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宣煜听她說要還債,心想著這事也總得有個了斷,今日既然說開了,索性就探探她的心思,即便她要他的命,他也還了她便了,絕不欠她。于是他劍眉微揚,說︰「你想要我怎麼還?」
任倚婕原本也只是一句氣話,哪想他真的說要還她,一時間倒說不出話來。低下頭,她沉思著,雖說自己對于那件事心中一直忿忿不平,但並不完全是因失貞,主要是在介意他的心里是不是有她。那日生氣也是因為他說,對她的不軌是因為*藥的緣故,弄得好像他其實對她並無意,若不是因為中了*藥,他根本就不會去踫她似的。就因為這一點,讓他們的路越走越遠,如今都快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這不是她想要的,可是讓她低下頭去求和,她也不願意。
緊緊地咬著唇,雙手用力地搓著身上的毯子。她覺得這個問題很難解決。
「說話啊」可惡的男人還在催促著她。
突然,她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沖動,猛地抬起頭冷視著他,凶巴巴地說︰「把眼楮閉上」
「什麼?」盛宣煜一愣,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閉上啊」
「你要干什麼?」
「你管我干什麼,我現在是在討債,難道你還怕我殺你不成」
微嘆,盛宣煜只得照辦,心里不免有些好奇與忐忑。雖然他不怕死,但是在眼楮閉上的那一刻,渾身的神經還是處于高度緊張。這古怪的丫頭想怎麼整他呢?他心想著,可是就是想破腦袋,他也猜不透她的用意。
人在失去視覺的時候,其他感管總是特別靈敏。雖然看不見,但是他卻知道她身子的每一個動彈。她在努力地靠近他,可是又猶豫著,停停頓頓,磨磨蹭蹭,就像在做一件很艱難的事。終于她做了一個深呼吸,猛地湊過來。她要干嗎?他心一驚,嘴唇上已踫到兩片柔軟的唇。
極度的震驚,讓他不顧一切睜開眼楮,不可思議地望著正在吻他的女人。
他的目光驚擾了任倚婕,她蒼白的臉上奇跡般地泛起了紅暈,嘴唇踫了一下便松開了。內心的尷尬表露在臉上變成了蠻橫。似乎只有蠻橫才能掩飾她的心虛。
「看什麼看?」她漲著臉,沒好氣地說,「所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對我做過什麼,我現在也對你做什麼,這樣就兩不相欠了。」
盛宣煜的思維有兩秒鐘地停滯,這樣的還債方式,令他意外得不知所措。他直愣愣地看著她,就像看一個怪物一樣。而唇間因著這短暫的觸踫,頓時火熱起來。
他的沉默令她更尷尬了,他不會是被她嚇傻了吧,她心想著,事實上這樣的方式也是她沖動下的結果。如今自己要是退縮了,反而要被人看笑話,索性不如……
她湊過去,又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說︰「被人強吻的滋味不好受吧哼只不過小小調戲了一下,用得著這副好像吃了大虧的表情嗎?算了,既然你這麼玩不起,本小姐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接著,她想像著以前電視里看過的那些風流大少放過良家婦女的情節,然後也學著風流大少的樣子,做出很可惜,很大度的表情。
「你說什麼?你,調戲我?」盛宣煜板著臉反問她。
「是啊怎麼了?女人調戲男人沒見過啊?你要是怕,就滾遠點」
「你知不知道調戲正常男人的下場是什麼?」
任倚婕暗自琢磨著這句話傳遞的信息,挑釁地看著他,他的英挺的臉上,雖然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是一貫的冰霜顯然是融化了,轉而透出隱隱的危險氣息。
「那你知不知道,你要不是正常男人我還懶得調戲你」
听了這話,盛宣煜哭笑不得,他實在服了這女人。有時他真懷疑這女人是不是女人啊這樣的話一般良家女子便是听听都嫌污耳,她倒好,還就這麼大聲說出口。不過無論如何,心情是大好,這麼多天來的陰霾一掃而空。剛才還隔著銀河的他們,此刻因著這「調戲」又回到了當初在大理寺的那段日子。
像是憋的時間太久了,他終于暢懷大笑起來,什麼越王,伊賀音再也無法梗在他心里了。笑畢,他忍不住添了添被「調戲」過的嘴唇,回味著那曖昧的霎那。這一個月來,他一直會錯了意,不過幸好今日他明白過來了。心想著剛才還硬生生地要把她推到越王身邊,也難怪她要生氣了。
忽然,他把她攬入懷內,狠狠地吻她,仿佛要把這些日子自己所受的折磨全部發泄在這個吻里。女人沒有掙扎,順從地讓他摟著吻著,這一刻一切的誤會在彼此貼近的心跳聲中消失怠盡。雙方的心意也在甜吻中明了,勝過了千言萬語。
良久,他松開她,戲謔地說︰「如果不是看在你身子尚需休養,我此刻便要讓你明白調戲正常男人的下場。」
她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推開他,故作冷淡說︰「你可以去找越王府的人了。」
「好了,別生氣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嗎」他重新摟住她,道歉,一邊又有些委屈地說,「我以為你討厭我,不想看到我,所以千方百計地要離開大理寺。當我看到越王帶你走的時候,我很難受,可是心想著與其讓你厭惡,不如放手讓你離開,等你氣消一些再求你原諒。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竟然會答應嫁給越王。」
「我從來就沒有答應過嫁給他,一直都是王妃和王爺兩人擅自作主。」
「真的嗎?」。他不敢置信地問。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我知道越王對我有意,可不知為什麼,他雖然地位尊貴,濕潤如玉,應該是一個理想的夫婿,可我卻不想嫁給他。王爺比我大十來歲,和他在一起,我總感覺他像個長輩一樣。在他的面前不能笑得夸張,不能說話太大聲,不能沒有規矩,不能做這個做那個,真的很累人。都是王妃在那里亂擺鴛鴦譜,原本我還指著王爺能明辨是非,哪知,哼他不但沒有阻止王妃,反而順帶著就應承下來,還故意在你的面前把這事挑明了說。我至今都猜不透他為什麼要這樣。」
「傻瓜,你以為聰明如王爺,還會不明白我們之間的事嗎?他應該早就看出我對你的心,他之所以刻意為之,就是想警告我離你遠點。有件事……」說到這里,盛宣煜突然停了下來,搖了搖頭,復道,「我懷疑是他做的,可是我沒有證據。」
「什麼事?」她的好奇心被勾起。
「沒什麼沒有證據的事我不想多說。王爺是個君子,但願只是我的小人之心。」
見他不願多說,任倚婕也只能先忍下好奇,不再多問。如今和盛宣煜終于冰釋前嫌,相互明了心跡,她心里的那個疙瘩總算是化去了。想想都忍不住要感謝起千秋雪來,若非她擄了她,她也不會和盛宣煜有單獨相見的機會,更談不上解除誤會了。
事情似乎一下子逆轉往著好的方向發展,千秋銀被抓住了,案子自然也快結了,可唯一阻礙在她面前的一道難題便是與越王的婚事。在古代可不比現代,不是來個性格不合,沒感覺了就能退婚的,更何況對方還是皇室宗親,除非是李貞自己提出退婚,否則此事只怕很難善了。原想著找到「雷神之淚」返回二十一世紀來躲避婚事,可如今望著眼前的男人,她沒來由地生出想和他廝守一生的念頭。
「你怕越王嗎?」。
「我為何要怕他?」
「還說不怕,不怕你這些天避著我干什麼。他警告你離我遠點,你就真的這麼听話,剛才還說什麼不想讓他誤會,所以連送我回去的膽子都沒有。」
「任大小姐啊,我以為是你討厭我纏著你,才躲著你的。你和越王訂婚後,我以為你喜歡的人是越王,當然要行事有分寸了。」
「那你現在知道了,我和他根本沒有那回事,你打算怎麼辦呢?」
婚約這道障礙頓時讓盛宣煜的情緒低落了下來,顯然他很明白處理這件事的難度。李貞對任倚婕的寵愛他是親眼目睹,讓李貞放棄她,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他要麼不知道她的心意,既然知道了,他便絕不會任由李貞再將她搶走了。
緊緊地握住她有些發涼的手,給著她堅強的信心,身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他絕不會棄她不顧。問題雖然很難解決,但是他一定會有法子的。
「我會和王爺好好談一次的,如果他不放你,我就向武後請旨賜婚。」
「你傻啊你和武後關系很鐵嗎?我現在和越王的婚事是人盡皆知,她為什麼要為了你得罪越王?再說了,即便武後腦子發熱準了你,你和越王的梁子也是結定了。你以後在朝中只怕會受到他的排擠。不行,這件事得從長計議。如果越王這里不能擺平,我寧願……寧願自動消失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