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行軍機處會議之前,劉宇其實已經和孫琳對這次的事情商量了很長時間,畢竟就算有強力的智囊團,身為主君的人也不能放棄自己的思考,否則就會變得沒有主見的。但他們兩個的水平確實有限,而且彼此的意見之間還有沖突,商量了一個晚上,也不過達成了兩條共識,一個就如田豐所說,這次荊揚之戰,益州無論是明確的幫助任何一方,在長遠意義上都是不合適的,唯有讓他們兩方勢力都繼續存在,而且不斷的爭斗,才能使益州的利益最大化。
至于第二點,就是益州雖然不能夠明確的支持他們其中的任何一方,但也絕對不能不采取任何措施,不過既然不準備介入戰斗,那益州所需要充當的角色,也就只有一個了,那就是勸阻雙方的調解人。孫氏集團此戰的目的是為了蘄春郡,而鑒于蘄春郡中有幾個重要的軍事港口,以及戰略地位的重要,所以荊州方面也是拼死守備。在這種因為利益而引起的戰爭中,想要調停這開戰雙方,說起來容易,可實際操作起來卻很麻煩。
劉宇和孫琳探討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一個萬全的解決辦法,所以這次軍機處會議與其說是想討論出一個應對之策,倒不如說是要以劉宇定下的總體戰略的基礎上弄出一個可行的方案來。剛才田豐雖然說對了戰略方針,但在具體的細節操作上卻沒有給出意見,所以劉宇在點頭之後,眉頭又再次皺了起來。
軍機處成員之中。和田豐抱有同一個想法的人還有程昱和郭嘉,程昱見劉宇剛剛露出贊同地表情,但隨即又眉頭緊皺,還以為劉宇是覺得這個方針不妥,于是連忙說道︰「主公,元皓之言甚是,還請主公見納!留得孫氏在江東。即可牽制荊州。也可制約袁術。荊襄之地對主公至為重要,但在此之前,主公尚需先行奪取雍涼,所以短時間內,無法同時向荊州用兵。既然如此,保全孫氏,使其彼此相爭,方為上策!」
听程昱的語氣有些焦急。劉宇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仲德,我並沒有說元皓的意見不可取。只不過,孫堅和劉表此次大戰,雙方都已經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而且蘄春乃是雙方必爭之地,僅憑我們一句話,他們怎麼可能就此甘休,畢竟我不可能直接下令興霸率領水軍無視荊州的態度沿江南下到蘄春阻止這場戰爭!」
郭嘉這時說道︰「主公。其實要想讓兩家休戰,也非是難事,並不需動用水軍南下。」郭嘉的話讓劉宇眼楮一亮,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郭嘉向侍立在旁邊的侍從要過由益州情報部繪制地地圖,將手指在地圖上蘄春郡地中間劃出了一條分界線。而後說道︰「主公只需勸劉表將這三縣劃與江東,孫堅自然會退兵而回的!」
劉宇看著郭嘉劃出的那條分界線,大惑不解的問道︰「奉孝,孫堅此次出兵志在蘄春全郡,就算我們對其進行調停。要荊州割讓蘄春郡的土地。也應當以蘄春郡的一半左右為宜,如今只將三縣之地劃與江東廬江郡。這怎麼可能讓孫堅心服?他又豈肯善罷甘休!」劉宇沒看明白,但其他人像田豐程昱等人卻都已經看出了端倪。
「主公,奉孝之意,不在孫堅,而在袁術!」劉曄雖然剛剛所持的觀點和郭嘉不同,但他並不是固執己見的人,在郭嘉提出了比他更加合適地戰略之後,他也很快的更正了自己的觀點。這時見劉宇不解,便出言提醒了一句。
袁術?劉宇愣了一下,目光馬上挪動到郭嘉所畫界線的最上端,頓時,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如果照郭嘉這麼劃界,荊州將這片土地割讓給廬江郡的話,原本荊州和淮南接壤的那部分邊界頓時就變成了江東和淮南接壤地地界,而淮南與荊州則就此被阻隔開來。孫堅雖然新的江東四郡,同時麾下人才濟濟,但在家底上始終是比不上荊州,他這次之所以敢于在自身實力還沒有達到最佳狀態的情況下就出兵蘄春,一個決定性的因素就是取得了袁術的支持。
也許荊州可以在與淮南或者江東任何一方地戰爭中取得最終勝利,但如果這兩方勢力聯起手來的話,那荊州也只能是以戰敗收場。所以盡管袁術這次派出的人馬並沒有真正進入蘄春與荊州軍作戰,但劉表還是不得不分出很大的一部分精力去防備袁術,免得到最後讓這個袁公路白白取得漁人之利。正因為一開始就沒能全力以赴的與孫堅周旋,加上主帥輕敵,這才導致了荊州在這場戰爭中竟然居于劣勢地情況。
不過,即便是吃了敗仗,雙方地戰力有此消彼長的現象,但荊州地整體實力還是要比江東強上一籌。而且先前的戰敗,已經讓荊州的統治層徹底醒悟過來,劉表不但準備親自出征,而且荊州內部真正有才能的人也得到了重用,蒯氏兄弟的謀略出眾,黃忠文聘的武藝精強,這些人被充分調動起來之後,即便孫堅是江東之虎,想要取勝,也很困難。
當然,這一切都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袁術的人馬退出此次戰役,讓荊州軍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核孫堅軍團作戰。袁術之所以起兵本就不是為了孫堅。孫堅從他那里借去了不少兵馬,攻下了江東四郡,但在這之後,這只江東猛虎卻越來越不听袁術的使喚了,孫家父子就是這樣的人,他們永遠不會敢于被其他的人所支配。
當初是因為寄人籬下,一旦有了力量,他們就不會向任何人臣服。對于這種情況,袁術的心中當然覺得不痛快,這根本就是養虎為患。就算現在的孫堅還能在一定地程度上看他袁術的眼色行事,但再過一段時間,等江東的實力再次強大之後,恐怕這只猛虎會反過來把他袁家一口吞下,連根骨頭也不會吐出來。
袁術不是傻瓜,他是打定了主意,和孫氏家族之間。從此名義上還是同盟。但實際上就要將他們當作自己的敵人來對待了。不過蘄春郡是荊州唯一與淮南接壤的地方,所以袁術為了自身利益才不得不出兵助陣。但如果荊州和淮南之間的接壤處徹底消失,那麼袁術最關心的問題也就就此消失,和自己沒有了任何地利益沖突,以袁術地老奸巨滑,他又怎麼可能再繼續為江東做陪嫁!而袁術一旦撤兵,孫堅將獨自面對全力以赴的荊州,到時該如何取舍。不難判斷!
一句話,袁術就是劉宇和孫琳研究了半天都沒能最終找到的,解決荊揚之戰的切入點!有了這麼個突破口,剩下的工作也就有了脈絡,當然,即便是這三個縣的取舍,在荊州和揚州看來也許也會是很難接受的。江東花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只能得到三縣之地地話。孫堅的不甘心可想而知,而在這三縣中,荊州水軍的戰略性據點尋陽縣也在其中,荊州軍在尋陽縣堅守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會不會願意將尋陽縣拱手交出。也是一個未知數。
但尋陽縣卻是必須要割讓于江東的,否則,恐怕孫堅根本就不可能接受與荊州之間的停戰調解。人家打了這麼長時間,不管怎麼說,都要給他們一個足夠的甜頭。不然的話。以孫堅那樣驕傲地人,為了顧及顏面。說不準會做什麼!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外交上的交涉了。本來,協調兩州間的外交問題很麻煩,但如今正好有了那麼個好機會,各地的使者都聚集在成都,直接找他們談就是了。劉宇在今天中午就要宴請第一位使者,也就是董卓地弟弟,董。
董是董卓的胞弟,現任左將軍,封爵侯,在長安負責長安城衛軍兩萬人。要說他的這個職位也算的上是董卓集團中的重要職位了,手掌兵權,而且掌握地,還是長安地兵權,在長安論起兵力來的話,就數城衛軍地人數最多,在如今這麼一個時期,董卓實在是不應該將如此重要的軍事將領從長安派出來,但董最終還是來到了成都,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董卓對在長安的與自己家族沒有什麼太深交情的官員們已經失去了最後一丁點的信任。
從董卓當初進入洛陽廢除漢少帝皇位,獨霸朝堂時開始,就不斷的有大臣起來反抗他,十八路諸侯討董之後,這種反抗在董卓的鐵腕手段之下被壓制到了低點,但董卓來到長安之後,權力**越來越膨脹,他已經容不下任何人瓜分他的權力了。如此一來,就又召來了朝臣們的怨恨。當年董卓進洛陽時不論是權力還是地位,都比不上那些家世顯赫的大漢世族,他手里面的兵馬雖多,但在尚未將原大將軍何進的勢力完全吸收之前,他還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在那種情況下,董卓為了能夠和朝堂中的大臣們抗衡,便開始著手羅織自己的黨羽。比如黃琬,楊彪等人,而且在黨錮之亂中被打壓的陳蕃一黨也被董卓赦免了所有的限制與懲罰,得以重新進入朝堂之中,這些人也是董卓黨羽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像劉宇的老丈人蔡邕這樣的天下知名人士,也被董卓拉去充門面。
就是這樣一個董卓集團,在當時董卓還沒有在洛陽站穩腳跟的時候,發揮了重大的作用,董卓也多虧了這些人幫襯,才得以迅速的剪出了朝廷中的異己,實現了奪取最高權力的計劃。不過這種以利益為結合條件的黨派本身就是不穩定的,加上董卓在穩固了自己的權勢之後,就不再在乎是不是要和別人結黨,所以原來追隨他,想要借助他上位的那些士人,在沒有達到自己目的的情況下,心生怨恨也就不足為奇了。
像這種因為個人私利而和董卓發生沖突的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積累,已經成了反抗董卓勢力的一支主力,而這支主力軍地首領。也就是當初與董卓好的像是一家人的現任司空黃琬還有司徒楊彪。黃琬和楊彪這兩個人之所以會和董卓扯上關系,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們兩個人的權利**。當時大漢朝所有做官的人,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夠進入朝堂成為三公,很多人為了這個目標可以奮斗掙扎一生,到最後能夠坐到那個位置上的,也不過幾人而已。
黃琬還有楊彪就屬于那種有上位地野心。但憑借自己地實力。就算運氣好,也在朝廷中熬上個幾十年才能達到目的,幾十年,這對于黃琬還有楊彪這種野心勃勃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長了,他們根本就耐不住那種寂寞,可漢靈帝時代的朝堂之上,資歷比他們強上百倍的人比比皆是,想要一步登天。簡直是天方夜譚。
就在他們不知應當如何牟取權力的時候,老天爺送給了他們一個機會,董卓進京,天下大亂了。作為政治投機分子,黃琬和楊彪這次沒有看走眼,他們選擇了比他們更加瘋狂的董卓作為合作對象,他們費盡心機,幫助董卓在大漢中央朝廷中站穩了腳跟。清除掉了一批又一批原本會一直壓在他們頭上的老資歷,絆腳石,目地只有一個,就是成為三公!董卓對這兩個黨羽的心態很清楚,在他看來。自己掌握了朝權之後,提拔一兩個人成為三公不過是小菜一碟。
董卓從不擔心別人成為三公會為他制造出障礙,因為在他手底下的三公早就只是一個空殼子,一個好听的名稱罷了。大漢的官爵中,三公又不是最高最後的官爵。比三公更高層次的官爵同樣存在。比如太師,又或者在哦啊就已經滅絕多年的丞相。總之。董卓所追求地,是最大的權力,是無人能夠分享的權力。所以黃琬和楊彪最後雖然如願以償的得到了三公的名位,但卻被剝奪了本應享有地權力,這種徒有其表的空架子,很快就讓兩人有了一種被騙的憤怒。
有了導火索,矛盾的爆發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加上董卓強迫百官跟著他一起從洛陽跑到長安這件事讓黃琬和楊彪都感到很不痛快,所以他們兩個就開始著手聯絡那些和自己一樣,在仕途上很不得意地官員們,想要尋找機會,一舉推翻董卓,至于說推翻董卓地理由嘛,推翻董卓還需要理由嗎?
別看黃琬還有楊彪所聯絡的那些官員地地位不是很高,但勝在人數多,範圍廣,長安朝廷內幾乎各個官署衙門都有他們這個黨派的人,他們這些人里面,有不少是經歷過漢末結黨對抗宦官的事件的,如今再次結黨抗衡董卓,可說是輕車熟路,不論是從形式上還是從效率上都很完善,而他們在最近一段時間內給董卓造成的麻煩,也是讓董卓著實的頭痛了一把。虱子雖小,但要是多了也會咬死人的,接二連三發生的不利于自己的事件,讓董卓的脾氣更加暴戾起來,他從一開始的殘酷對待每一個敵人,發展到殘酷對待每一個有可能成為敵人的人。
同時,董卓也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用來立威恐嚇朝臣的時機。他在長安經常舉行公卿之間的宴會,而在宴會之間,或斬殺降卒,或殘害異己,手段毒辣,極盡血腥之能事,很多大臣從董卓的宴會上回到家中之後,連續幾日不進茶飯,每到夜間則常坐噩夢,由此可見董卓的那種倒行逆施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極度的恐怖統治並沒有根除掉反對勢力,反而使得長安的朝臣們更加團結起來,想盡一切辦法來對抗董卓,這些方法之中,自然包括聯絡其他在外諸侯興兵討伐董卓。上一次諸侯討董,雖然最後局面應該算是個不分輸贏,但董卓對于那些諸侯們也確實是極為忌憚,他自己也不確定,如果再有一次諸侯聯盟,那自己是不是還能夠撐得住,于是大臣們平素來往寄送的信件就被董卓嚴密監視起來。這種方法確實有效,一開始董卓的確是斬殺了一大批和諸侯有聯系的官員,但隨著朝臣們警惕性的提高,這種明顯的聯絡信件頓時減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層出不窮的暗中送信的手段。
除了往來信件,使節來往也是和外界聯通的一個重要通道,猜疑之心日益嚴重的董卓,又怎麼可能派一般的朝臣離開長安到天下最強勢諸侯蜀王劉宇的地盤上來呢!于是董,這個在董氏家族中地位甚高的嫡系人員便只好扔下自己的兵馬,跑到益州來充當使者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