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彤幾乎是被沈慕冉架走的。
望著佳人遠去的背影,韓仲麟只得悻悻地將紫人參又插回上衣口袋中。
確定人已走遠,宋旭再也無所顧忌︰「這里不歡迎你,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混進來?我不喜歡這個字眼。只要有邀請函,可以光明正大地從正門走進來。」
宋旭猛然醒悟,韓仲麟的邀請函絕對是從王彥陽那里弄來的。他畢竟與王家合作開發‘城市天堂’,要搞到一張邀請函易如反掌。
「你害彤害得還不夠慘嗎?我不明白你有何面目再來接近她」
「沒有面目又如何?我要接近方亦彤,還輪不到你宋旭來管。如果看不慣,那你就去告訴她,是我為了去報仇而拋下她;是我的仇家為了報復綁架她,害她失去月復中的孩子。我是如此的卑鄙又可惡,」
這樣無賴的說法徹底激怒了宋旭︰「韓仲麟,你究竟要不要臉?」
早在決定再次追求方亦彤時,韓仲麟就清楚知道必須將所有都放下。這樣的辱罵也在預料之中,但真正面對時,內心還是無法抑制地感到難受——那是因為他的自尊、他淳樸的本質,要他堂堂正正地做人。可他重拾幸福的渴望是如此強烈,怎會因為受了這點委屈就放棄?于是韓仲麟回答——
「沒有彤彤,我要臉何用?」
「你……」
宋旭一時詞窮,他沒想到韓仲麟完全變了樣,身上已經看不到一點‘仁義’的影子。他很快恢復冷靜,知道講道理是行不通了,但韓仲麟的死穴在哪里,他還是很清楚的。
「古話說‘良心缺了黑心長’,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你預料得沒錯,我不可能將你做過的‘好事’告訴方亦彤,讓她去重溫那些恐怖的記憶。我和你最大的不同,便是任何傷害彤的事情我都不會去做。」
宋旭用了最刻薄的語氣,一字一句,如利刀刻進韓仲麟的心里。
「我很清楚你打的什麼主意,不就想利用彤失憶的機會挽回她?我現在就告訴你︰妄想我寧願成全沈慕冉,也絕不會讓你得逞不得不提醒你一點︰我現在是彤最信任的人,除了你做過的那些‘好事’,我還有很多機會替你在彤的面前‘美言’,我絕對會善加利用這些機會的。」
撂下狠話,宋旭轉身離開,只剩下影子陪著孤單的韓仲麟。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沈慕冉拽著方亦彤疾步奔走,根本沒考慮自個的步子比她的大,而且方亦彤還穿了雙五寸高跟鞋。
「等下,你慢……哎喲——」
驚呼聲終于止住沈慕冉前行的腳步。
「怎麼了?」
「腳……腳扭到了,好痛」
「稍微忍耐一下。」
沈慕冉看到不遠處就有把木椅,突然將方亦彤打橫抱起。
「哇你要做什麼?」
「先把你抱到那邊的椅子上坐著,然後看看傷到哪了。」
「你扶著我走就行,不用這樣」
「你再亂動小心摔地上」
這個警告讓方亦彤停下掙扎,雙手攀上沈慕冉的肩膀以策安全。男人的體溫順著手臂傳來,一股淡淡的煙草味若有似無地拂過鼻腔,這讓她感到莫名的心安。忍不住扭頭,看見一張英俊無鑄的側臉。
噗通——噗通——
此刻,方亦彤的心跳聲清晰可聞,連帶她的手都有些顫抖。這,這個情形是否就是傳說中的‘悸動’?
沈慕冉幾乎是快跑著奔到椅子旁,小心翼翼地將方亦彤放下,然後在她面前雙膝跪地,又立刻月兌下西裝外套墊在自個大腿上,最後輕輕地執起方亦彤的傷腳放在他大腿上查看。
這個場景就像王子在幫灰姑娘試水晶鞋。可這樣的姿勢卻顯得沈慕冉太過卑微,方亦彤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接受像女王般的待遇;況且腳也屬于女人的私密部位,不可隨便向他人展露。
「你別這樣快站起來」
「先等我看完你的傷。腳踝腫了,很痛嗎?」。沈慕冉的口吻中難掩自責。
他看到韓仲麟想對方亦彤動手動腳,心中警鈴大作︰現在小彤失憶了,如果真讓韓仲麟抓住什麼機會捷足先登,那他又該情歸何處?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拉著方亦彤遠離危險,可他的粗魯卻又……
「沒啥大礙。」很明顯是為了讓沈慕冉減少負罪感而說的善意謊言。
「我幫你揉一下,會痛,忍著點。」
「這個……」
「好不好?」
男人的目光里滿是贖罪的祈求,讓人無法拒絕。
「嗯。」
對一名曾在刀光劍影里打滾的黑道大哥,簡單的推拿自然不在話下。但讓方亦彤好奇的是他用的力度︰實在太溫柔了。可即便如此,疼痛還是令申吟聲溢出紅唇。
「唔……」
「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看到沈慕冉的劍眉緊鎖,方亦彤的心中竟涌起強烈的不舍,她有種強烈的沖動去撫平其中的擔憂,而她的手真就伸了出去,柔軟的指月復在男人的濃眉上輕輕摩挲。
沈慕冉吃驚地抬起頭,只看到女人溫柔如月光的眼神縈繞著他,似乎,他就是她最愛的珍寶。在共同度的那段甜蜜日子,方亦彤就經常用這樣的眼神看他難道她想起了什麼?
「小……彤?」沈慕冉不確定地試探。
一聲輕喚讓方亦彤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她被自己的舉動嚇得語無倫次。
「哇,抱歉我……我……沒有……那個真的不是……」
古人常說‘佳人不可唐突’,她這樣的行為可算是唐突帥哥?自個的‘咸豬手’雖然馬上就收回來了,但尷尬得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她並沒有想起過往沈慕冉不禁在心中苦笑一聲,是他太心急了。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尋回真愛的決心。看到方亦彤額前的發絲遮住了清麗的容顏,沈慕冉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替她將頭發往耳後撥。
「不用說抱歉,扯平就可以了。」
「扯平?」
「你模我的眉毛,我模你的頭發,這樣就扯平了。」
「啊?」
方亦彤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韓仲麟只是想將干花插到她頭上,她就下意識地躲閃;沈慕冉撥弄她的頭發,她不僅沒有絲毫的排拒,而且根本沒意識到這樣的動作太過羈越。她雖然遺忘過往,但在潛意識里的深刻記憶卻沒有消失,她對待兩個男人的態度有著天壤之別。而且,他此時的眼神應該是……
方亦彤緩緩地抬眼,果不其然發現沈慕冉又在用深情得可以將她溺斃的目光凝視她。他已經打算和別的女人結婚了,卻經常有這樣的舉動,是否可以解釋成對她余情未了?如果……如果他仍愛著她,她是不是也可以自私點,把他從別的女人懷里再奪回來?
自私,對方亦彤來說是個陌生的字眼,從小的教育告訴她不能這樣;況且,有哪個男人會喜歡自私的女人?可是,她對沈慕冉……一時間,她竟找不到個恰當的字眼來形容心中的感覺,但至少可以肯定,不止是有點舍不得,而是她非常不願意失去這個男人
同時,她也有種不好的預感︰沈慕冉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她深深地傷害了他——心碎心死,不得不放下。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還有辦法挽回些什麼嗎?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下定最後的決心。
「如果你很愛一個人,但那個人不愛你,你會怎麼做?」
沈慕冉不明白是什麼讓她的心思突然轉變︰「怎麼問起這個?」
「先別管這個,回答我好嗎?」。
「傾我所有去打動她,哪怕是得賠上身家性命。」
他是個固執的人,只要認定一個人,就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這不是隨口說說,他已經這麼做過一次了。
方亦彤被這個回答震撼住了︰選擇用生命去愛,多麼熾熱強烈的情感她願意用相同的付出去挽回一切嗎?
「你是個戀舊的人嗎?」。這個問題非常關鍵,方亦彤在等待答案的時候凝神靜氣,早已忘了該如何呼吸。
「戀舊?呵呵……」沈慕冉審視這些日子以來的生活︰「非常戀舊。」
現在,最愛的女人忘了他,他每天都得從過去的美好回憶中汲取生存的能量,直到他的追妻計劃成功為止。
呼……方亦彤悄悄地舒了一口氣,幸好沈慕冉是個戀舊的人,她挽回他的概率就大了許多。
可是,要想奪回已經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還需要更多的勇氣。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我……我犯了錯,一個很嚴重的錯誤,你會責怪我嗎?」。
這是方亦彤最擔心的問題,如果傷一個人傷得太深,傷到他無法原諒你,即使戀舊,能挽回的也只是友情而非愛情了。
沈慕冉納悶︰小彤怎麼會越問越奇怪?但這些問題都不是關系一般的人會問的,所以必須謹慎回答。
「不會,我永遠不會責怪你。」
賓果沈慕冉都說不會怪她了,那還猶豫什麼?婚紗她都試過了,那麼合身,用來舉辦他倆的婚禮也絕對不浪費自私就自私一次吧,為了挽回那些彌足珍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