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土微微皺眉,但她的性格在祖巫中是少有的溫和,也知自己敵我不明,對方不欲以原身相見也是情有可原,便索性直奔主題︰「道長請了,巫族後土有禮。」
夏嫵所化的投影,其實就是她前世的形象,穿著自然是現代服飾,所以以後土祖巫的見識,也不得不稱上一句奇裝異服,聞得後土禮貌地打招呼,夏嫵還禮︰「原來是祖巫駕到,有失遠迎,卻不知後土祖巫光臨人族,有何要事?」
後土並不習慣這樣的說話方式,屏住的眉就沒有松開過,也並不理會夏嫵客套中藏著機鋒的話語,單刀直入道︰「你為何要保護人族?」
夏嫵一愣,思緒隨即不受控制地飄回了現代,然後露出一抹回憶的微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誰之托?女媧……聖人?」後土猶豫了一下,還是加上了聖人這兩個字。
「不是。」夏嫵淡淡搖頭,隨即看了看天,她只是受了過去的自己,過去的經歷,過去的教育,一切的過往所托,想要讓自己曾經的種族發展壯大,如此而已。
後土卻誤會了︰「你看到了天機?」
夏嫵不料後土竟想到了這個方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對于這個最終化身為六道輪回的祖巫,夏嫵不知為什麼,就是不想騙她。
後土可不知道夏嫵復雜的情緒,一見她點頭,便緊接著一問︰「天機是不是說巫族將滅,人族將興,所以你前來護助人族?」
後土竟然已經猜到了?夏嫵這次是大大的一驚,卻還是點了點頭。
後土一時驚住,預感猜測是一回事,被人證實又是另一回事,這一刻,她心中混亂,再不能如前般想著退路,而是發瘋似的跳出了一個念頭︰巫族將滅,人族當興,那,如果人族沒有了呢?
後土再怎麼性情和順,畢竟是祖巫,此時一臉戾氣地瞪著面前的結界,周身殺氣環繞︰「那我便踏平了你的人族!」
夏嫵此時反而靜了下來︰「以巫族的能力,自然能踏平人族,然人族不在,還會有下一個種族。」
後土畢竟不是滿腦子殺戮的普通巫族,夏嫵此言一出,她微微一愣,周身的殺氣慢慢散去。
「你既能看到巫族將滅,可知未來如何?」
夏嫵躑躅了一下,終道︰「如得一方淨土,安分守己,尚可傳宗接代。」
「什麼!」後土一掌拍在那結界之上,安分守己,尚可傳宗接代?巫族的秉性怎麼可能安分守己,那豈不是說連傳宗接代都沒有可能性?一念及此,後土周身氣息散亂,整個人未見作勢,便已狂奔出千里之外。
夏嫵看著幾近癲狂的後土,微微嘆息,巫族之于後土,便如人族之于夏嫵一般,要讓她接受自己種族即將不可避免地敗亡的事實,確實難以忍受,夏嫵自問,即使修煉了如此這般多的歲月,如果人族面臨巫族今日的境地,她可能還不如後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