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韓仲麟打賭提的要求中,方亦彤知道他想來家坐坐。雖然他輸了球,但其一周以來的紳士表現得到了認可,于是邀請他周六下午來自家小坐。
「收下這個,一會配茶喝。」
韓仲麟進門時,遞給方亦彤一個小紙盒,她看了後發現,居然蛋糕盒!她的假男友也太禮貌周到了吧?
方亦彤先帶韓仲麟參觀她的居處。這是一套位于頂樓的躍層,面積將近300個平方,整個家裝都是西式的簡約風格。客廳非常大,角落里還擺了一架散發出尊貴氣質的黑色三角鋼琴。
「我記得你演奏的樂器是小提琴,怎麼家里擺的是鋼琴?」
「呵呵,這琴是傅尹帆的,他被傅老爺追到無處藏身的時候就會逃來這,因為只有躲來我這里,老爺才會放棄抓他。至今我們都還一起打台球、一起合奏。」
「你和傅尹帆的感情似乎特別好。」
「是啊。我只有在生他氣的時候才會喊他‘少爺’,平時都叫他小帆。他小時候就很護我,記得我們還在上小學的時候,老夫人給我買了朵紅色的絲絹花,我扎在頭上,表小姐來家玩,看見我頭上的花,她想要但我不肯給,她就硬從我的頭上搶去了。我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個佣人的小孩,所以不敢去把花搶回來,但小帆看見了,他撲上去,從表小姐那里幫我把花搶了回來,而且從此以後就不愛搭理他這位表姐。」
「怪不得那天他被押在賭場你會那麼緊張。」
「小帆就像我的弟弟,他從小父母雙亡,我雖然不幸,但至少還有母親在身邊。我比他大兩歲,所謂長姐如母,我絕對不能讓他出事。如果真是要挑斷手筋,我寧願替他受過。幸好你不和他計較,我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
「不用客氣,我也正在請你在幫個別人幫不了的大忙!」
第二大的房間是書房,和韓仲麟的辦公室類似,這里也有整整一壁的書櫃,放了各種類型的書,顯出房子的主人非常好學,昨日贏的歐米茄表,此時已陳列在收藏格上。
「你明顯更喜歡鉑金鏈,為何只要手表卻沒要鏈子?」這個問題韓仲麟早就想問了。
「因為那條龍形鏈戴在你的脖子上最有氣勢,若放在我這當擺設,總感覺失去了生氣。」
最讓韓仲麟意外的是方亦彤還專門開闢了一間健身房,除了跑步機、啞鈴、跳繩、瑜伽毯這些常見的運動器材,里面還放了一張花式台球桌。
「我終于知道昨日慘敗的原因了,根本是玩到了你的強項上。」
「不能怪我,我可是再三強調過會打斯洛克的喲,哪曉得你根本就當耳邊風。」
「呵呵,輸了無妨,只要你開心就好。」韓仲麟的語氣中透露出濃濃的寵溺。
參觀完房子,韓仲麟閑閑地靠在客廳的沙發上。日頭已經偏西,陽光透過薄紗斜斜地照了些許進來,整個客廳都呈現淺黃色,充滿了一種慵懶閑適的氛圍。方亦彤為他泡了一壺龍井,而自己則喝果茶,開始他們品茗听琴的時間。
她比較偏愛舒伯特和聖桑,最愛演奏這兩位大師寫的曲子,最愛的《小夜曲》、《引子與幻想回旋曲》已經嫻熟到不用看譜就能演奏。于是,她閉上眼眸,漂亮的羽睫引人遐思。音符,自修長白皙的指尖流瀉下來,慢慢地、悠悠地洗滌著塵世俗人的靈魂……一陣風吹進客廳,白色的紗窗飄起,長發隨著音符舞動,這樣的景象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韓仲麟終于領悟到了一件事情——原先他從未興起過認真交女朋友的念頭,是因為他圈子中的女人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胸大無腦、愛好是瘋狂采購,特長是爭風吃醋,要麼信奉寄生蟲理論,要麼絕對拜金。這樣的女人如何讓人提得起興致!反觀方亦彤,智慧、美麗、獨立、多才多藝。撇開這些外在條件不談,最重要的,是她給他的感覺很好,讓他如沐春風。所以,要喜歡上她實在太容易。
自己雖然家底厚實,但是方亦彤的年薪幾百萬;比較學歷,一個是高中都沒畢業,一個是哈佛的營銷碩士;她听的是高雅歌劇、撥弄的是小提琴,而這些他可以說一竅不通。兩人的差距,足以用珠穆朗瑪峰與馬里亞納大海溝之間的落差來形容。然而最讓韓仲麟難以釋懷的,是方亦彤是好人家的女兒,而自己是混黑字頭的。面對如此美好的女人,韓仲麟隱隱感到有些自卑。要不是她重視的傅尹帆剛好落在了他手上,恐怕她是連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吧?
如果……如果他不是**大哥,他們不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興許能夠忽略之前的種種不足,鼓起勇氣去追求方亦彤吧!遺憾的是,世間沒有如果。
所幸兩人相處得還不深,他的心只是被吸引但還沒有淪陷,只要小心地守護,渡過假扮情侶的這段日子,他們的契約關系就結束了,他還能擁有一顆完整的心。
「你拉琴多少年了?」沉浸在悲觀的思緒中不是韓仲麟的風格,他適時地轉換了話題。
「我5歲學琴,20多年了。」
「看來你是個非常堅持的人,選擇的項目都有多年歷史。」
「其實,這個也是沾了小帆的光。他學打球,我也就跟著打球;他學拉琴,我也就跟著拉琴。反正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這把琴也是他送我的生日禮物。」
「可以抽支煙麼?」韓仲麟禮貌地詢問。
「當然。」
得到主人的允許,韓仲麟從兜里掏出一包中華。
「阿麟,說句話你別介意。」
「想說什麼,搞得那麼慎重?」
「認識你這些天,真感覺不到你是**大哥。」
「噢?」
「有禮貌、愛讀書、有品位,別說罵髒話了,連TMD這句世人都會的國罵都沒听你罵過。在我的印象中,江湖老大應該在穿花襯衣配跨褲,背上紋龍紋虎,滿臉橫肉,牙齒發黃,甚至臉上應該有道駭人的傷疤以增氣勢。」
「你希望我變成這樣嗎?下次一定改進。」
「當然不!」
韓仲麟說話的表情太認真,嚇得方亦彤趕緊否決。
「呵呵,跟你開玩笑呢!現在已經是什麼年代了?就算是流氓,也要像我這樣有文化的流氓才混得開。」
這男人的回答還真幽默,但方亦彤並不認同他「流氓」的自稱,她目光直視韓仲麟的眼,很輕柔卻很肯定地說︰「你不是流氓,你不是。」
這句話讓韓仲麟有些愣住,一股暖流劃過他的心頭︰「謝謝你的‘你不是’。」
周六的下午寧靜而美好,除了……只除了韓仲麟意識到的他與佳人不太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