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自己曾是天之嬌女,從小學到高中,光獲得獎杯獎狀就能堆滿一個小儲藏室。在老師的眼里,她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在同學的眼里,她更是高不可攀的神。所有的數學物理競賽,形成了一個規律,只要她參加了,其他人就只能爭第二了。在這耀眼的天才光環下,她愉快又風光地渡過了十八年,她以為接下來的人生仍然會一帆風順,仍然會光彩奪目,不是進哈佛,就是進牛津,最次的也是進清華。可是事與願違,一切美好的願望都在那一天終止了……
「你爸他失蹤了!我們有證據懷疑,他在失蹤前曾與國際文物走私頭子千秋銀密謀合伙盜竊了國家一級文物!」
當赫斌說出這句話時,她的人生軌跡偏離了方向!
父親任樹堅的污跡成了梗在她胸中一把鋒利的錐子,刺得她好痛。多年的自尊自信在得知父親竟然有犯罪嫌疑的那刻崩塌了。在接下來的半年中,學校里雖然有校長的維護,禁止所有人議論這件事,可是她仍然感覺有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學校,這個原先是她成就夢想的地方一夜間變成了一個讓她排斥自卑的地方。
在痛苦的煎熬中,她逐漸明白只有找到父親,查明真相,才可以真正解開她的心結,恢復她的自信。于是,她不再愛學習了,開始逃課,利用這空余的時候,她就跑到公安局,纏著父親以前的舊同事,讓他們提供一些線索給她。可是警察有警察的規矩,所有的證據線索又豈是可以輕易泄露的。無論她如何軟磨硬泡,仍然一點信息也不透露。甚至局長還跑出來教育她,讓她放棄私自調查,查案子不是她這樣的小女孩應該做的事。
重重的阻礙並沒有擊退她查明真相的決心,公安局里既然找不到任何線索,第二步她就決定從父親失蹤的地方開始查。任樹堅是在位于西湖邊寶石山上的保俶塔邊失蹤的。根據公安局對外公布的信息顯示,在2010年年末的一個晚上任樹堅與文物盜竊走私團伙的老大千秋銀在保俶塔邊交易時突然失蹤的。至于他們交易的內容是什麼,因著二人的失蹤,警方至少沒有查明。
從此保俶塔成了她每天必來的地方。這個地方乃是西湖十景之一的「寶石流霞」,風景秀麗,站在寶石山上,可鳥瞰西湖全景。不僅白天游客眾多,便是到了晚上也有一大批老杭州人喜歡上山觀賞西湖夜景。因此,這個地方就算有什麼證據只怕也早就被龐大的游客潮給淹滅了。
兩個月下來一無所獲了。
依稀記得去寶石山的最後一天,和煦的暖風輕柔地拂過,齊腰的長發在腦後飛舞,她目不轉楮地盯著這談不上威嚴卻絕對秀麗的石塔。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這座有上千年歷史的石塔必與她父親的失蹤案有關。可是無數次的凝視觀察,石塔仍然沒有向她打開那座通往真相的神秘大門。
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她警覺地向後望去,一邊準備著應對任何危險的反擊。有著十年空手道修練的她可以隨時把企圖襲擊她的人踢翻在地。
「小婕,別緊張,是我!」身後傳來的是熟悉而溫暖的男低音。
「赫叔叔!」在確認了身後之人是父親的老搭擋赫斌時,她緊張的神經舒緩了下來。
「不在學校準備高考,老是往這里跑,可不對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赫叔叔,您不用勸我。」
望著她清秀美麗的臉上那又堅定的眸子,赫赫微微一笑,這孩子的固執和她的父親一模一樣。
「好的,我不勸你!可是你總不會拒絕和我共進晚餐吧!」
「啊?」任倚婕沒想到赫斌會說出這麼一句帶著曖昧的話,粉臉不禁紅了起來。雖然她一直叫他叔叔,可其實他大不了她幾歲。若不是父親的事攪亂了她原有的生活,她的心也不會封閉得死死的。
「你這樣的表情會讓我感覺很受傷!」
「呃!赫叔叔,別開玩笑了!我正好還沒有吃飯,那就一起去吃吧!」她低著頭,不敢再去看他一眼,轉身向下山的方向走去。
赫斌看著她清瘦孤寂的背景,心里有種別樣的滋味。
很快來到寶石山下一家叫作「麥田村」的飯店,二人坐定後,任倚婕便打了個電話給爺爺女乃女乃,通知他們自己不回來吃飯了。
赫斌點了幾道任倚婕愛吃的菜後,便開始步入正題。
「小婕,其實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件事。」
「什麼事?」
「我有一樣東西想給你看一下。假如你認識這樣東西,或者你曾經見過這樣東西,你要知無不言地告訴我。」
赫斌突然變得嚴肅的表情讓任倚婕預感到這樣東西一定不簡單,于是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赫斌見她點頭後,便從隨身的黑色皮包中取出一個長型的透明塑料袋,袋中隱約可見是一張白色的畫紙。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張畫紙,然後在她的面前展開,指著上面的圖案問︰「這東西你認識嗎?」。
任倚婕定楮望去,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閃動著,她要努力將畫上的東西全部印入自己的腦中。那是一件奇怪的東西,上面部分是一個像花瓣一樣六角型的物體,中間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圓孔,下面部分則是一個光滑的圓錐體。在圖案的下方,還標了一些毫無規律可言的奇怪數字。
1,3,2,7,4,6,5,8……
直覺告訴她,這東西一定與父親有關,否則赫斌不可能拿來給她看。
「你認識嗎?」。赫斌再次發問確認,刑警銳利的目光停留在任倚婕清麗的臉上。她的專注與沉默,似乎正在證實他之前的一些猜想。
可是,任倚婕卻搖了搖頭,說︰「我不認識,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東西。」
「你確定?」
「嗯!」
赫斌有些失望地收起圖,他並不完全相信任倚婕的話,他總感覺這小丫頭在隱瞞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