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現在呢?成聖嗎?
夏嫵抬眼看著茅屋光禿禿的屋頂,忽然自失的一笑。
自己拒絕成聖,基于的是前世的種種經驗,而想要成聖,則是基于現在的要求,前世的經驗,再怎麼奉為真理,也只是過去時,在洪荒如此之久的自己怎麼會不明白前世的經驗有多麼的片面與狹義,自己為什麼還要困于那樣的認識當中?
既然想要融入這個洪荒,既然已經有了那麼多想要做的事,為什麼還要因為前世的那些認識而拒絕成聖?
成聖吧!
這念頭越來越強烈,然後被付諸實踐。
夏嫵不再發呆、玩耍、研究美食,而是把所有除了進食以外的時間放在了體悟與修行上。
幫助人族改變天機,給夏嫵帶來的,不止是代價,還有收獲,隨著她修為的進步,盤古的記憶已經不能再給她帶來更多的感悟,她最近幾年最大的收獲便是在血海的體悟,以及,逆改天機前對因果鏈的體悟。此時的夏嫵,自然是不可能對血海進行體悟的,但因果鏈無處不在,雖然她現在神識的覆蓋範圍大大縮小,強度卻沒有變化,只是神識覆蓋範圍內那龐大的因果鏈,就足夠她消化的了。
麒憶、孔宣等人很快發現了夏嫵的變化,他們付出了更多的時間希望夏嫵修煉之余吃得開心,而玄都則開始試圖煉出能夠有所幫助的丹藥。
夏嫵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修煉中,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整整一百年之後,自分寶崖靜寂的崖頂傳來了陣陣威壓,靜靜體悟中的夏嫵只覺得心中一亮,腦海中成形的元神無聲地散開,不再是當日借助水目感覺到的融入天地之中,而是那種將天地如在手中的掌控感,仿佛這洪荒天地,便包容在自己的元神之中,如自己的身體一般,如臂指使。
夏嫵尚未來得及為自己終于成聖而興奮,便被腦海中鋪天蓋地而來的盤古記憶淹沒。作為開天闢地第一位聖人,盤古的記憶,又豈可能只有夏嫵當日感悟的那一點,直到夏嫵修為足夠的現在,那所有的記憶方才向她敞開。
于是,剛剛成為洪荒中第七個聖人,本該萬眾矚目的夏嫵,還沒有品味到成聖的好處,便再一次被迫閉關,只不過,這一次,她不再需要修煉一會,便停下來進食了——成聖,讓天道加諸于她身上的所有枷鎖,自動被打破了。
麒憶很興奮,孔宣很興奮,大鵬很興奮,玄都同樣很興奮。還有什麼,比近距離觀察觀察成聖過程對修行更有益處?確認夏嫵直接閉關之後,大鵬和玄都緊跟著閉關體悟去了。麒憶和孔宣,則在將前來分寶崖朝拜/恭賀的一眾人等打發之後,封閉分寶崖結界,同樣閉關去了。
一時間,分寶崖,仿佛消失在了洪荒世界之中,絕大多數修行者,都不在知道分寶崖的存在,而那少部分听說過分寶崖傳說,知道那是聖人道場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找到它的存在,于是,連那傳說也漸漸淡了下去,只有人族的各部族中,與女媧同列的夏嫵畫像,以及,各代長老中,口耳相傳的關于初代人皇師門分寶崖的信息,還證明著分寶崖的存在。
這個時候的人族,早已不是當日夏嫵守護下的小部族了。經過了伏羲、神農兩代人皇的不懈努力,人族統治了洪荒中的絕大部分區域,族中金仙級別的高手,經過了這漫長時間的儲備,亦有了三四人之多——即使是聖人門下,也不過十二金仙,這個數量,對于先天並不強悍的人族來說,已是極為難得的了。這一代的人皇——黃帝,則正在謀劃著對極西之地,巫族殘留部族的攻擊。
分寶崖
經歷了數百年的時間變遷,卻沒有絲毫改變的茅屋內,終于傳來了一絲不同的靈力波動。
「老師!」輪值在夏嫵茅屋外守候的麒憶驚喜地叫道。
「進來吧。」夏嫵的聲音一如數百年前,是那熟悉的帶著滄桑的童音。
話音剛落,麒憶便推門而入,夏嫵還是如他之前無數次見到的那樣,盤膝坐在正中的蒲團之上,面帶微笑地看著他。麒憶推門的手卻在看到夏嫵的一瞬間,不易察覺的頓了頓。
明明人就在面前坐著,一切的一切如過往一般熟悉,麒憶卻油然而生了陌生之感,不再是幾乎刻入本能的溫暖的靈氣,在麒憶的感知中,夏嫵所在的位置,就是一片混沌的天地。
「麒憶?」被熟悉的聲音喚回神,麒憶行禮之余,卻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陌生感。
因為普一成聖便被迫再次潛修,還沒有充分意識到自己變化的夏嫵神識探索之下,方才了解了原因,當下微微凝神,收攝起外放的天地感悟,麒憶面前,便又是那一個曾經的夏嫵了。
這一會耽擱的功夫,接到麒憶傳訊的孔宣、大鵬、玄都紛紛結束潛修,到了茅屋之前。吩咐他們入內,夏嫵神識一掃,發現玄都已然邁入了準聖境界,麒憶、孔宣、大鵬也都到了金仙中期——這都是旁觀成聖的功勞。
幾人行禮畢,向夏嫵匯報了這數百年的變化,茅屋中一時有些沉寂。麒憶正想說些什麼打破寂靜,分寶崖的結界,卻恰被打開了。
除了夏嫵、麒憶、孔宣,洪荒中唯一能夠打開分寶崖結界之人,便是曾經的人族族長,女媧聖人的弟弟,現在得享人皇果位的伏羲了。麒憶的臉色一時有些難看,自從夏嫵為了人族逆改天機付出巨大代價之後,麒憶就再也沒有允許伏羲進過分寶崖,每一次伏羲前來探問夏嫵的情況,都是惡言相向。
十年之後,伏羲人皇功德加身,前世記憶修為恢復,明了了前因後果,自然知道了夏嫵的情況,不欲與麒憶計較,便再不曾前來。直到他被女媧告知,夏嫵的再次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