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寶崖,崖頂茅屋
夏嫵看著面前的一人一狗,听著耳邊因為沒有了顧忌,笑得愈發開心的聲音,咬牙切齒。自家哥哥和女媧笑笑就算了,那接引和準提居然笑,還笑得最大聲,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楊戩雖說天生神力,但畢竟還是個四五歲的孩子,頭一次到了分寶崖這等修行寶地,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服,眼中看來看去,都是從來不曾見過的奇花異草,靈獸珍禽,此時根本就不記得身處何地,只顧貪看風景了。
那小狗卻沒有楊戩這麼好的心情,作為夏嫵一手締造的神器,它自然認得出夏嫵的氣息,乖乖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只是雙眼炯炯地看著夏嫵。
「哼」夏嫵耳邊的笑聲中忽然出現了一聲冷哼,正是老子的聲音,笑聲瞬間消失得一干二淨。夏嫵一愣,隨即頗有些自嘲,明明是修情的,明明早就決定駕馭感情來的,怎麼不過分身在人群中走了幾天,就把修心忘得一干二淨了?居然還要大哥來提醒。
自我譴責畢,夏嫵才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一人一狗身上。
這麼會功夫,楊戩的新鮮感也滿足得差不多了,見夏嫵看過來,不滿地道︰「你為什麼帶我到這里來?」口氣頗沖。
夏嫵啞然,只是她此時心情平復,對于楊戩此種口氣倒也並不生氣︰「有兩個選擇,要麼,你選擇一個教派加入,要麼,我送你去鳳凰山青鸞斗闕,與你表姐一起。」
楊戩大驚,幾乎是下意識地前沖了幾步︰「我的表姐?你知我父母是誰?」
夏嫵反倒席地坐下,拍拍草地讓楊戩也坐下,待他不情不願地坐下,方道︰「你父是一個人族,姓楊,母親卻是昊天上帝之妹,乃瑤姬仙子。」
若不是坐著,楊戩便得栽個跟頭,自記事起便無父無母,只道是死于戰亂中,忽然得知自己居然有這般不凡的家世,自然是驚大于喜。表情茫然地道︰「怎麼可能?」
夏嫵道︰「你可知自己叫什麼?」
「楊戩」
「何人取的?」
這話問得楊戩一愣,仔細想了想,眉頭皺成了疙瘩︰「自我記事時,便知自己叫楊戩——這跟我父母有什麼關系?」
夏嫵道︰「這便是你母親印入你腦海中的,不然,一個無父無母之人,如何自記憶中知道自己的名字,還恰好與父姓相應?何況,你自己的經歷,難道就不是個明證麼?」
楊戩愣住︰「所以,那時候誰都看不到你?」
總算想通了,夏嫵點頭。
「那我父母呢?」
「你父親已死,母親則被昊天上帝壓在桃山之下。」
楊戩一時沒有言聲,只是呼吸漸漸粗重起來,良久,起身對著夏嫵跪了下去。
「我知你將我帶回來必有所圖,無論是什麼,」說到這,撇了眼一直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小狗,「除了傷害小狗,別的我都無條件照辦,只要你能救回我母親。」
那狗便輕輕嗚了聲,卻還是一動不敢動。
夏嫵看著楊戩,雖說對于他總認為她要傷害那狗哭笑不得,卻倒有些欣賞起來。她會向楊戩提條件,不過是有感于他後世的形象,起了促狹之心罷了,後來將他帶回來,也不過是因著尷尬,急于擺月兌這局面。但楊戩一個四五歲,自小沒有人教養的孩子,咋逢大變,能做到這個地步,實是不易。至少夏嫵自問,前世二十幾歲的她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夏嫵思緒流轉,自然便將楊戩晾在一邊,他雖小小年紀,卻沉得住氣,只一動不動地跪著,也不出聲。倒是那未來的哮天犬急起來,對著夏嫵嗚嗚哀求。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怎知我會答應你的要求?」
楊戩抬頭,看著夏嫵的目光,平和中帶著堅持︰「若我無所作用,似您這種怎會多看我一眼,適才您所說的兩個地方,與我而言,都是連想都不可想之地,若是僅僅心存利用,又怎會提到這兩個地方?」頓了頓,他的臉上終究浮現出一絲孩子應有的稚氣,「這地方,一看便是有道高人所居之地。」
夏嫵被他最後一句逗樂,笑道︰「我卻無用你之處,你還是在那兩個地方之中選上一個,到了那里好生修煉,待得修為高深之時,自然可以救出你母親。」
楊戩沉默了一會,問道︰「我母親在那山下,是什麼處境?」
夏嫵瞄他一眼︰「功力全失,困于山月復之中,日有責罰加身,你認為呢?」
楊戩沒有去問為何明明是自己親舅舅的人要如此做法,而是叩首道︰「楊戩雖然無知,也曉得修為非一朝一夕之功,又怎忍母親在山月復內受罪?楊戩付出什麼代價,可換得母親月兌險?」
此言一出,夏嫵倒是有些猶豫,她之所以說出讓楊戩好生修煉救母之路,卻是被前世的慣性思維所束縛,只覺是唯一出路,此時被楊戩一說,方憶起前世情景之中玉鼎不能出手,卻是礙了天帝的面子,元始也不會為三代弟子出手,所以只能等到楊戩自身修成正果,劈了山,佔了些許理,再去同玉帝分說。
可是,現在夏嫵需要賣玉帝面子麼?需要顧忌玉帝的情緒麼?都不用啊,她跟那一對號稱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可是有仇來的,出手救出楊戩之母,可不是既做了好人,又損了仇人?
「我確可以出手救了你母親,讓她功力盡復亦不是難事。」
楊戩大喜,隨即鎮靜道︰「我需要做什麼?」
夏嫵想說不用,但看楊戩的神色也知他必不會信,便道︰「還是那兩個去處,你挑一個去了,好生修煉,不久便是神仙大劫,我卻不便插手,你可去相助西岐一方,以你的天資,想來到時是不小的助力。」
楊戩雖然聰穎,對于修行者之事,卻是一無所知,若是此時任換一個洪荒時候過來的人,便是不認識夏嫵,也能自她的行動中猜出一二——能把天庭不放在眼中的,也不過是那麼幾位罷了,此時便絕對不會選什麼去處,而是力求拜師才對。然而楊戩對著修行者之間的劃分一竅不通,並不知欲保住他**需要多大的勢力,故此夏嫵如此一說,便只顧著比較起兩個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