,不算是真正的同床,卻意外的讓人感到緊張。之後她磨蹭了好一會才真正睡去,老是去注意喬安睡著沒有也搞的她神經太緊張了,最後就是迷迷糊糊的睡著,睜開眼楮便是第二天的到來。

「給。」喬安早在她之前就醒了,從早上叫醒莉婭的人也是他,此時坐在冒險隊那些人之中,拿過一份烤好的食物交給了她。

這里是平原,放眼過去是無盡的綠草,水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就準備好。即使地上的野草可以當作樹木一樣去燒掉,可是這些草燒起來的速度實在太快,一不留心的話就會立即蔓延開去,甚至燒掉整片的平原。

在煮東西的時候,他們特意在附近搬來一塊石板,把器具放在上面後,用火石在石板上燃燒起來,隔著一些可燃的,架在上面的食物很快就被烤熟。冒險隊的人比他們在野外生存更加有經驗,早就準備好各種調味料,在燒熟之是把這些粉末撒上去,頓時香氣就出來了。

吃完早餐後,冒險隊的人很悠閑,他們坐在一起聊東聊西的。

他們看到莉婭繼昨天那樣接著繞著這附近走,就開始評論,「說真的那樣會有意思嗎?」。

「誰曉得,貴族的想法,換了我很快厭煩吧。」

「誒啊,她已經走第四圈了,我們打個賭吧,賭那個貴族小姐能繞到中午嗎?或者說我們猜猜她能繞著這四周走多少圈吧?」

「誰知道,我們收了錢,顧主硬是要這樣也沒辦法。」

順著那幾名冒險者的視線移開,站在那里是一名少女,她不停的走路,一直注意著地面會不會多出什麼東西。即使,昨天整整走過十多圈,地面上並沒有別的痕跡,今天仍在繼續。莉婭有時從左邊繞著走,有時在右邊繞著走,她走完第五圈後,喬安加進她的行列。

「有發現嗎?」。

「沒有。」她直接了當的說道,從臉上透出好幾分失望,再走下去到何時才是個盡頭?這里的土質,也沒有哪一塊地方特別硬哪些地方特別松,平平穩穩的,要找到什麼時候?

中午,莉婭按摩著自己的雙腳,早上都在不停的走,不累才怪,就算她過去受過訓練,可是來了藍遙後安逸的日子太過多,身體的本能也漸漸退步了,這點還是不行啊。要是以前的記錄,走上一天也不會喊累。

坐了一會,腳似乎好些了,莉婭站起來,看了看冒險者把食物煮的怎樣。圍在火堆前的是一個嬌小的女生,初級火系魔法師的資格,在這些人之中是個很好說話的同伴。

莉婭時不時顧警惕著,可是對這個比自己年紀還要小的女生並沒有感到絲毫不懷好意。

然而,說也奇怪,莉婭敏銳的感覺還是存在的,可是當他們一行人踏進這平原西邊之後,一直跟蹤著那幾人就突然沒有了蹤影。

不知能否算是好事,她著實感到十分的怪異。

她想起那次失去佩兒他們,一定有什麼人救了自己,不然怎麼可能從薄荷那安然的逃出?以及這次的旅程,她深深的懷疑,有什麼人在幫助自己嗎?還有,她覺得這種幫助不止那一次,她總感覺小時候也有過這樣的經歷,但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如果莉婭能想起來,她的力量也不會像現在這麼低,她所不知道的是,特殊魔法里面有一種很特別的封印魔法,這種魔法能阻擋人的意識讓這人不去接觸某部分的記憶,甚至還能把那些記憶變成想不起來的樣子。

莉婭要是能記起一切,自然會有所不同,當然,只能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不知不覺,很快到了晚上,即便白天繞了一整天依舊半點收獲也沒有,那麼長時間了,她應該真正的失望吧。然而,晚上不是適合離開的時候,她內心總有那麼一種想法,真的找不到嗎?什麼都找不到就這樣離開?

不甘心,完全不甘心這樣沒有白費力氣的旅程,她的心情喬安也有,都不願相信找不到。

偏偏,他們都在步前面來到這里那些人的後塵,失望而歸。漸漸,再也對這個地方不抱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喬安不知何時,走到看著平原夜景的少女身後,他呼喊著對方的名字,「莉婭,已經兩天了,我們向學院預留的假期,最多還能在這里呆多兩天。」

他們在這里的兩天快要過去,就沒有看到任何讓人高興的消息。

莉婭點點頭,在這里多留兩天再回去,恐怕就會在瑯絲他們之後,回到家肯定少不了一頓說辭。

她還有什麼辦法?每天在這里走來走去,繞東繞西的,只怕是白費力氣。

她听出喬安的話語里有焦急的意思,猶豫了一下,莉婭抬頭看了看喬安,「要不,我們把這附近的雜草全部除掉。」

不知道這是不是個辦法,她卻知道,來到這里尋找古怪的人都沒想過這一點,把這附近的雜草全部清掉,那就可能會看到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

「把這里全部的雜草……?」他重復了一句莉婭說的話,這個奇怪的方法真的可行嗎?他很懷疑,可是她說的這句話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少年抬眼看看這片平原,再看看莉婭,向前走了幾步,轉身又走了幾步。

「喬安……這個方法不可以嗎?」。走到他身後,莉婭嘆了口氣說,「你想想,為什麼這個地方魔獸從來不靠近,這地上一定有什麼,我們看不清楚的東西,全部都在這些雜草下面。」

「你說的沒錯……我們不能用火系魔法。」一用火系魔法,這片平原所燒掉的就不止這一邊了,喬安說,「我是風系魔法師,接下來交給我吧。」他先走過去,跟冒險隊的人說了一些話,讓冒險隊的人很是驚訝,這個貴族的少年竟然是個魔法師。事實上也由不得他們反對,喬安已經跑到前面,他作出手勢,開始吟唱。

「呼嘯著奔放著那自由的風,請听我的意願,在我的面前展現出您的力量,無盡之風切」當他說完最後一個字,很快地,數十個疾風般鐮刀狀的東西就飛了出去,那是風系一階魔法的風切最高加強型魔法。利用對風切這個魔法的完全熟悉,自由的操控著這個更加厲害的魔法,向著地面迅捷的飛去。

數十個呼嘯過去的風切,向前奔走了一段距離後才消失,那種場面尤為壯觀。

莉婭站在喬安身後這個安全的位置,她沒有像其他人顯的那麼驚訝,遠遠听到後面一些人感嘆著厲害這個詞,緊接著,她看到喬安連續使用了好幾次這個魔法,在他們面前的這平原一處,已經是光禿禿一片。

這個夜晚,注定了一些人的失落。

莉婭和喬安在晚餐時間到來後並沒有吃進去多少東西,他們看著那片已經沒有雜草的平原,內心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那里,就算把全部雜草清掉,也沒有想象中出現一個什麼樣的魔法陣。

還是什麼都沒有的跡象。莉婭甚至煩燥的想要嘆氣,她嘆氣了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越來越失望。

自己想錯了嗎?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或者說,那張藏寶圖是假的,或者說,就算是真的,這里的寶藏可能在不知多少年前被人取走了。什麼時候還能留到自己?現在想來,那個時候是不是過于天真了,竟相信這張藏寶圖。

喬安坐在她身邊,臉上流露出失落的表情,他仿佛從莉婭的表情上看到了她在想什麼,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有些不安的低喃道,「莉婭,不要這樣,那張藏寶圖是真的,我發誓,絕對是真的。不然……我母親……」

「喬安……」听出他聲音里明顯有著難過的語氣,莉婭恨不得敲敲自己的腦袋,怎麼能忘記?找不那件神器,怎麼解救被冰封起來的女子,那是喬安盼望了許久的親人。和她不一樣,她一開始,就只有青瑗這個親人,她的母親?那個艾比納爾家族的人?她早就放棄了,怎麼可能前去承認,怎麼可能拋棄現在的父親……

喬安和自己都有這個共同點,就算她自己放棄了,也不能讓喬安失望的離去,放棄掉這種事。

怎麼能放棄?雖然她是自己想的,但是接下來又有什麼辦法?

坐在這片平原上,莉婭內心很茫然,她听到有人往這邊走來,只好起身,看見那是冒險隊的人。

「雖然我不是很想打擾你們,但是我們都在這里已經兩天了,就算看風景或者好奇這個地方,您們也應該沒有失趣吧。現在已經不早,我們可以明天早上離開。」

「不行,這件事不行,我請你們就是護送我們四五天的,現在只過去兩天,再過兩天我們才會離開這里。」莉婭說道,難得來到這里,怎麼那麼早離開。

冒險隊的人有些狐疑,「誒?不走嗎?我看到你們很失望的樣子還以為你們不想留在這里呢。那樣的話就算是我誤會了,失禮了,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的。」

「謝謝。」

莉婭看著那人離開,走到他的同伴身邊,說了一些話。接著,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大家都困了,留守的人睡在帳篷的門前,其余人都已經帳篷里呼呼大睡。

即使這里沒有魔獸,除了他們之外也沒其他人,可是冒險隊的責職還是必要去做,總得防一下萬一有意料之外的事發生。

莉婭在喬安回到帳篷後不久才進去的,她看見喬安睡在左邊,側著身傳來了輕緩的呼吸,自己也在另外一邊躺下。她和喬安的距離隔了相當三張床鋪加起來的寬度,她睜著眼看著帳篷的上面,那是用布做出來的東西,幾分鐘,幾分鐘,她不停的想,絲毫沒有好辦法。

怎麼辦?怎麼才能找到藏寶圖上的真正地點?

少女很苦惱,她因為這件事很難入睡。

翻來覆去,實在難以入眠,為了明天起來精神好些,她硬逼著自己一定要睡覺。她卻不知道,在她對面的那張床鋪上躺著的少年,一直都在裝著睡覺,讓自己的呼吸像睡著一樣平靜的喘息。少年的心里,有著比少女更多的煩惱。

半夜,莉婭迷迷糊糊的起來,硬是強迫著自已不能失眠,那種感覺很是難受。

當然,正因如此,她起碼已經有些困意了。即使有困意,卻不知道,大半夜為何突然醒來。起來後她感覺有些口渴,便走出帳篷,天空還是昨天晚上那樣,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和昨天與喬安一起看夜色的時候是不是一樣的。

現在有多晚了?她不知道。

她抬頭看著那片漂亮又璀璨的星空,心里面的煩悶多少也能消散一些。

莉婭坐下來,找到昨天的那個位置,那里有塊石頭,所以不難忘記。

「有什麼辦法……」她抱著腳呢喃起來,臉上盡是苦惱的神色,無法松散。

不一會兒,她好像看到有個身影從帳篷那里出現過,那個身影向著她走來,走近時,她發現來人竟是喬安。

「喬安?又是惡夢睡不著嗎?」。

「不是。」少年坐下來,在她的身邊,「我一直都睡不著,失眠,我听到你也睡不著的聲音,明天大概會有黑眼圈吧。但是,這種時候有人陪著真的很好,想不明白都有個人在身邊替自己煩惱著,就像是把同一個煩惱分成兩半,我和你都承擔著,那種心情就沒有比一個人承擔時更加難受了。」

「喬安……你過去遇到過不好的事?」他的口吻令人在意,有些憂慮的意思。

「那些都過去了……我走出來了,我真的走出來了,所以,這件事我們也必須找到,我們一定會找到那件神器,是吧?莉婭。」

莉婭听他自顧著肯定著,她應了一聲,會的。

無論用盡什麼辦法,都要找到寶藏的地點,即使,那些方法她現在還沒想到。

和喬安繼續坐了一會,莉婭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他們應該去休息,再不睡的話明天真的沒有精神了。跟著喬安走進帳篷,莉婭剛邁進去一只腳,突然地,地面傳來一陣強烈的抖動,她沒站穩就撞在喬安身上。

「啊」驚呼了一聲,她回過頭來發現自己的手被他緊緊抓住,原來在前一秒已經被他穩住了。正要松口氣,莉婭奇怪著地面怎麼抖動,就問喬安,「怎麼好像地震一樣,差別摔下來了。」

喬安的表情比她更加奇怪,不明所然的問莉婭,「怎麼回事?什麼地震?我進去帳篷的時候什麼震動都沒有啊。」

茫茫月色下,被黑夜籠罩的平原中出現兩個身影。

「辛苦了。」

「請不要說這種話,這是我應該做的,算是維護著我們這個世界,我卻不明白,這一定要借助尋寶者這個組織的名義嗎?易瑪大人?」

「……那邊不是有動作嗎?雖然和尋寶者有些關系,可是這層關系是不能公開的,我們身為局外人,在看著的時候,就稍微幫助一下好了。」

「說的也是,可是讓那些跟蹤者離開,這下我對海斯家族的人不好交待,維克利家族的不管,蘇皇得利連本來就是我們的庇護下他們的血統才能得到保證。」深色頭發的青年嘆息著,他看著面前這個男子,那片天空之下,還隱藏著怎樣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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