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渾,字文向,汝南安陽人,家中世代鍛鐵為業。渾少讀書,郡縣曾表為孝廉,因十常侍亂政,渾又不欲阿諛行賄,故終不得進。後奮而棄筆,仍循祖業,打鐵為生。因其才高,所鍛之鐵皆上品,故久之名聞于郡,來求鍛造器物者不絕于路。渾素嫉惡,傲上而憐下,常對錦衣而來者閉門直拒!鄉里皆知其風骨也。
鄭渾這幾日心情十分不好,先是安陽縣令帶著幾個身著錦緞的年輕人前來讓他鍛造幾柄好刀,一問緣由,原來是十常侍中的蹇碩生性好武,常尋天下名刀名劍收藏,這幾個人想討好蹇碩,故而前來尋鄭渾打造好刀,用以作晉身之資!鄭渾本就對錦衣玉服的人沒什麼好感,此次肯見他們也只是給縣令一個面子。可這幾個人竟要拿他的刀去獻給十常侍!這下可戳到了他的痛楚。因此沒二話,將那幾個公子哥連同縣令一同轟了出去。結果事後感到一陣陣後怕,先不說縣令是自己的父母官,就是那幾個公子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個放下狠話,說要讓鄭渾家破人亡!「唉!」鄭渾喝下一口悶酒,長嘆一聲,心想︰「當今天下,竟無一處清白之地乎?」因為心情不好,見天色將晚,便早早的叫徒弟關了店鋪,回至後院歇息。
剛到後院,便有家人來報,說有一大漢立于門外,言欲借宿一宿。鄭渾本要開口拒絕,但轉念一想,此人不投客棧,反至民房借宿,恐怕有難言之隱。他本來就是個有惻隱之心的人,沉吟片刻,便讓家人將大漢引到後房相見。不一刻,家人領著一個青年壯漢來到廳房。鄭渾上下打量了一下,見這漢子雖衣衫襤褸,滿面風塵,但眉宇神色間仍不掩粗獷豪邁之氣,心下不禁暗贊︰「真豪杰也。」于是肅容拱手道︰「壯士遠來辛苦,請上座奉茶!」那大漢也還禮謙虛道︰「主人家客氣了,某身上盤纏用盡,無法投店,只得前來叨擾,願求偏房一間借宿,還望主人家見納!」鄭渾笑道︰「壯士見外了,我已使家人打掃上房一間供壯士歇息。」那大漢再次拜謝。鄭渾又使人備酒菜,款待大漢,自己奉酒相陪。席間兩人熟絡起來。鄭渾才知道這大漢名叫臧霸,青州人士,因去歲青州大旱,故而一路往司隸避災,豈知十常侍為隱瞞災情,不但下令司隸州縣不得賑濟災民,甚至命官兵對流民進行清剿。臧霸當時拼命逃跑,輾轉數郡,才于上月來到宛城地界。卻于城外
松林之中遇到一股劫匪,幸好臧霸身手不凡,反被他殺死幾個賊人,余者皆驚散。他又從賊人身上搜出一些錢財,這才轉道來到汝南,哪知今日盤纏用盡,不得已才投靠民宅借宿。鄭渾本不勝酒力,此時听到十常侍的種種惡行,想起自己的切膚之痛,一股怨怒之氣連同這幾日的煩悶一起爆發出來,借著酒勁,大罵天子昏庸、內宦弄權,如此則大漢必亡!恨不能手提三尺青峰,入京都,清君側,還天下朗朗乾坤!臧霸似乎也喝醉了,不住地在一旁擊節稱贊鄭渾乃有膽有識的真好漢,二人邊罵邊喝,最後一起醉倒在席上。
是夜二更時分,鄭渾在昏睡中突然听見一陣人喊馬嘶,借著一雙有力的手將他從睡夢中搖醒,睜眼一看,只見臧霸正一臉焦急的看著他。「宣高,發生什麼事了?」鄭渾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文公,事情好像不對,安陽縣的兵丁已經把這里包圍起來了!」「什麼?」鄭渾大吃一驚,連忙和臧霸一起來到院中。家人和學徒們已經將大門緊緊頂住,鄭渾扶著梯子爬到院牆上向外看去,只見本縣的官兵已經將自己的家層層包圍起來!本縣的捕頭王二正在指揮兵丁尋找撞木撞門。鄭渾沖著王二喊道︰「王捕頭!你們這是何意?鄭某只是一個本分的鐵匠!並未作奸犯科,為何要起官兵圍我家舍?」王二聞言冷笑一聲道︰「鄭鐵匠,看你平時就是個飛揚跋扈之人,沒想到你在家中竟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詆毀朝廷,誹謗大臣!你家人來福已經到縣衙出首,本縣太爺鈞旨,將你闔家拿下問罪!」說著將一直躲在後面的鄭家家丁來福拉到近前。鄭渾大罵︰「無恥家奴!我平日待你不薄,為何要陷害于我!」來福仗著有王二在旁撐腰,聲氣也硬了起來,罵道︰「匹夫!
你大逆不道,在家中口出悖逆之言!我雖在爾家中,卻不能任你辱罵朝廷!我勸你還是及早就縛吧!」鄭渾被來福的一番話氣的渾身直哆嗦,未及回言,就听旁邊臧霸炸雷般大喝道︰「無恥小人,尚敢利齒狡辯!」拿起一柄鋼刀,閃電般向來福擲去。來福就覺眼前銀光一閃,緊接著頸上一涼,就再沒有了知覺!王二只是個在衙門混飯的小捕頭,平日里只知作威作福,現在眼見來福尸身倒地,驚得魂飛魄散!扭頭鑽到人群之中,色厲內荏的大喊︰「大膽鄭渾!你膽敢拒捕!來人啊!速速撞開院門,捉拿要犯鄭渾!」不過打死他也不敢再往前湊了!鄭渾此時已六神無主,被臧霸拉回廳房,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沒了主意。卻听臧霸說︰「鄭公,為今之計,只好先逃到其他郡縣,再圖良謀!霸雖不才,尚有幾分勇力,當護公周全!」鄭渾道︰「將去何處?」臧霸思索片刻道︰「我常聞新任譙郡太守劉宇樂善好施且仁義無雙,並好結納天下英杰,此時我二人當往投之,庶可保無恙!」鄭渾苦著臉說︰「奈何家眷難行啊!」臧霸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我
先逃離此地,日後再作打算!」鄭渾思謀良久亦無良策,只得以臧霸之意,兩人趁亂逃離安陽縣,取道往譙縣而去。一路上日夜兼程,兩日便到了譙縣縣城。向人打听了招賢館所在,便至館中通名求見!方才坐下半刻,就听門外有人急匆匆趕至,來人一進前庭,便對鄭渾一躬到地,口中言道︰「不知文公大駕至此,未曾遠迎,元瞻之罪也!」鄭渾這才知道來人竟是現任譙郡太守劉宇。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要知道自己平日不過是一打鐵匠人,見到本縣縣令尚要跪地相迎,如今自己帶罪之身,竟蒙太守親身下迎,且對自己殊禮有加,鄭渾幾欲懷疑自己身在夢中!心神激蕩之下,雙膝一軟,拜倒在地,誠惶誠恐道︰「渾一介鐵匠,且如今乃帶罪之身!怎敢受大人如此殊禮!真是折殺小人了!」劉宇一把扶起鄭渾,寬言道︰「文公大才,今至譙縣,蓬蓽生輝!宇行此禮,不為過也!」于是相攜入廳房就座。鄭渾便將事情始末詳說了一遍,劉宇听完便拍胸口保證鄭渾家眷無恙!當下便寫文書,差人往安陽縣取鄭渾家人並學徒前來!然後又厚贊臧霸,拜為軍中校尉!
鄭渾自是為臧霸高興,只不過他沒看見劉宇和臧霸對視之時眼中流露出的那一絲笑意。可憐鄭渾至此仍被蒙在鼓中,不知道他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劉宇精心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拉他「入伙」!他前些日子拒之門外的那幾個「公子」,其實是劉宇派人從新陽縣雇來假扮的,目的只是為了激怒鄭渾,讓他得罪安陽縣令,同時再次勾起他對十常侍的怨恨。再使臧霸扮作流民前去借宿,就是抓住了他對社會底層人士的同情以及對豪杰的欽佩。席間臧霸有意描述十常侍的惡行就是為了點燃鄭渾仇恨的干柴!事實上,即使當時鄭渾還是言辭小心,臧霸也會用繼續用言語引逗,直到他發怒為止。至于那個來福,自然也是劉宇用錢買通的!
劉宇把現代心理學用在三國的一個鐵匠身上自然是無往而不利!此時鄭渾遭逢大變,又蒙劉宇如此厚待,早起誓死之心了。劉宇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拿出一冊書卷對鄭渾說︰「久聞文公乃當世鍛造巨匠,宇手中恰有先父所遺鍛法一冊,宇素不習此,不是對文公可有助益?」劉宇給鄭渾的,其實就是他和孫琳記得的後世的高爐煉鐵法。果然,鄭渾一見,驚為神術,贊嘆不已!劉宇趁機道︰「我欲在譙郡以此法煉鐵鍛造軍兵,不知文公可願為我軍中從事乎?」
鄭渾對劉宇的禮賢下士早就心折不已,就是肝腦涂地也不足報劉太守恩德于萬一!聞得劉宇要聘他為官,這可是自己數年來的心願啊!當下跪倒在地,口稱主公,︰「渾雖肝腦涂地,也要報主公搭救知遇之恩!」
兩日後,鄭渾家小自安陽來到譙縣,鄭渾自此更是一心一意的為劉宇鍛造軍械了!
到這里,三國版的「智多星妙賺玉麒麟」算是落下帷幕。孫琳曾覺得此計不太地道,但劉宇厚顏無恥的說︰「全當是個美麗的謊言吧!」
ps:前些天跟家人外出探親,親戚家又沒有電腦,沒辦法,只好停了幾天。還請關注本書的各位大人多多諒解!至于本書TJ的可能性小于「山無稜,天地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