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切都寧靜而美好。
意外,就發生在方亦彤給沈慕冉上咖啡的那一刻。
褚仁杰也來駐足小憩給方亦彤捧場,一進店卻發現沈慕冉就坐在方亦彤的身旁。他被驚得汗毛倒豎,以最快的速度沖到方亦彤身邊,一把將她拉離沈慕冉幾米遠。方亦彤正端著咖啡,被人這麼猛地拉扯,滾燙的咖啡潑到了她的手上。
「啊——」方亦彤疼得叫出聲來。
她看清楚強拉她的人,居然是韓仲麟的好兄弟褚仁杰,而他正用警惕的眼神盯著沈慕冉。這究竟是怎麼了?
褚仁杰厲聲喝問︰「姓沈的,你接近方小姐想干什麼?」
沈慕冉並沒有理睬他,而是看向方亦彤︰「方小姐,很抱歉連累你的手被咖啡燙到,請務必馬上處理一下。」
方亦彤還未來得及消化這句話,褚仁杰就已被打飛出去,沈慕冉抓住她的胳膊直奔廚房。店里就餐的人看見情況不對,紛紛逃出店外避難。
褚仁杰掙扎著爬起來,追進廚房後發現沈慕冉正在用冷水沖方亦彤被燙傷的地方。
大片的紅腫讓褚仁杰很內疚︰「方小姐,實在對不起,我怕沈慕冉對你不利,所以動作大了點。」
「沈先生會對我不利?」方亦彤不明白褚仁杰的意思,習慣性地看向沈慕冉的眼楮,但他的眼神里讀不出任何信息。
水沖得差不多,沈慕冉放開方亦彤的手,褚仁杰趕緊沖到她身前,護著她後退幾步。
「方小姐,沈慕冉是鄰近兩省最大的黑Dao幫派——天煞幫的大哥,韓大哥的死對頭,他接近你肯定不懷好意!」褚仁杰說完又將方亦彤護得更緊了些。
方亦彤听完褚仁杰的話,扭頭看看沈慕冉,他正怡然自得地用口袋巾擦干水漬,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褚仁杰,你這是在做什麼?你以為憑你就保護得了方亦彤?如果我要把她怎麼樣,就算是韓仲麟來了也一樣奈何不了我!」听沈慕冉的口氣,完全不把褚仁杰放在眼里,連韓仲麟都構不成威脅。
「我很清楚你的厲害,但我今天就是拼上性命,也要保護方小姐安全。」
「冥頑不靈。」沈慕冉輕輕地搖頭,仿佛在嘲笑褚仁杰自不量力︰「方小姐,如果你每個周末都能來這家店,為沈某做一份簡餐、煮一杯愛爾蘭咖啡、拉奏一曲小提琴,我保證不會對你做任何事。但是,如果你刻意躲著沈某,那我就不能保證事情的後果了。」
沈慕冉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語速很慢、不怒而威,但表現出來的氣勢已與之前截然不同,這樣的壓迫感,這樣的邪魅表情、這種不說狠話卻讓人毛骨悚然的恐嚇,方亦彤仿佛看見沈慕冉的身後張開了一雙巨大的黑色羽翼。
撒旦!!!
「看來我不離開,你是不會讓方小姐去治手了。反正今天的好心情已被破壞殆盡,那沈某就先行告退。方小姐,請千萬記住沈某剛才說的話,我一向說到做到。這些是我今天的飯錢,還有嚇走客人賠償的損失。下周見。」
語畢,沈慕冉放下整整1萬元後轉身離去,這次方亦彤不敢也沒有機會拒絕。
沈慕冉剛走出店門,褚仁杰就癱軟地坐到了椅子上。
「褚大哥,你怎麼了?」看他突然這樣,方亦彤慌了。
「我沒事,剛才太緊繃了,現在松了口氣,有點站不穩。」
能把見識過大風大浪的褚仁杰嚇成這樣,這沈慕冉究竟有多可怕?
「你剛才說那沈慕冉是什麼來頭?他和阿麟有什麼仇?」方亦彤有不好的預感。
「我先幫你治手,等下慢慢說給你听。」
方亦彤在店門外掛出暫停營業的牌子,必須先搞清楚韓、沈兩人間的恩怨,否則照今天這個架勢,她也會遭遇危險。
褚仁杰向方亦彤細細地說出一段往事——
10多年前,本市涌現出兩個引人矚目的新幫派,其中一個幫派的大哥是韓仲麟,而另一個幫派的大哥就是沈慕冉。
韓仲麟勇猛果敢,一雙鐵拳打遍天下無敵手,加上他恪守忠義、處事公允、善待手下,在江湖中的地位迅速串升,連其他幫派的兄弟都對他甚為敬仰。
而沈慕冉的厲害卻是屬于另一種情況。他的槍法精準,當年無人能出其右;飆車的技術出神入化,是黑Dao當中公認的‘車神’。但沈慕冉最令人側目的原因還不是這些,而是他足智多謀、布局縝密,常使出奇招妙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攻城掠地。當時江湖上送他一個贊他睿智博學的綽號——「臥龍公子」。
如果說韓仲麟是「義」的代表,那麼沈慕冉就是「智」的象征。他們兩人都是如此的優秀,所以經常被拿來比較,但幾年下來仍舊不分伯仲。
這樣的平衡被打破,就是在當年的黑Dao盟主選接班人的時候。當時省內有一名公選的黑Dao盟主,就是本省最大的黑Dao勢力——青龍幫的大哥龍青。他仁義智勇兼備,深得各幫派敬重。不知什麼原因,這位大哥突然要淡出江湖,離開之前想找一個人接他的幫主位子,表現搶眼的韓、沈二人順理成章地成為候選人。
後來,龍青更中意以忠義服人的韓仲麟,讓他接了自己的位子,這讓心高氣傲的沈慕冉如何能接受這個事實!
韓仲麟接手青龍幫,勢力一下子擴張了幾倍;更為巧合的是,連其他幾個大幫派的大哥也更看中韓仲麟而非沈慕冉,甚至有意推選韓仲麟幾年後接手本省黑Dao盟主的位子。
這一仗,沈慕冉是徹底地輸了。他預測到自己再留在本省,一輩子都難贏韓仲麟,于是帶上心月復的兄弟轉戰外省。而且在臨走時放下話︰今後的江湖,是有頭腦之人的天下,他沈某人會證明給所有人看。
「我當年在青龍幫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如果不是韓仲麟,可能就是我接老大的位子了。他剛接位那會,我也挺不服氣的,後來是跟他處久了,明白他的為人,而且也發現自己跟他確實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他比我更能治理好青龍幫,所以我就安心當他的手下了。但沈慕冉與我不同,他有帝王將相之才,所以我非常清楚他落敗時的感受。」
听罷褚仁杰的敘述,方亦彤總結出來,韓、白二人之間的過節,純粹是雄性動物之間爭強好勝弄出來的恩怨。
雖然現在的氣氛有些沉重,但方亦彤仍然不禁想問︰為什麼這些人非要混黑社會而不去演電影或當模特?個個都擁有英俊得可以當明星的長相、傲人得可以在T台上展示名牌服裝的身材。韓仲麟如此,這個沈慕冉亦如此。
「這些年來,沈慕冉在鄰近的兩省發展迅猛,現在他的實力已經超過韓大哥,成為統轄兩個省的黑Dao老大。他這次回來,恐怕就是要兌現他多年前說過的話。」
方亦彤感到極度胸悶。她才從阿狼手中逃月兌,韓仲麟都還躺在醫院里,怎麼又出現沈慕冉這號人物!而且從褚仁杰的描述中不難得出,沈慕冉是個智冠群倫的黑社會老大,肯定比有勇無謀的阿狼更難對付。
她回憶起沈慕冉在店里看的書是《判斷力批判》,一個喜歡研究哲學的黑社會老大,絕對有做黑Dao教父的潛力!她,究竟遇到了一個多麼可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