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平常吃早餐的時間,方亦彤遲遲不出現,高翔上二樓叫人。
「Angela,起床了嗎?」。
沒人回答。
高翔看見臥室門開著,室內是空的,再模模褥子,涼的,嚇得他趕緊四下尋找,最後發現要找的人呆坐在書房的地板上。
「發生什麼事了?」高翔在方亦彤面前緩緩蹲下,小心地詢問。
仍舊沒回答。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毫無反應,高翔慌了。
「旭哥,你趕緊到書房來,Angela不對勁!」
宋旭沖上來,輕喚數聲也未能奏效後,他做了個決定︰「你曾說過,不許我扇你耳光,但這樣的情形,我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若你生氣,以後就在我臉上雙倍扇回來就是。現在,請容我冒犯!」
說罷,宋旭狠狠扇了方亦彤幾耳光,驚得高翔下巴都砸到地上。在強烈的刺激下,方亦彤的眼楮終于有了焦距。
「呼……還好有效果。」高翔喘出一口氣。
「你倆是怎麼了,這樣緊張地看著我?」方亦彤表情困惑,顯然搞不清狀況。
「我們才想問,你呆坐在地板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出事了!
宋旭的問題讓方亦彤一下子回神,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緊宋旭︰「韓仲麟出事了,他有危險!旭,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你怎麼知道他出事了?」
「我夢見子彈擊中他的頭,然後就撥打他的手機,已經打不通了。」
「也許是韓仲麟習慣睡覺的時候關機,你只是做了個噩夢。」
「他從來都是24小時開機。」
「會不會是信號不好?」
「他用的是全球通號碼,我還撥打了褚仁杰的手機,也打不通了!」
「即使是全球通,也有無法接通的時候。你只憑這點就斷定他出事,確實是多慮了。我看你眼楮里都是血絲,不如先回房睡一會。」
「旭,我睡不著啊!一閉上眼就會看見阿麟,他滿臉都是血……」
方亦彤的話還沒講完,宋旭就將她強行抱回床上,為她蓋好被子。
「阿翔,你看住彤,別讓她起來,我去給她泡杯熱牛女乃。」
交待完,宋旭去了廚房,與往日不同的是,他在女乃里加了一片強力安眠藥。他看出方亦彤已完全亂了方寸,可憐她重傷初愈,這樣的情形只會傷害她的身體,不得已只能用這種方式強迫她休息。
喝下牛女乃沒多久,方亦彤就在藥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阿翔,打電話去跟班主任請假,這3天你負責守著彤!」
「我馬上去!」
宋旭坐在方亦彤的床邊,凝視這張蒼白安靜的睡顏。
知道她與韓仲麟分手後,宋旭不是沒思考過某些可能性。但他太了解方亦彤,清楚即使她與韓仲麟分開,自己也沒有希望——彤只把他當成弟弟、當成親人。
說實話,宋旭討厭韓仲麟,非常地討厭。不是妒忌他能得到方亦彤的心,而是因為上次的‘艷碟’事件。當重傷未愈的方亦彤因此再次被送進急救室,他卻只能等在門外束手無策的時候,他連殺韓仲麟的心都有。愛情爭奪戰里,他可以退讓,但前提是方亦彤一定要幸福,任何傷了她的人都不可原諒——包括他自己。現在韓仲麟自願往火坑里跳,他沒落井下石或是背後捅上一刀已經很仁慈了,難不成真要想辦法救韓仲麟?
可是,方亦彤在為韓仲麟擔驚受怕,因他而寢食難安。多長時間了,她一直在強顏歡笑?好像是看見那張艷碟後,她就再沒真心笑過。她笑,只是為讓他們不再擔心。也許她本人都沒注意到,這段日子來她急劇消瘦,連穿衣服都變得松垮垮的。這絕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經過一番掙扎,宋旭終于下定決心。守護方亦彤的幸福就是他生存的意義!他努力,不是為營救一個他厭惡的人,而是實踐他今生最重的承諾!既然只有韓仲麟的平安才能換回方亦彤的笑容,那他就想一切辦法把人救回來!
一般的黑社會靠錢就可以搞定的,但在鋼牙王那里行不通。听說他兩名至親死在龍青手上,這樣的傷痛只能靠仇人的鮮血才能撫平。要對付黑字頭的狠角色,就只有請比他‘更狠’的人出馬。
看來,只有去求那個人了。若說行事狠絕,宋旭還沒有見過誰比宋曉卿更厲害。以目前的事態看來,就剩下手握軍權的宋曉卿興許能有辦法。
自從知道出生的真相,宋旭就再沒把宋氏夫婦當作父母看待;在經濟上逐漸獨立後,更是不願再與他們有所瓜葛。若不是方亦彤再三勸說,目前時機尚未成熟,仍須虛與委蛇,他早就與宋氏夫婦斷絕關系。
現在又要去求宋曉卿,還是為了個可惡的人,宋旭的內心一萬個不願意。但看到方亦彤在睡夢中也秀眉緊攏,囈語不斷,他決定不再顧及自身的感受。他深情地親吻方亦彤光潔的額頭——那是一種儀式,可以賜予他面對宋曉卿的力量。
然而,宋旭拋棄自尊的懇求卻沒換來預期的結果。
並非宋曉卿不願幫忙,確實是他無能為力。兒子與他向來不親,尤其他動用關系讓兒子的男同志戀人不能在本地立足後,父子關系惡化到極點,宋旭曾一度離家出走。現在兒子來求他,他其實很想用這個機會修復兩人間的關系,但听到兒子說明情況後,他犯難了。
宋旭退而求其次︰「我也知道你不方便直接派兵到外省去救人,但至少可以拜托X省軍區首長,請他在當地想辦法吧?」。
「問題就出在這里!X省軍區首長我確實認識,但他是我幾十年的競爭對手,下次晉級,不是我上他下就是他上我下,他挖我牆腳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出手相助?」
宋旭無言。事情怎麼會如此湊巧,難道真是天要亡韓仲麟?
高翔一直守著方亦彤,在她醒來後,告知宋旭已經去求宋曉卿救人。
經過煎熬般的等待後,宋旭並未帶回預想的消息,方亦彤說不失望是假的。失望,是因為有希望,但她心中滿是深深的感激——客觀地講,韓仲麟是宋旭的情敵,而且是獲勝的那一個,但宋旭卻可以因為愛她而去求那個他最憎惡的人。試問世界上能有幾個男人的愛情比宋旭的更純粹?
營救的希望破滅了,韓仲麟危在旦夕,方亦彤再次陷入慌亂之中。
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