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熬到‘吃完’那頓難以下咽的晚飯,韓仲麟又拽著方亦彤上了二樓的一個房間。這里全被涂成粉色,擺滿各式各樣的玩具,還有一張小床,分明就是個嬰兒房。
「當初說好了由我負責帶孩子,我不會耍賴的我換尿布已經很熟練了,不信你看」
說完,韓仲麟真的就用一個洋女圭女圭演示起來。
「除了換尿布,我還學了要這樣哄孩子睡覺,你看,你看……」
雖然方亦彤是被他綁架來的,此刻也不禁眼眶泛紅︰那是一個極度渴望家庭溫暖的男人才會有的舉動,直覺地就向他道歉︰「對不起,我已經忘了那個約定。」
「忘了也好,忘記我帶給你的傷心難過,以後我絕對會讓你充滿幸福的記憶。」
韓仲麟又提到了以後,說話的口吻就篤定他們會在一起,可是……沒給方亦彤時間細想,一首歌曲響起,是韓仲麟在手機上設定的鬧鈴。
「時間到了,我們走。」
「去哪?」
「院子。」
「去那里干什麼?」
「到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方亦彤又被他拉到別墅的後院,這里有一個小型的溫室。進去過後,香水百合、郁金香、紅玫瑰都開得正盛。角落中還有一埔紫人參,難道……
「你送我的那些花,都是自己種的?」
「嗯。你喜歡花,所以我就在院子里加蓋了這個小花圃。來,拿著。」
韓仲麟遞過來一束紫人參,幾天前在泰豐王老爺的壽宴時,他未能將花送出手,心中一直很郁悶。非等到方亦彤把花收下,他才挽高衣袖,開始小心地除草。
「每次想到你收到花時會微笑,我就特別開心。我打算在向你求婚的時候用這支皇後羅莎,你一定會喜歡的。」
「結婚的時候,我要用香水百合為你扎個新娘花捧。」
「結了婚以後,每天你醒來之前,我都會在你的床頭放上一支剛采摘的花,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听著他有一句、每一句地說著未來的計劃,方亦彤更加感到心酸。
在天黑之前,終于有人打听到了方、韓兩人踫面的茶室,沈慕冉立刻驅車前往。當從一名侍者口中得知方亦彤是閉著眼楮被韓仲麟抱出去時,他心中大呼不妙,立刻派出更多的人手打听他們的落腳處,終于探到韓仲麟的車是往他的別墅方向駛去。
暴雨終于落下,傾盆。
這樣風雨交加的夜晚,經常預示著一些可怕的事情會發生。
「本來想等到這支花開了再向你求婚,但我已經等不及了。」
韓仲麟突然摘下皇後羅莎的花骨朵,從褲兜中掏出戒指,在方亦彤面前單膝跪下。
「你曾說過求婚時一定要浪漫,剛才我太草率,沒達到你的要求,所以你才不願戴上戒指,對不對?現在我又送花又下跪,應該符合要求了,彤彤,嫁給我吧」
她不願戴上戒指哪是因為這個原因若是以往,不論是剛才的換尿布還是現在的親手種花,她絕對會被這些行為打動,只想跟這體貼又爛漫的男人共度一生。然而,時間不會停留在‘以往’,她內心的感覺比任何時候都清晰︰她與沈慕冉在一起時能明顯感到的悸動、甜蜜、幸福,與韓仲麟在一起時沒有她為他的痴心動容,她為他的傻氣心疼,她為不能回應他而感到虧欠……然而,那些終究都不是愛情,她無法勉強自己在心有所屬的時候去接受另一個男人的求婚。事情演變成今天的局面,是該怪天意弄人,還是怪他曾犯錯而她又太狠心?
「彤彤?」
半響沒得到回復,她又在思考著什麼,韓仲麟變得焦躁不安。而他T恤上干涸的血漬提醒方亦彤︰他現在的精神不正常如果這時候拂逆他,難保不會又出現胳膊月兌臼的慘劇甚至更恐怖的事情;而她又不願欺騙這個可憐的男人,因為他有時候還很清醒,如果她答應求婚然後再反悔,那種從極喜到極悲的落差也許真會讓他瘋掉,這並非她所樂見。怎麼辦?
終于,被逼急了決定鋌而走險。
「鑽戒、玫瑰、單膝下跪,根本就是最傳統的求婚方式,一點新意都沒有,你居然敢說這樣的求婚浪漫」她說著話,佯裝微怒。
「啊,怎麼會這樣」
韓仲麟相信了方亦彤的說辭,他陷入沉思,似乎在想還有什麼方法可以補救失誤。
「我站累了,現在要去大廳坐著。」
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對她說的話沒反應。
為保穩妥,再次試探︰「你不說話,我就自己先去咯?」
確定他沒反應。
她去飯廳、來溫室時兩次經過別墅大門,確定門鎖可以打開,只要先跑出這里,然後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就有可能逃月兌。現在他呆住,簡直是天賜良機,她再不跑也許就沒機會了。立刻行動
方亦彤邊走還邊回頭,確定韓仲麟沒有跟來。就在希望觸手可及的時候,惡魔的利爪抓住她的一只胳膊,粉碎近在咫尺的希望。
「你居然騙我,乘著我在想怎麼更爛漫地求婚時逃跑」
「你是把我綁架來此,有誰會在這種時候感到爛漫這時候答應求婚和被逼有什麼區別」
「居然狡辯我絕不會再上當。我決定了,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們天亮後就結婚」
韓仲麟此話一出,巨大的閃電突然割裂黑幕,一個響雷憑空掉落。
「呵呵呵呵……」他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老天爺,你看不起我的作為,想用這樣的方式警告我?告訴你,我不怕天打雷劈,這點小伎倆嚇不倒我,方亦彤,我娶定了你給我過來」
韓仲麟再次變成眼泛紅光的惡魔,方亦彤拼盡全力掙月兌,可越掙扎他的模樣就越發恐怖。在這拖拽擰扭的過程中,方亦彤的頭撞在柱子上,額角立刻涌出鮮血。
「你怎麼樣?」
「讓我……走……」
她已傷成這般模樣,念念不忘的卻是逃離他。
「啊……啊……啊……」
韓仲麟悲情難抑,發出受傷野獸般的嗥叫,而更突然的是他從茶幾上一把抓過水果刀
他終于崩潰了,所以決定要取她性命嗎?她的手被他緊緊抓住逃不掉,眼看尖刀就要刺下來,唯一能做的就是閉上眼楮。
然而,疼痛並未如期而至,反倒是被他抓住的手松開了,怎麼回事?慢慢睜開眼楮,卻看見——
他,他,他怎麼會把刀子刺進了自己的月復部?
「韓仲麟」
她直覺想去扶住搖搖欲墜的他,卻忘了自己是女人且傷痕累累,結果兩人一同摔倒在地上。
「別管我,乘我還剩一點理智,你趕緊跑」
韓仲麟也終于意識到他的精神錯亂,才會一再傷害方亦彤,為了能讓自己立刻清醒過來,居然采取了自殘這種極端的方式。
「可是你……」
「沒刺中要害,死不了。我已經控制不了我的行為,說不定下次刀子真的就刺在你身上,動作快點」
方亦彤進退維谷︰跑,她不忍拋下受傷的他;不跑,也許她真的會死在他手上。
「我先幫你把傷口包上。」
「你再磨蹭,我就又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韓仲麟亦是苦痛掙扎︰這次再放手,也許真就是永遠失去了,那是比死還更難受的不情願,但,有什麼能比方亦彤的安全更重要?所以,縱然心如刀割,他仍使力將她推開。
形勢逼人,方亦彤最終決定,先跑,然後再打電話叫救護車。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暴雨中,韓仲麟不禁悲從中來,他失去她了,他又失去她了心髒像要被撕裂一般,這要他如何忍受恐懼與痛苦不斷蔓延,心魔掙月兌理智的枷鎖,再次控制了韓仲麟的意識,他要去把人追回來
方亦彤在雨中狂奔。剛才頭是撞到哪了,她怎麼會感到有東西在頭內膨脹,幾欲炸開來?雨水流入口中,怎麼會有股腥味,是她流血了嗎?她好冷、好害怕,誰來救救她
咯 ——
一只鞋跟突然折斷,她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好痛」
今天已是多處受傷,但她不敢停,忍著痛爬起來。
「方亦彤,你在哪里不要跑了,你跑不掉的」
遠處傳來韓仲麟的嘶喊聲,他真的追來了若這次再被抓回去,恐怕就難以善終了。
方亦彤捂嘴忍住恐懼,繼續往前跑。她對這里的地形不熟悉,居然錯跑到了一處觀景台不僅前面沒路、這里又很高,而且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難道命中注定她今日難逃劫數?她感到無比絕望,腳一軟就癱坐在扶欄邊的地上。
「方亦彤」
誰在喊她?听著很像沈慕冉的聲音,但四周又無人,是她在絕望中產生的幻听嗎?
「方亦彤」
又听見了
「方亦彤方亦彤」
是真的有人在喊她仔細辨別,發現聲音居然來自觀景台的下方。她忍不住向扶欄外望,真就看見沈慕冉站在觀景台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