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自以為可以掌控命運之輪的時候,命運往往會突然間狠狠的反噬于他。現在的劉宇就是處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
這一次擊殺張梁、招降十萬黃巾士卒的順利,使得劉宇有了一種世間萬物都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的感覺。歷史又怎樣?命運又如何?這三國舞台上的一個個角色,不都如同自己棋盤上的棋子一般可以任由自己擺弄嗎?!自己只要稍稍費點心思設計一下,所有的人就會按照自己所設定的軌道運行了。這次黃巾軍如此輕易的就陷入自己所布的局中,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嘛。此刻的劉宇心中充滿了豪情壯志。他甚至開始琢磨,自己一直一來的韜光養晦的方針是不是太過平庸了一些?其實只要自己主動一些,利用自己豐富的歷史知識,以及對整個歷史走向的把握,只需要略施計策,就可以剪出大部分的勁敵。
越想就越覺得得意,劉宇的嘴角上不自覺的帶上了十分Yd的笑容。跟在劉宇身旁的士卒一個個都感到陣陣發寒,曾經要求提干的那個丁老二縮了縮脖子,疑惑的對周圍的兄弟們說︰「怎麼回事?以前在主公身側的時候,總是覺得暖意融融,今天為何感到陣陣寒氣逼人呢?」
其中一個兄弟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你可真是沒見識!你沒看見這天時尚分寒暑的嗎?主公已經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自然也會時寒時暖嘍。」眾兵士聞言都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稱是
大軍一路東行,就在行進到鞏縣地界的時候,曾經是青州樵夫出身的一個名叫李路的兵士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猛地伏在地上,用耳朵貼在地面上仔細聆听著什麼,只听了一會兒,他的臉色就是一變,站起來跑到劉宇馬前急切的說︰「主公,前面似乎有大隊兵馬正向我們這個方向而來!」
「哦?」劉宇一愣,饒有興致的問道︰「此時前方並無煙塵,你是怎麼知道有大隊人馬在前面的?」
李路回稟道︰「小人本是青州獵戶,世代在山林中打獵為生,家中世代流傳著一門伏地听聲之術,將耳朵伏在地上,方圓數里之類的野獸活動都可盡知。適才小人于地脈中听到有一股很強的震動聲傳來,只有人員眾多的軍隊才可以發出如此強烈的聲音,可以沿著地脈傳到十數里之外!主公,來人身份不明且人數頗多,主公還是早作防備才好!」
劉宇對于迎面而來的部隊並不是很在意,最多就是汜水關的守軍得到了什麼消息,前來救援虎牢罷了。可根據自己的推測,整個汜水關上也沒有多少兵馬,頂多就是一萬五千之數。他們為了保住退路,肯定會留下5000人以上把守關隘,能夠派出的不過萬人左右,憑自己手中的這些能夠以一當十的兵馬足以對付這些黃巾賊眾了。不過為了顯示自己的虛心納諫,也是為了有備無患,劉宇便傳令三軍止步,布方形陣戒備迎敵!
對于李路的這門伏地听聲的祖傳絕藝,劉宇十分的感興趣,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只有那些武俠電視中才會有這種稀奇古怪的功夫,沒想到竟然被自己在三國時代遇到了。他問明了李路的姓名,便問李路道︰「你們家祖傳的這門絕藝能否外傳于人呢?」
李路一怔,回稟道︰「家父傳藝之時,確實曾經說過,為了能保證我們家捕獵的優勢,這門祖傳技藝不得隨便泄露于人。小人自學成之後也只是自己使用,並未向人傳授過。」
劉宇一听高興萬分,既然李路他們家規定這伏地听音之術只是不可以泄露給同行的獵戶,那就是說,除了獵戶之外的其他人都可以學習嘍,自己還真是幸運,竟然得到這麼一個寶貝。劉宇喜滋滋的對李路說︰「李路啊,今後你就到我的親衛營里來吧。」
李路聞言大吃一驚,戰戰兢兢的伏地道︰「主公,小人沒有尺寸之功,怎麼能夠加入主公親衛啊!」這也難怪李路惶恐,劉宇的親衛營也就是許褚率領的虎衛營,向來都是由許家村的精壯虎賁擔任,其他的人要是想要進入虎衛軍,都必須是身經百戰的軍中勇士,隨便哪一個身上都有無數傷疤與武勛,他李路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玄甲士卒,怎麼能夠就這樣進入人人做夢都想加入的虎衛軍呢?
劉宇呵呵一笑道︰「誰說你沒有功勞?李路,只要你能將你這伏地听音之術傳授給我選定的士卒,那就是天大的功勞!莫說是讓你進虎衛營,就是給你個官職也是應當的呀!」
李路面露難色的說道︰「這個,主公,小人的父親曾經說過」
「祖傳絕藝不得外傳是吧?」劉宇狡黠的笑了一下︰「你父親可曾說過不能將這門功夫傳授給我們軍隊中的士卒?」
「這個?」李路一愣道︰「家父只是交代不可泄露與其他的獵戶,並沒有說不能傳授給軍中的兄弟們,可是」
「那不就結了。」劉宇的表情就像是一只正在誘騙小紅帽的大灰狼︰「你父親既然只是交代你不能將技藝泄露給獵戶,那麼你傳授給我們軍中的士卒也就不算是不尊祖訓啊!」
李路本就是個直爽漢子,那里能說的過牙尖嘴利的劉宇,仔細想想,將絕技交給軍中的弟兄的確是不違反祖訓,于是便叩首允諾了下來。
當下,李路又將耳朵伏在地上傾听從地脈中傳來的聲音。只听了一會兒,李路的臉色巨變!一陣猛烈而低沉的震動由地脈中傳來,這種聲音,這種速度李路愕然抬頭,剛想說話,卻見自己的主公正圓張著嘴巴呆呆的看著遠方。抬頭看去,就見遠處一片煙塵沖天。
「塵高而銳者,車來也;卑而廣者,徒來也。」《孫子兵法行軍篇》中的幾句話霎時間從劉宇心頭閃過。遠處的塵土正是高高揚起,形狀尖銳,古代有戰車,如今戰車被淘汰,那麼能揚起這樣塵土的就只有——騎兵!
此時劉宇的心中已經亂作一團,他不停的告誡自己︰冷靜,冷靜下來!現在還沒有弄清是什麼地方的部隊,能夠有大批騎兵的部隊並不多,黃巾軍只是一些農民軍,遠遠沒有成氣候,他們是不可能有騎兵的!心中寬慰自己,劉宇火馬上命人到前方打探情況,同時,為了保險起見,又下令後隊變前隊,火速向鞏縣方向移動。
劉宇帶領的都是玄甲軍中的精英,軍紀嚴明,動作十分迅速,回撤命令剛一下達,便馬上井然有序的開始向鞏縣退去。不一會兒,劉宇派出的探馬急急的狂奔回來,馬上的士卒面露緊張之色,向劉宇稟報道︰「主公!前方部隊的士兵皆以黃巾裹額,乃是黃巾賊軍!」
劉宇的身體在馬上搖晃兩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奇怪,黃巾賊眾那里又來了這麼一支部隊?定了定神,劉宇又急聲問道︰「來人共有多少兵馬?是何人統兵?」探馬回稟道︰「騎兵大約千余騎,其後塵土蔽天,估計是大批步兵,人數當在萬人以上!」
劉宇搖頭苦笑。能夠擁有數千騎兵的黃巾部隊的步兵還能少的了嗎?步兵行進時激起的煙塵本來就是又低又廣,如今這支部隊激起的塵土竟然遮天蔽日,足見步兵人數已經超過了50000之數了。
就听探馬繼續稟報道︰「因為屬下只能遠遠打探,所以並沒有看清統兵大將是誰,只是在騎兵隊中,樹有幾面旌旗,上面所寫的是‘黑山張燕’!」
黑山賊!劉宇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怎麼可能?黑山黃巾的初期部隊不是已經被並州的官軍剿除了嗎?按照歷史上的記載,黑山黃巾是在張燕的帶領下,直到公元188年才恢復了元氣,重新起義的呀,怎麼現在還能有如此眾多的部隊,甚至還有騎兵?!
亞馬遜河邊的一只蝴蝶輕輕扇動一下翅膀,美國就有可能出現一次恐怖的龍卷風,蝴蝶效應對于歷史的進程也是同樣適用的,劉宇雖然一直希望能夠避免過大的改變歷史,但很可惜,歷史依然因為他的到來而改變,並且開始對劉宇這個改變的造成者進行反噬。
此刻情況已經明了,一支龐大的黃巾軍正在通過汜水關向虎牢關逼近,而且這支部隊還帶有一支騎兵部隊。劉宇坐在馬背上痛苦的閉上了眼楮。作為一個統兵將領,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現在陷入了一個什麼樣的窘境之中。對方有五萬以上的部隊,而且還擁有騎兵,而自己只帶有2000步兵,同時還是長途奔襲之後的疲兵;此刻自己所處的是一片廣大的平原地帶,距離最近的鞏縣也要有上百里的路程,在這樣的地形條件下,步兵的移動速度和機動能力是遠遠比不上騎兵的。
臨行前郭嘉對自己的諫言又響起在耳邊,如果自己當時能夠冷靜的思考一下劉宇心中充滿了懊悔與自責,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將這2000士卒帶進了一個九死一生的戰場。
盡管心中滿是懊悔之意,但身為一個軍隊的領導者,絕不可以流露出任何恐懼與絕望,否則,自己的部隊就將是十死無生了。劉宇深吸了兩口氣,猛地睜開眼楮,兩道決然的光芒從他的眼楮中迸射出來。
「李路!」劉宇大聲喊道。
「在!」剛剛加入到親衛營的李路應聲出列,單膝跪倒在劉宇的馬前。李路剛才一直隨在劉宇身旁,對于整個事態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也很清楚,自己的部隊應該是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危機之中,自己營中的兄弟們這次恐怕會盡數戰死在這片土地上。可是他的心中並沒有一絲的害怕與動搖,自己在3年前那場大旱災的時候本就是個瀕臨死亡的難民,如果不是主公相救,自己墳頭上的草恐怕都已經很高了。三年前自己其實就已經死過一次了,之所以活到現在,也不過是為了能夠償還主公的恩情罷了。現在主公在這危機關頭第一個叫到的人竟然是自己,李路的心中反而陣陣欣喜——主公竟如此器重自己!
「李路,我要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劉宇語氣低沉的道。
「听候主公吩咐,小人願為主公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李路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堅毅,頭掉不過碗大的疤,只要能為自己的主公效力,自己一條賤命又何足掛齒。
「好,」劉宇點了點頭︰「我與你一匹快馬,你現在火速趕回虎牢關下,將這里的情況告知軍師,讓他立刻將投降的黃巾士卒的兵器衣甲統統收攏,再聯合孫夏的左營部隊對他們嚴加看管,如果情況必要,允許他們采取非常手段!」眼中閃過一陣凶光,劉宇的聲音又放緩了下來︰「至于救援這里,你可以對軍師說,我信任他,讓他分清輕重緩急,做出適當的判斷。」
「主公!」李路急了,本以為主公會交給自己一個危險的任務,哪知道主公交給自己的竟然是這樣一個最有可能逃得性命的求援任務。也許對于別人來說這個任務是求之不得的,但對李路來說,這簡直是對他的侮辱,難道主公以為我是個貪生怕死之人嗎?
李路正想出言申辯,就听劉宇淡淡的道︰「李路,平日里我給你們強調過的軍規,你還有印象吧?」李路愣在那里。軍規他當然是熟記于胸,而軍規的第一條就是——服從是軍人的天職!李路的眼眶濕潤了,他咬咬牙,接過旁邊一個兄弟遞過的馬韁,向劉宇行了一個軍禮,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看著李路遠去的背影,劉宇欣慰的笑了一下,這樣一來,那伏地听音的絕藝就不會失傳,自己如果有什麼意外,相信琳琳會繼承自己的腳步,李路這個寶貝,不能讓他就這樣折損在這里。想到孫琳,劉宇心中不由得一痛,自己也許再也見不到她了,本來還準備這次黃巾平叛之後,自己功成名就,到那時風風光光的辦上一場盛大的婚禮,將琳琳迎娶進來的,現在,這也許會成為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伴隨自己進入地下吧。
拋開心中的愁緒,劉宇的表情再次歸于冷峻。「軍令官!傳令!全軍止步!回身,列陣!圓陣防御!」劉宇一口氣下達了命令。
軍令官一絲不苟的傳達著劉宇的命令,很快,2000精銳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完成了這一系列的動作。剛才劉宇已經命人將目前大軍面臨的危局傳達給全軍每一個將士。劉宇並不是要動搖軍心,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瞞得過任何人,如果軍士之中有人想要逃跑,劉宇不會阻攔,意志不堅定的人留在隊伍中早晚是個禍害。而且面對這種九死一生的境地,思想會出現動搖也是人之常情,並沒有什麼可以深責的。但是,即在劉宇意料之中,又出乎劉宇意料的是︰全軍2000將士沒有一個人出現哪怕一丁點的動搖,從他們的臉上也根本看不到有任何的驚慌與恐懼,反而每個人都帶著淡淡的微笑,就好像他們將要面對的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事情一般。
這是一種對生死的淡漠,這是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情。這支軍隊的每一個人都是曾經在死亡線上掙扎過的,是劉宇將他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現在只不過是去閻王那里赴一個遲到的約會而已,有什麼可擔心的。如果自己戰死,自己的家人也將獲得永免徭役賦稅,並且三代之內均由官府保證生活所需,自己還有什麼放不下呢?!
面對這樣一支視死如歸的部隊,面對這樣一群與自己肝膽相照的弟兄,劉宇的眼眶紅了,即便是剛才想到自己心愛的人,劉宇的心中有的也只是歉疚與不舍,現在面對這些肯為自己效死的勇士們,看著這一個個也許在下一刻就要逝去的生命,劉宇的心就好像被針扎過一般的痛。
強忍著沖到眼眶的淚水,劉宇打馬來到陣前,高聲問道︰「弟兄們!我們現在所要面對的,是十萬黃巾賊眾!敵眾我寡,這是一場死斗,大家怕不怕?!」
隊列中沒有傳出任何聲音,回答劉宇的只有那一張張寫滿堅毅的面龐。
不用再說什麼了,劉宇提起紫金蟠龍棍,重重的杵在地上,濃重的殺氣從他身上彌漫出來︰「眾軍听令!舉兵迎敵!殺!!!」
「殺!殺!殺!」巨大的吼聲夾雜著兵器捶打地面的聲音傳入雲端,震動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