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了很久,終于落下,可眼楮始終睜不開,微微彎曲手指,發現還在他的手中,我安下心來,有他陪著,便是去哪兒,都是天堂
……
「飄飄」
「柳飄飄」
……
我听見了爸爸媽**聲音,安然地笑了笑,動手指,怎麼?空了我一個激靈炸了起來,「 」的一聲坐起來,不顧手背上還扎著的針頭。
「小謝呢」我瞪大眼楮,看著圍在自己床邊的人。
爸爸、媽媽、崔頭,一個個也瞪大了眼楮看著我,爸爸媽媽嗷一嗓子將我抱在懷里,媽媽一邊哭一邊猛砸我的背︰「你個死丫頭,跑哪兒去了」
「我在這兒呢」一聲好听的男聲響起,我扒開人群一看,頓時傻了過去,小謝怎麼變了樣子?他穿著一身白大褂,一頭灰黑的長發便成了精干的小分頭,臉上笑嘻嘻的,那全然沒有熟悉的溫和與痴情。
「你……你……是」我真有一種吐血的沖動
「柳警官,怎麼每次你來我們醫院都會發生奇怪的事情?」
我愣怔了半天,大叫道︰「謝軍?」
謝大夫沖我點頭笑了笑。
「閨女,你這半年跑哪兒去了啊?急死媽媽了」
「丫頭,你哪兒還不舒服?」
「柳飄飄,你到底干嘛去了?走了這麼長時間,政治處找你好多回了,差點兒給你算曠工」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我都大了︰「停」我慘叫一聲︰「小謝呢?」
「誰?」我媽沒听清。
「就是和我一起回來的那個男子」
「男子?」我媽估計被我對異性如此文雅的表達怔住了,半天沒反映過來。
「就是那個和我手拉著手一起來的」我真急了,伸手拔掉手背上的枕頭,跳下了床︰「他大概這麼高頭發有些灰白了,眉毛特別長,一雙眼楮更是亮晶晶的,鼻子很挺拔,嘴唇薄薄的……」我在地上邊比劃邊說,所有人都像見了鬼一樣看著我。還不等有人搭腔,我猛然一驚,心狠狠抽了一下,頓時哇的大哭起來︰「小謝小謝你在哪兒啊」邊哭邊穿著病號服向外跑去。我瘋了一樣,挨門將一層樓的病房推開,爸爸、媽媽、謝軍趕緊過來拉住我。
「飄飄,別鬧」爸爸使勁拽著我的胳膊。
「小謝,你說再也不會放開我的」我哭得稀里嘩啦︰「為什麼又不算數了小謝」
我哭得驚天動地,草木為之含悲,風雲為之變色,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算……算……數啊」
我又猛然愣住,扭頭看去,只見小謝散著一頭長發,穿著藍白道的病號服,大睜著眼站在走廊里。
「小謝」我奮力掙月兌大家的手,不管不顧地向小謝沖去。
若無旁人的,毫不臉紅的,阻礙交通的,我們倆緊緊抱在一起。
「你去哪兒?為什麼我醒來沒看見你」
「我……我就在你旁邊的床上。」
「啊?我怎麼記得我旁邊是個女的?」
「……」
「你不許再離開我了,一步都不許」
「好」
……
由于我是「二進宮」了,因此那幫小護士和我打的火熱。小謝就住在我旁邊的床位,所以那些小護士一邊也會捎帶手地打趣一番他。
「謝天齊,你今天覺得怎麼樣?」上夜班的小李遲遲不走,非要給我們慢慢吞吞輸上液離開。
「已無大礙了。」小謝臉紅通通的。
「噗嗤」一旁圍著的五個小護士都笑了出來。接替的小張學著小謝的口氣,說道︰「已無大事了,你們該下班兒的就下班兒吧。」
終于一幫小姐妹嘻嘻哈哈地散去,小謝吭哧了半天,說道︰「這些女孩子都活潑的緊。」
我正躺著發愁,不算上昨晚老媽惡狠狠的眼神,她已經欲言又止、亟待發飆了五次,其中還狠狠擰了我三次唉,小謝的身份、吃穿住行,這些都是大問題
正想著,謝軍走進來查房,他看著我和小謝笑了笑,開始例行公事。
「三床,柳飄飄。」
「排尿?」
「200」
「顏色?」
「正常。」
「晚飯?」
「兩個饅頭,一個雞蛋,一份湯,兩個菜。」
「早飯?」
「三個包子,一碗粥。」
「排便?」
「一次。」
我難得如此專心地思考一個問題,所以生生錯過了小謝目瞪口呆鼻涕橫流的表情。謝軍很自然地記錄完畢,正要問3床小謝的情況,被我叫住。
「謝大夫,我……心髒疼」我捂著胸口嚎道。
「是嗎?怎麼個疼法?」謝軍邊說,便帶上听診器,伸手往我懷里探。
「慢著」小謝高聲叫道︰「你……你……不能動她」
謝軍皺起了眉頭,表情有些尷尬,我趕緊說道︰「沒事兒,沒事兒,他是醫生,給我檢查一下。」
「那也不能……往那里去啊」小謝紅著臉,鼓著腮幫子,又羞又惱。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沒事兒,他是醫生不是男人」
「什麼?」謝軍夸張地喊道。
「哦,是我說錯了」我趕緊沖他擺手︰「我的意思是,謝大夫此刻是醫生,不是流氓」
這話怎麼听著都別扭,不過好在謝軍終于平息了,他皺著眉頭給我听了听,表情很不自然地說道︰「沒事兒」
「真沒事兒?」我有些失望
謝軍看了我好一會兒︰「怎麼了?我還打算通知你媽可以來給你辦出院手續了呢」
我皺了皺眉頭,咬牙說道︰「這麼快就出院啦?」
謝軍抄起來手,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謝大夫,我媽給我辦手續的時候,你能不能告訴她,我心髒不好,不能生氣,或者受驚嚇?」
「這個?」他模了模下巴,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好吧」
「謝謝,謝謝,等挺過這段時間,我請你吃飯」
……
俗話說︰老媽一出,誰與爭鋒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怕的除了我姥姥之外,便是我媽甭管我在外面怎麼胡說八道,只要我媽一個電話,立刻變結巴。
此刻,我親愛的媽媽就坐在我的身邊,她的身邊是同樣戰戰兢兢的小謝。從醫院到家不過半個小時的距離,但這對于第一次坐車的小謝來說,十分驚悚。車還沒開出去十分鐘,小謝捂著嘴喊了句︰「老爺……我……我……」
我爸像是被針扎了,一腳下去,車差點兒豎著站住
「爸,小謝要吐了」
我趕緊開門下去,小謝已經扶著樹干直不起腰了。
「你沒事吧?」我一邊給他順氣,一邊說道。
小謝捂著嘴,搖搖頭。
到底我媽還是仁義,她從車里給我扔出一瓶礦泉水。
「來,漱漱口」
小謝慘白著臉,喝了些水終于好多了。
「還能行嗎?」。我問道。
「行」他咬咬牙,見我還是擔心著,笑了笑說道︰「比馬車快多了」
終于回到家,看得出小謝非常非常緊張,電梯里,他的腿在瑟瑟發抖,進了我門家,看到上頭撲臉,一個勁兒舌忝著我的歡歡,他的嘴角在瑟瑟發抖,我媽給他倒杯水,以跨立的姿勢,橫在我倆面前,小謝更緊張了,差點兒腿一軟就要跪下去。
「他**,干嘛呢?倆孩子剛從醫院回來,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還是老爸心疼人啊
「等?哼,再等,還不知道弄出多大事兒呢」我媽霸氣地一拉椅子坐在我們面前。她上下打量著小謝,我上下打量她。
我媽看到小謝的臉時,明顯眉頭舒展了一分,她沉著嗓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夫……」
我踢了他一腳,小謝頓時醒悟,禮貌地說道︰「我叫謝天齊。」
「多大了?」
「二十五。」
我媽輕輕點點頭︰「你家是哪兒的?」
「江寧。」
「外地啊?那你爸爸媽媽還都在老家吧?」
「我父母都已過世。」
我媽眨眨眼,語氣緩和了很多︰「對不起啊,阿姨不知道。」
「無妨」小謝抬頭沖我媽親熱地笑了笑。頓時,氣氛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我媽生硬的表情、粗啞的聲音發生了顯著變化,她居然也笑了笑,和氣地問道︰「那你現在在哪兒工作?」
小謝看了看我,我得意地給他擠擠眼,心說早知道我媽會問什麼,我都是先和小謝套好詞了。
「我並無工作。」
「什麼?」兩個女聲同時響起。
「他……他……的意思是……自有職業者」
我媽頓時恢復了剛才的冷酷表情,她剜了我一眼,說道︰「那你什麼學校畢業的?」
小謝茫然搖搖頭,我是急急踢了他幾腳。
「柳飄飄,你給我過你爸那兒去」
「爸,我媽讓你過來」
「你這個死丫頭少給我裝神弄鬼」我媽惡狠狠地說道︰「還有你,謝……」
「謝天齊。」
「對,謝天齊,不是阿姨不懂禮貌,實在是我閨女一下子失蹤這麼久,好容易找到了,還帶著個來歷不明的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阿姨一定要問個清楚。」
「應該的」小謝站了起來,一抬手做了個禮鞠躬道︰「一切都是謝某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飄飄,讓她受了很多委屈,也讓父母大人憂心……」
乖乖,他一說完,我們一家全震了,小謝本身長的就是難得一見的超級大帥哥,而且氣質沉穩,舉手投足間風雅異常,再加上他那清朗又略帶溫吞的一番話語,簡直美的慘絕人寰。
我爸沖我高興地擠了擠眼,我媽居然臉有些紅,支支吾吾地說道︰「小謝,阿姨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開放了很多,你們交朋友也不是不行。不過就算感情再好,沒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也是不行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你說是不是?」
我媽一頓雲里霧里,讓小謝有些模不著頭腦。我憋不住了,推了把謝天齊,說道︰「我**意思就是,你得有房有車,你要出去找工作,養我,養我們全家」
小謝茅塞頓開,他立即又站起來,深深做禮說道︰「阿母親教學步虛,三元長遣下蓬壺。照顧父母大人是為人子女應盡的孝道。請放心,我謝天齊一定視雙親如眼目,不敢懈怠」
太震撼了,太震撼了,我們三個嘴張的老大,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小謝。到底我爸沉得住氣,他走上前,拍拍小謝的肩膀,贊嘆地說道︰「好孩子,叔叔看好你呦」
小謝趕緊禮貌地低下頭,輕輕微笑。
我媽嘆了口氣,站起身說道︰「小謝,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過我和你叔叔不用你們照顧,你只要管好自己,好好對待我女兒就行」
「請二老放心,此生此世,我再不會讓飄飄受半分委屈」
「嘿嘿」在這麼熱烈的氣氛之下,我除了傻笑還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