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皋(Gao)月花號的乘客總是一副愛理不理,各干各事的樣子,很少有共同話題,一個多月下來,還有些乘客沒有見過面,成天在船艙里,也不知道干什麼。船長麥多克總是凶著張臉,見誰都擺臉色,黛米打心底里覺得這船上有許多秘密。
見黛米有興趣,亨澤爾也不私藏,得意地招招手,意示她過來。一旁的切爾西做出洗耳恭听的樣子。
黛米別扭地走過去,不大情願道︰「趕緊說,說完我回房,這里熱死了」
亨澤爾兩顆眼珠轉了轉,警惕地看著甲板上忙碌的水手,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才輕聲咳嗽,小聲說︰「昨天夜里……我听見船長跟大副(副船長的簡稱)說事兒呢。每年在這片海域行駛的客船商船來來回回那麼多,麥多克船長應該算是相當有經驗才是,可偏偏這骸遺海域可是出了名的神秘怪異,還記得十天前的那場暴風雨吧?……誰也沒能算準這海上的變化,說變天就變天,還是在大伙大晚上睡覺的時候,我還听有船員說……他們在暴風雨的那晚上,听到了歌聲。你們說這怪不怪?」
黛米听完,當即給他一個白眼,「什麼歌聲,本小姐怎麼沒听到船長和大副說的事兒呢?別岔開,你要不說,我就回去了啊。」
「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小聲點」亨澤爾動作快,想捂她的嘴,卻被黛米一手拍開,一臉嫌惡,語氣不好,「想干什麼動手動腳的」
「行行行,我不踫你,但你至少小聲一點,不然我就不說了」亨澤爾也知道自己的舉動有些過分,悻悻地縮回手,撓撓頭,歉意地說,「好像說是因為暴風雨來得太突然的原因,沒有來得及做措施,放置的食物和淡水都被海水淹了,食物倒沒什麼,就是淡水……出了問題。」
亨澤爾小心地觀察著黛米的反應,生怕她听後突然一驚一乍的,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現在開始後悔干嗎要嘴快把這事兒給說出來不過就算他不說,按這艘客船的人數,估計要不了幾天,大家都會知道。
「這可真是麻煩大了。」切爾西揉揉眉頭,臉色有些難看。
「……你們快看——有人」黛米突然尖叫,亨澤爾條件反射地想捂她嘴,但听清楚她喊的是什麼後,愣了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會吧」亨澤爾原以為她在說笑,定楮一看,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離他們僅有幾百米的距離,像是個女人,也不知道還活著沒有。
黛米高分貝的叫聲,引來了正在船艙內查看地圖的麥多克。一身干練的船服,背著手,臉上有條疤痕,看起來凶惡極了,眼楮一瞪全趴在欄桿上看情況的船員,一腳提翻放在船艙門口旁的空木桶,大罵︰「你們這群窩囊廢,平時怎不見你們那麼勤快,看什麼看,還不快去干活,誰慢上一步,我就餓你們三天」
在甲板上的船員一听這話,馬上作鳥獸散,繼續埋頭自己手頭的工作,但仍有幾個好事的稍稍探頭張望,不一會兒,全都給麥多克凶狠地眼神給嚇了回去。
「嚷嚷什麼呢都回船艙休息去,要是被海浪卷走了,我可不管」麥多克撇頭看見亨澤爾他們三個,語氣稍微有些好轉,但仍听得出其中的不客氣。
「那里,那里有人溺水了,我想她應該還活著,快叫人把她打撈起來」見過麥多克的人,沒幾個不怕他的,黛米也不例外,但還是如實說道,這人命可一點兒也不能耽擱
麥多克站到船欄前了望一眼,神情有些詫異,那個方向……
「船長,你下命吧」黛米見他神色不大對,聲音小了很多。
麥多克轉過頭冷冷看了她一眼,無情哼聲道︰「船上的食物是按人頭算的,要是你願意把自己的食物分給救起來的人,我沒話說,……要是不願意,哼,還不如直接讓她繼續死下去」
說完,麥多克頭也不回,背著手矮著身鑽進船艙。
聞言,黛米卻面露為難之色,這幾天給的食物已經很不好了,而且分到每人手上的食物,只有那麼一點點,她自己到現在還感覺餓著。
切爾西突然嘆了口氣,無奈道;「救起來吧,頂多我把自己的食物分給她。」亨澤爾鬼點子多,心眼兒更多,是不能指望把他那份少的可憐的食物,好心分給別人的。
「那,那快撈起來呀快快快你們幾個,先別干活兒,你們船長剛才可都同意了啊,快把那落水的人救起來,看看還有沒有救」听到切爾西的話,黛米眼楮一亮,馬上頤指氣使,朝離她最近的幾個船員喊道。
當安慕綾被打撈起來,平躺在船甲板的時候,眾人不由得一陣唏噓,就連見過表姐素有夢麗娜女神之稱的黛米,同樣也是一副神魂顛倒的樣子。
漂亮的銀發散開,精致完美的面容,臉色白皙晶瑩透著蒼白,嘴唇發紫,顯然是落水太久了,渾身浸透海水的身軀凹凸有致,胸口微弱的起伏著,還是活的
「……好漂亮」黛米喃喃自語,望著這個打撈上來的女人情不自禁的發愣。
她是那樣的美,美到驚心動魄,讓人心生不出半絲褻瀆,同樣更是移不開目光。
「好了好了,都快點散開,留點空氣的位置。」最先回神過來的是切爾西,伸出食指探了探鼻息,「應該落水有一段時間,游到筋疲力盡,海浪卷過來的,真是命大。黛米,你房間里應該有多余的還洗衣服吧?船上沒有空余的房間,她是女的,住你那吧?」
一把將銀發女人橫抱起,不等听到黛米的回答,切爾西已經快人一步朝黛米的房間徑自走去。黛米有些恍惚的回神,連忙跟上去,這個漂亮到極點的女人,要跟她睡在同一個房間了嗎?
身後跟上的還有亨澤爾,「我說,你們別丟下我啊,看美女也有我份是不是……」
黛米的房間里船甲板很近,一下子就到了。
「我先出去,你給她換好衣服,我們再進來。」切爾西將銀發的女人放在黛米的床上,朝她點點頭,一把將想要進屋的亨澤爾趕出去。
亨澤爾卻不死心地嚷嚷著「別啊別啊你出去就行了,我就不必了吧,我還可以給黛米打個下手,遞個衣服什麼的她一直大小姐慣了,她就會給自己穿衣服,不會給別人穿衣服的,兄弟,你得相信我,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人格可純潔的,純潔得發亮我肯定能完成這個艱巨偉大的任務……」
最後以一聲「 鐺」巨響結束。
當黛米給落水的女人換好衣服,打開門的時候,有些驚訝地看到亨澤爾右眼眶有一圈嚴重的烏黑,有些了然,朝切爾西望了一眼,表示贊同。
亨澤爾大多數時候,就是欠揍
打得好,切爾西
這麼不文雅的話,自然不會從受過良好教育的黛米口中說出,但她充滿笑意的眼楮,已經代表了一切。
「那個……落水的人,怎麼樣了?」切爾西模了模鼻子,回想起剛才抱著的感覺,還真別說,又輕又柔軟的……咳,不大自然的撇過頭,眼角余光試圖越過黛米的肩膀,看到她房間的情況。
黛米瞧了眼表現怪異的切爾西,「我已經替她換好衣服了,要進去看看嗎?不過,她正在昏迷當中,估計最早也要傍晚吃飯前才能醒過來。」
「既然沒醒,我就不進去了。等她醒了,我再過來。」切爾西覺得自己出來有一陣子了,便隨便再說上幾句,拉著一刻也不能安分的亨澤爾往外走。
黛米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左右看了眼安靜的房間長廊,對除了在吃飯的時候,出現在餐廳的其他乘客表示嚴重不滿,隨即關上房門。
安慕綾確實是昏迷了,原本用水元素包裹著自己,打算在被發現打撈的前幾刻才讓水元素消散,以至于不會因為多年不游泳成旱鴨子給淹死,可她萬萬沒有想到……一開始還好好的,沒多久海域深處傳來劇烈的能量震動,顯然是個強大的活物,還不能確定有沒有敵意,她不想在這時候招惹上什麼東西,只好早早撤掉水元素,企求那艘船的人發現她,救起她。
當安慕綾蘇醒的時候,天色已黃昏,隱約能听見海鳥在船端的叫聲。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掃視了一眼自己身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是一間規模小的簡陋房間,只有一張不大的桌子和兩張椅子,還有她現在躺著的床……
「誒,你醒了?」黛米端著份晚飯,回到房間,剛好撞上她醒來,語氣上多了一份歡喜。
半晌,不見安慕綾有何表示,黛米誤以為她餓得沒力氣說話,將手中的飯菜送到她面前,「吃吧,你應該餓壞了,在海上飄了很久?」
客船的飯菜都是統一由餐廳發放的,每個人只能領取一份,分量都一樣。但安慕綾看到眼前的飯菜,眼眶突然有些發熱,滿滿一碗溫熱的米飯,還有一疊炒肉,只有少量的青菜。
她在奧淵大陸生活的時候,就發現他們吃的是全西方式的食物,至于米這種在她骨子里一直認定的主糧,竟還沒有被人研究出來。導致她很少吃到米飯,現在……她終于看到熟悉的農作物了
但緊接著問題馬上來了,听到黛米說的話,安慕綾有種想撞牆的沖動英文啊,她說的居然是純英文……這下麻煩大了,她都拋棄英語那麼多年,唯一還會說的就是‘HI、GOOD……’如此這般淺顯的她現在只能听得出來,這個紅頭發女人說的是……英語,僅此而以。
這不是新大陸嗎怎麼會有英文出現說英文,卻吃中式的食物,怎麼看怎麼想,她的嘴角都很抽搐
強烈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從這個女人的動作看出,她在叫自己……吃飯
默默接過餐盤,默默拿起餐具,默默吃著飯菜。
她現在心里想的就只有一句話︰語言不同,真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