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奈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番,似乎並不太相信她失憶一說。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任倚婕無奈的點點頭。雖然她不是失憶,但和失憶也沒什麼區別。
雪奈幽怨地嘆了口氣,說︰「任姑娘,或許我的話你不愛听,但是我仍然要說。你的出現,引起了很多風波。以前是哥哥與盛大人之爭,後來又是盛大人與越王交惡。」
狠狠地咬著唇,雪奈的話讓她無言以對。
「兩年前,越王壽誕那日,你突然不知所蹤。傳聞越王大發雷廷,懷疑是盛大人將你拐走,當即出動內侍軍將盛大人等人強行扣押在越王府,而盛大人則懷疑你是被越王幽禁,越王借機陷害,公報私仇。朝廷里一些反對越王的人,隨即跟著起哄,以聲援盛大人,一時間兩撥人鬧得不可開交。直到後來天後出面調查此事,才還了盛大人清白,可盛大人與越王的關系卻是一泄千里。」
「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那後來呢?」
「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天後雖然暫時平息了這件事,卻仍然因為你的失蹤,而不能讓越王心服。或許越王認為天後有意打壓宗室,而故意幫助盛大人,心中忿忿不平,就以先皇遺命為由,請旨調離京師。天後為了安撫他,只得同意,放他離去。可是越王一返回封地後,京城便出現一批擁護越王的人,紛紛上折子向天皇參奏,說天後處事不公,針對越王,乃是對李唐宗室不敬。後來市井又傳出讖語,說是武氏必將篡位,這樣那批本就對天後不滿之人就更是有話,要求天皇廢了天後。」
任倚婕听到這里,不禁暗嘆一口氣。這讖語確未說錯,只是撒布這讖語之人包藏禍心,若不再及時制治,只怕歷史真就會改變了。
「那天皇怎麼做呢?」
「天皇猶豫不決,但迫于壓力只得先將天後幽禁。天後自不願坐以待斃,于是暗中派人調查究竟是誰在背後散布謠言。你可知她派的是何人?」
「莫不是盛宣煜?」
「任姑娘果然聰明。不錯,天後派的就是盛大人。盛大人領旨後便秘密展開調查,卻不想這一查,竟然查出謠言源自越王府。于是跟越王的梁子就結得更深了。盛大人自從那件事後,整個人都變了。以前的他雖然也是鐵面無私,但行事並不那麼心狠手辣,可自從你失蹤後,他像受了刺激一樣,變得脾氣暴躁,獨斷專行。好幾次和哥哥一言不合就打起來,所以哥哥現在都不怎麼和他來往了。」
「那盛宣煜有將這個謠言的事稟告天皇?」
「應該有吧因為天後很快被放了出來。天後出來後,自然對那些曾經害她之人一一清算,就在這時,天皇又突然病重,將整個朝政都交予天後手中。于是一大批曾經反對她的人全部被清理了。但是天後始終沒有動越王,想來還是顧忌到越王的身份。可是盛大人告秘之事,卻是被越王知道了,所以前陣子听聞,越王願出重金買盛大人的命。而恰巧你在天香瓊樓出現,還在身上查出了致命毒藥,所以他才會懷疑你是越王派來的殺手。」
事情的經過竟然是這樣,任倚婕終于明白盛宣煜為什麼這麼恨她的原因。原來他與越王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這一切的根源歸根結底確實與自己有著密切聯系。為什麼自己又要背運地在一個不該出現的時間里,出現在一個不該出現的地方?而那個在越王府將她打暈,又將她送回二十一世紀的人卻在背後操縱著一切。
出了那間囚禁她的木屋,雪奈再次提出讓她隨他們去東瀛的建議,並說她現在也沒有去處,不如先跟她櫻花館。她沉思片刻,最後決定跟隨雪奈而去。
再次來到櫻花行館,她的心情有絲緊張。與伊賀音有一段時間不見了,不知他是否還記恨著她上次的背棄。下馬行至館前,那和式風格的櫻花館顯得清冷幽靜。還記得上一次來,伊賀音在這里為她與許青山表演茶道,而這一次卻是不見他的身影。
「你哥哥是不是不想見我?」她想起上次伊賀音幫助大理寺抓了千秋銀後,也似乎躲著她不見她。
「不是不想見,而是為了守諾。」
「啊?什麼守諾?」
「你忘記了,在蓮花山上,你選擇了盛大人,放棄了哥哥?哥哥就必須要對你死心,永不糾纏于你。可是哥哥心里一直想著你,他擔心見了你之後會守不住這個諾言,所以不如不見。」
任倚婕沉默了,伊賀音,看來這輩子她注定是要負他了。伸手,她不禁模了一下系在腰間的那個裝著金創藥的紅色小藥瓶,又問︰「你哥哥現在哪里?」
「應該是在後山吧哥哥有時心煩,便會去那里練功或者靜坐。」
依著雪奈所指,任倚婕穿過櫻花行館,步入茂密的後山。沒走多遠,她便看到靜坐于一塊平滑岩石上,雙目緊閉的伊賀音。依然是風神俊朗的氣質,依然是比女人更美的五管,伊賀音唯一的變化是少了那份玩世不恭的神情。
她佇在那兒,一時不知要不要開口喚他。
「既然來了,就陪我坐一會兒吧」倒是伊賀音先開了口,只是那聲音里顯得有些生分。
她呆了一下,依言坐在他的身邊。而他依舊閉著雙目。
「謝謝你的金創藥」她突然對著他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昨天晚上那個人應該是你吧」
「……」
「雖然你蒙著面,也不開口說話,但是我知道是你」
「你怎麼認出來的?」他這句話等于承認了他就是昨晚那個黑衣忍者。
「這個藥瓶子」
他那雙妖媚的眼楮終于睜開了,狐疑地順著她的手望向那個紅色的瓶子。
「這個藥瓶子是什麼顏色的,你知道嗎?」。
「紅色的」
「可是你卻看不見紅色,對嗎?」。
他的眸子一暗,突然射出一道精光,說︰「你什麼意思?」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對于紅色與綠色是看不見的。還記得上次你請我喝茶時我拿的杯子嗎?我拿的那個紅色杯子上有一個奇怪的小叉,而這個瓶子底部也打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叉。」
「那又能說明什麼?」
「這個小叉應該是雪奈刻上去給你分辨顏色用的吧。而雪奈上次之所以受罰,你說是因為衣服擺錯了,應該也是因為她忘記你分別不出紅綠吧。」
「你……你究竟想說什麼?」
「伊賀音,如果你當我是朋友,我們就坦誠相待。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