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韓仲麟與方亦彤分手的幾天前。
深思熟慮之後,韓仲麟將青龍幫的中層以上干部召集起來開會,將青哥慘死、自己要去報仇的想法告訴大伙。如果沒有得力助手的幫襯,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前路凶險,他也不願逼著兄弟們跟著去送死,尤其是有些人已經成家。于是他采用一個折中的辦法︰自願。
褚仁杰等6名兄弟跟了韓仲麟多年,也受過青哥的大恩,願意用生命完成忠義。韓仲麟給同去的兄弟每人發了100萬的安家費,省去他們的後顧之憂;又在剩下來的人中,選擇一名能力與品性最突出的兄弟繼承幫主位子,同時將部分產業交由他打理,保證兄弟們都能有口飯吃。
緊接著,去報仇的幾個人開始商量行動方案。經過一番仔細比較,雙方的力量的懸殊更加明顯。
褚仁杰憂心忡忡地說道︰「大哥,我們總共只有7個人,現在去鋼牙王的地盤上尋仇,形勢太不利了。」
韓仲麟摁熄煙頭,從桌下拿出一只皮箱︰「你說的這點,我已想好對策。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現在敵明我暗,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優勢。箱子里有5000萬現金,你拿去準備些趁手的家伙,再雇一些道上的人。記住,要挑身手利落的狠角色。」
「大哥,這些錢是從哪來的?」
「我處理掉房產和股票,人手不足就只好用錢來彌補。要花錢的地方你就盡管花,若不夠就再跟我要。」
褚仁杰餃命而去。因為開出的價錢高,他有足夠的挑選余地,前來應征的殺手都經過槍法、車技、近身搏擊等測試,幾天內就迅速組織起一個40多人的殺手軍團。
為防止目標過大容易暴露,一行人分批來到鋼牙王的地盤上。經過10多天的跟蹤觀察,發現鋼牙王平日的防護很嚴密︰出入都有大批兄弟隨行,出沒的地點也比較熱鬧,極難下手。但他每隔3天就會到市郊的一處別墅與情婦尋歡,只有這時帶的人比較少。
青龍幫的7人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褚仁杰先提出自己的意見︰「大哥,看來只有乘鋼牙王去找情婦的機會了。」
「我也同意仁杰哥的看法,其他時間鋼牙王真是把自己保護得滴水不漏。」阿亮附和道。
「鋼牙王很警覺,如果我們再跟蹤下去,遲早會被發現,到時候他有了防備,反而更加難下手。」
「在郊外才好動手,不然買的高檔貨都施展不開。」
「我發現一處地點很好設伏……」
兄弟們七嘴八舌地提議,但都同意乘著鋼牙王外出尋歡的時機把他‘做掉’。
「好,那我們就利用這個機會!」韓仲麟最終拍板定案,「鋼牙王下次去情婦那里是什麼時候?」
「明晚。」
「很好,明天就是他的死期!」韓仲麟開始制訂具體方案︰「所有人分成5個組,第一組負責踩點,由阿亮帶領;第二組負責設伏,由仁杰帶隊;第三組負責圍殲,由我親自負責;第四組負責……」
「這次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大家再仔細琢磨下,看看是否有疏漏的地方?」
「這里小路多,最好再增加一輛車堵路,否則鋼牙王從這里逃跑,我們很難抓到他。」
「我覺得動手的時間應該……」
又經過幾輪推敲,大家認為行動方案已經沒有漏洞,各組人馬立刻分頭行事。
韓仲麟獨自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專注地望著遠方。
殘陽,如血。
雖是夏末時節,附近的幾株大樹卻已葉片落盡,幾只烏鴉停在枯枝上,不時發出淒厲的慘叫。
沒過多久,最後一絲血紅色也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端,黑暗再次籠罩大地。
今夜,靜謐無風。
新月,細彎如女人眉黛,卻發出妖冶的暗紅色。
不祥。
但,韓仲麟卻珍惜眼前的一切,因為,這也許是他最後能看到的風景。
他還有留戀。是的,他對這個世界還有深深的眷戀,卻選擇了一條很可能沒有明天的路。
韓仲麟有種強烈的沖動,想打個電話給方亦彤,最後再听一次她的聲音。手機握緊又放下,放下又握緊,如此循環往復。
曾經相愛的每一天,一切都太美。
曾經相愛的每一天,以為那些幸福可以永遠。
明知道方父的選擇在方亦彤身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創傷,導致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心愛的人拋下;而他,曾經信誓旦旦地承諾,今生今世絕不辜負她的愛情,可事實如何?傷方亦彤最重的人就是他。
阿麟——阿麟——
淒厲悲傷的呼喚聲猶在耳邊回蕩,重重地鞭笞他的心。他離開時,方亦彤絕望地喚他的名,他卻沒有回頭,那是因為害怕。
他怕。
怕他的眼楮藏不住對方亦彤的眷戀。
他怕。
怕看見一張心碎流淚的容顏,而自己卻無法拭去那些淚。
他怕。
怕回頭後無法再次邁開離去的腳步。
心愛的人兒啊,我知道用冷漠的背影對著你太絕情,可我的心也在說分手的那一刻碎了,我的淚和著你的淚在流。
韓仲麟慶幸他不是天底下最悲哀的男人。至少曾有個女人與他心意相通,感受過她的溫柔綣倦、似水纏綿,雖然兩人不能攜手走到最後。
最終,韓仲麟艱難地放下手機。是他主動選擇了放棄這段感情,他沒有資格去打這個電話。
窗外風輕雲淡,如血的弦月不知在何時變回原本的皎潔柔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于到了最後行動的時刻。
臨行前,韓仲麟特意換了套干淨衣裳,又取出珍藏的純金男裝配件,那是方亦彤送他的禮物。
緩緩地將配件一一戴上,皮帶扣……袖扣……嚴肅的表情昭示著這是一種神聖的儀式。仿佛這樣做了,最愛的人就仍與他在一起。
最後戴上的是領帶夾,上面刻有韓仲麟的名字。他深情地吻了一下領帶夾,心中默默地念道︰方亦彤,我愛你,不論今生是否能再相遇,我永遠都愛你!
韓仲麟穿戴整齊後走出房門,幫中的幾個兄弟也已準備就緒。
「成敗在此一舉,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出發!」
一行人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誰都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