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廂房內。
盛宣煜仔細檢查著手中的藍色花格子衣裙。細柔的面料是自己從未見過的,觸手生滑的感覺可以媲美上等的絲綢。精美的格子圖案仿佛是印上去的,沒有任何刺繡的痕跡。
裙子的主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微風拂過,裙子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好像在告訴他裙子曾經包裹住的那玉體的芬芳。他的臉不由地一熱。
自己這是怎麼了?他狠狠地甩了甩頭,從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起,他便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明明她是殺害趙大人的最大嫌犯,可自己卻一再地為她失神。回想起她在他懷里昏迷的樣子,精致得猶如一個瓷女圭女圭般惹人憐愛。那一刻他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擒拿嫌犯,只覺得對懷里的人充滿著保護欲,痛恨周圍那些灼灼的目光停留在她美麗的長腿上。
像逃跑似的,一路將她抱回大理寺,他讓大理寺內唯一的老媽媽替她月兌了這裙子,然後安置在這間廂房內。目光流轉到房內左側的木床上,那嬌美的人此刻便靜靜地躺在上面,身上覆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
重重地呼出一口粗氣,盛宣煜努力恢復著有些出軌的思維。趙大人遇害,這是當下最大的事,他不但需要立即向朝廷上報此事,更要盡快查明真相,讓凶手正法。
想到凶手,他又忍不住朝床上的人兒望了一眼。雖然一開始斷定她就是凶手,可在冷靜下來後,他又覺得她不像。
首先,便是這干淨如水的裙子。
趙大人是被人用刀砍死在床上,他的周圍濺滿了血跡,如果這個女人是凶手,她的裙子上又怎麼會沒有一點血跡呢?
其次,他與管家在門外敲了這麼久的門,按說里面的凶手應該驚惶失措,可這女人在第一次與他打照面的時候,很平靜,似乎並沒有想逃。如果她是凶手,這很不正常。
然而,這案子她又月兌不了干系。因為那件凶器!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桌上一把血跡斑斑的短刀。輕輕地舉起刀,他仔細地觀察著,從刀刃處與趙大人的傷口對比,毫無疑問,這就是殺害趙大人的凶器。
那麼,如果她不是凶手,這把刀為什麼會在她的手上?如果是有人栽贓給她的,那麼這凶手又是如何從這密室中逃月兌的?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床上傳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地尖叫!
「啊——」床上嬌小的女人將毯子裹得緊緊的,大驚失色地蜷縮在床的一角。
任倚婕一醒來,便發現自己被月兌得精光,只有一條毯子蔽體。轉目望去,發現她的裙子與文胸內褲正擺在那個可惡的男人面前。而自己的衣物一定是他給月兌去的,一想到自己光溜溜地被他看個通透,她就忍不住尖叫起來。
任倚婕氣得臉都白了,若不是現在行動不便,她一定會沖上去揍這個變態狂。
「快把衣服還給我!」她杏目圓瞪,沖他怒吼。
盛宣煜望著她氣憤的樣子,突然有些好笑。他之所以讓老媽媽月兌光她的衣服,原是想給她換一套能看上去不那麼暴露的衣服,可忘了大理寺向來是男人的地方,根本沒有多余的女人衣服可供她更換。而此刻天又沒亮,即使是上街去現買,店也沒有開門。于是只得先用個毯子替她遮蓋了。
現在任倚婕生氣的樣子,顯然是誤會他對她做了什麼,這讓他有了惡作劇的沖動。
「還你衣服前,你必須老老實實知無不言地回答本官幾個問題,否則……哼哼!」他邪魅地壞笑,直看得任倚婕一陣惡寒。
「你先還我衣服,我再回答你問題。」
「不行!」
「為什麼?」
「因為本官覺得不穿衣服的女人說實話的可能性較大!」
「你……」任倚婕只覺得要吐血。
而他顯然很享受她要吐血的表情。
「算你狠!你想問什麼?」眼前的形勢對她不利,她只得暫時低頭。
「你叫什麼名字?」
「任倚婕!」
「你是哪里人氏?」
「杭州。」
「那你怎麼會來京城?」
「我……」正想回答,可她突然發現自己還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穿到了哪一年。「這里是哪里?現在是什麼年代?」
盛宣煜狐疑地望著她,想看穿她的心思,卻又偏偏覺得她的表情不像是在做戲。
「現在是本官在審問你,你只能回答,不能提問。快說,你怎麼會來京城?」
「如果我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怎麼會來這里,你信嗎?」。
「不相信!」他很干脆地回絕了她,然後朝她不屑地撇了下嘴,復道︰「如果你不肯說實話,本官也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嚴刑逼供,對吧?就知道你除了這招,什麼都不會!」她給了他個大白眼
「你說什麼?」她蔑視的樣子讓他的怒火又竄了上來。從見面到現在,兩個時辰內,她已經不止一次挑起他的怒火。辦案這麼多看,從沒有踫到過這麼囂張的犯人。
任倚婕見他的怒火被自已點燃,暗暗得意,說︰「難道我說錯了嗎?你是一個查案從不對犯人用刑的好官?」
「你……」這頂帽子究竟是戴還是不戴呢?如果戴了,那就是不能再對她用刑,如果不戴,那就是承認自己除了嚴刑逼供,什麼也不會。好厲害的女人!盛宣煜氣得直咬牙,而她還不知死活地抿著嘴偷笑。
冷笑,如果她以為這樣就可以將住他,那她也太小看他了。盛宣煜臉上的表情慢慢地舒緩下來,一抹戲謔的弧度微微彎了上來。他會讓她知道他的厲害。
他不急不慢地走向她,每走一步,她的臉色便會僵硬一份。終于他坐在她的床邊,而她臉上的那份自信已很勉強。
任倚婕感覺自己整個背都已貼在牆上了,要想再往後退,那是不可能了。心不由地「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從盛宣煜痞痞的笑中,她能讀出那份危險。
「看來有東西阻礙你說實話,不如本官替你揭了吧!」他慢悠悠地說出這句話,然後手一抬,作勢要去掀她那條唯一遮體的毯子。他就不信,她還敢不說實話!
果然,她急了,大喊︰「住手,你想干什麼?」
「不干什麼,讓你說實話而已。」
「我……我說實話就是了。你……你離我遠一點。」到了這份上,她也只能接受審問,可是她就算說實話了,他能信嗎?吸了吸了鼻子,她定了定心神,說︰「其實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是從1000多年後穿越過來的,就像被一陣風吹來一樣,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在那里了。我不知道那個什麼趙大人是被誰殺的,但他肯定不是我殺的。我想……」
她還沒有說完,便被一陣響亮的掌聲打斷。抬眼望去,盛宣煜正一臉冷笑地拍著手。
「真是精彩啊!這麼離奇曲折的故事你都能編得出來,本官真是佩服啊!看來這條毯子給了你無窮的想像力,如果本官不幫你把它拿開,只怕你還要繼續把本官當傻瓜。」
他的手一下子拽住了毯子的一角,用力向後扯拉,當然他沒有用全力,他只是想嚇唬她。而這嚇唬確實也起了作用,任倚婕頓是像只受驚的小鹿死死地守護著這唯一的毯子。
「放手,放手!你這個混蛋!」她忍不住罵了起來,就知道說實話,這個混蛋不會相信,可自己該怎麼辦呢?難道要承認自己是殺人凶手,他才能放過她嗎?
狠狠咬了下唇,心下已有了主意,雖然很冒險,但她不能不試試。
「你對著我,我心里有壓力,說不了實話,你轉過身去,我再告訴你實情。」
盛宣煜靜靜地觀察著她片刻,此刻她驚惶失措的樣子,料想也玩不出什麼花樣。笑了笑,他依言轉過身去,可在接下來的幾秒中之內他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