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馬狂奔,卷起陣陣塵土。馬背上的任倚婕此刻沒有了剛才的得意,滿眼驚恐,面色蒼白。在劇烈的震動中,她整個人已無法安穩地坐在鞍子上了,傾斜到了馬的一邊,若不是她練過十年空手道,手勁不小,一直死死拽著韁繩,只怕早就被甩下馬了。
在21世紀,她也和父親去過馬場騎馬,學過一些淺顯的馬術,她知道馬一旦受了驚,將是非常危險的事,如果騎手無法及時安撫馬的情緒,而被馬摔下來的話,摔斷脖子也是完全可能的。
想不到盛宣煜會下此毒手,這樣子整她,和謀殺又有什麼區別。可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啊,當務之急保命要緊。所以她再也顧不得尊嚴,大呼︰「救命!救命!」
然而,這可惡的盛宣煜似乎不想這麼輕易地放過她,雖然緊緊跟在後面,卻就是不救她。
「盛宣煜你再不救我,我可就要被摔死了。你到時怎麼向王爺交待啊?」
「呵呵!這太容易了,就說你騎馬不慎,被馬摔死了。你只不過是個凶案疑犯,死了就死了,王爺難道還會這麼在意?」盛宣煜輕描淡寫地說著,仿佛她死了,就跟死只雞一樣。
「你……」她氣得要吐血,可偏偏知道他說的是實情。是啊,她只是一個嫌疑犯,又不是李貞的什麼人,李貞對她能有什麼感情啊。自己怎麼就忘了這是一個沒有人權,視人命如草芥的時代,正如他所說,死了就死了,又有誰會來對此負責呢?
好絕望,可就算死也不能死在這個混蛋手上!
終于她忍不住破口大罵︰「盛宣煜你草菅人命,禽獸不如!你巴不得我死,是嗎?可我就是不會如你願,你等著瞧!」
也許是化悲憤為力量了,突然之間,她的恐懼感大降,潛能也在這一刻被激發出來。她不顧手上因磨破皮而帶來的疼痛,試圖重新翻上馬背。可是畢竟她沒有經過專業的馬術訓練,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眼見著她就快體力不支,摔下馬來,忽然身邊竄上來一匹矯健的黑馬,任倚婕只感覺腰間一緊一拉,身子便飛了起來,很快落在那匹黑馬之上,繼而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貼住了她。
「不想死就抱緊我!」
死里逃生,驚魂未定的她,都來不及看清救她之人的相貌,便很听話地張手抱住了他的腰。
身後傳來盛宣煜氣急敗壞的聲音︰「伊賀音,你瘋了!快放她下來!」
「哈哈哈哈!」這名被喚作伊賀音的男子仰天大笑,說,「有本事,就來追我啊!你要是追上了,我把她還給你,要是追不上,這個女人就是我的了。」
「該死!」盛宣煜狠狠咬著牙詛咒著,馬鞭一揮,緊追而去。
剛才他確實有心整整任倚婕,誰叫這丫頭敢耍他,可他絕沒想讓她死。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到眼里,從她不顧尊嚴地求救,到憤怒地破口大罵,再到倔強地自我求生,她的每一種樣子都讓他感覺特別可愛。本想著,等到她實在堅持不住了,自己再出手相救,卻不料半路殺出個伊賀音將她救走了。
伊賀音,東瀛遣唐使伊賀俊秀之子,十三歲時便跟隨父親來到大唐,現與妹妹雪奈居于長安。六年前,在一次查案時,他與盛宣煜不打不相識,從此便視盛宣煜為武學上最大競爭對手。每年他都會來大理寺向盛宣煜下戰書,而每次,盛宣煜也會應邀而戰。兩人常常是斗得精疲力竭,最後以不分勝負告終。
在這種勢均力敵又光明磊落的較量中,雙方都漸漸對對方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情,視對方為兄弟。可是即便如此,好勝心強又愛惡作劇的伊賀音卻仍然喜歡時不時地給盛宣煜搗搗亂,出出難題。
例如這一次,搶走任倚婕。
不知為何,盛宣煜的心從沒有像現在這麼亂過,對伊賀音也從沒有這麼生氣過。特別是看到任倚婕緊緊摟著他,那依戀親熱的樣子只讓他冒火。
然而縱使他使出全身解數讓馬跑得更快,他的坐騎也比不上伊賀音的那匹「黑旋風」。沒過多久,伊賀音和任倚婕便月兌離了他的視線。
……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身下是急馳的駿馬,任倚婕頭上固定發髻的發帶在急風中早不知了去向,一頭柔順的秀發隨風而起。
男人的胸膛溫暖而堅實,穩健的心跳讓她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男人身上散發的淡淡龍舌蘭香讓她有種迷醉感覺。長這麼大,第一次這樣抱著一個男人,她的臉微燙,卻有夾雜著一絲甜蜜的笑。
抬頭,她好奇地向他望去……
天!為什麼在21世紀幾年也見不到一個美男,可到了古代美男一個接一個啊!
先是冷酷的盛宣煜,再是儒雅的越王李貞,現在居然又踫到一個比女人還美的邪魅男人。
狹長的丹鳳眼迷離,鉤魂,長發沒有像盛宣煜那樣中規中矩地梳成髻,而是自然地散落,在風中飛舞,一身緊身的黑衣隱隱勾勒出結實而線條優美的肌肉,嘴角永遠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整個人像極了漫畫里那些唯美得比女人還妖艷還嫵媚的男人。
「看夠了嗎?」。伊賀音勒住馬,低頭用那雙鉤魂的眼慵懶地盯著她,捉狹地問。
「呃……」任倚婕發現自己面對這樣的男人,竟然破天荒地嘴笨了。
「呵呵,看夠了的話,能不能松開你的手啊,我可要下馬了!」
「呃……」她趕緊松手,臉上燒得跟紅碳一樣了。
伊賀音飛身下馬後,斜靠在馬上,像是很好奇地看著她,問︰「你不打算下馬嗎?你要在上面坐一輩子嗎?」。
「呃……」她這時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讓自己清醒一下。為什麼她會這麼沒有出息,見到美男就變成白痴了。下馬後,她尷尬地撓了撓頭,吸了吸鼻子,說︰「謝謝你救了我!」
「光說聲謝謝就行了嗎?」。
「呃……你還想要什麼啊?我沒有錢啊!」
「唉!」伊賀音突然嘆了口氣,一臉失望地說,「瞧你剛才的花痴樣,我還以為你會用以身相許來報答你的救命恩人呢。」
「什麼?以身相許?你也太會自作多情了吧!我剛才雖然……是有點花痴樣,但我也不是這麼隨便的女孩子啊!」
「哈哈哈哈!我跟你開玩笑的,你要真以身相許,我逃還來不及呢。不過,你是第一個說我自作多情的女人。看來我沒救錯你,你果然有點意思。」
切!這男人看來不是一般的自戀啊!任倚婕暗暗地想,不過他這麼自戀也算是有自戀的資本。唉,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