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風第二天早晨一起床推開門就看到院中的兩個身影,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揉揉眼楮,「虎子哥。」待看清面前的人影,程風激動地跑了過去。
可能是因為離家日久,程風對郭家的一切都十分的懷念,就連見過一次的郭躍也印象很深。所在在白雲山上只相處了幾天,程風對于郭躍還是很熟悉的。郭躍听到程風的聲音轉身就看到了程風端著一盆水站在門前。他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上前去,向屋內望了望,低聲說道︰「茹兒醒了嗎?」。
程風搖搖頭,郭躍低下頭,程進從後面走過來,輕拍了郭躍一下,郭躍抬頭感激的笑笑。程進昨日跟自己講了很多,他知道翌茹中毒後程進父女和自己一樣的著急,但是找不到解藥就不能救下翌茹。他決定今日先看看翌茹的情況,然後回師傅那里去問問情況。郭躍總覺得師傅有事瞞著自己,會不會是翌茹的解藥的事情呢,自己找程進問過,程進只說解藥難找,但是解藥具體是什麼卻不告訴自己,他總覺得這里面有些蹊蹺。
等翌茹醒來已經到了巳時,程風端來了水給她熟悉之後,正等著清粥小菜的時候,郭躍從外面走了進來。望著漸漸走近的人影,翌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面前的少年比起在白雲山上又高了幾分,仍是穿著自己和郭嬸給他縫制的皂衫,頭上用木簪將發挽起,面容張開了不少,不再是原來虎頭虎腦的樣子,越來越有一種俠骨的味道了。
翌茹艱難的直起身子,手臂向著郭躍的方向伸去。郭躍緊走幾步將翌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望著郭躍越來越像郭嬸的樣子,翌茹這些時日偽裝的堅強一下子崩潰了,撲到在郭躍的懷中。
郭躍的手停留在翌茹的背部,半晌才輕輕地落在翌茹的背上,將翌茹摟在懷中。這時懷中的人兒和白雲山相比消瘦了不少,還不容易長出的肉一下子被毒素折磨的只剩下瘦骨。郭躍心中暗暗痛恨自己,早知道會這樣,自己上次就選擇不要將翌茹交給聶亭然,自己本來想翌茹跟著聶亭然可以享受幾日安閑的日子,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一種情況。
他只能輕輕地拍著懷中小人的背,笨拙的安撫著,嘴里學著郭嬸曾經哄翌茹睡覺的曲子,斷斷續續的還有些走調,翌茹被他走調的聲音逗笑了。她輕輕地推開郭躍,臉上還帶著淚花,眼中卻換了開心的神情。
「虎子哥,你怎麼過來了?」翌茹見郭躍自己過來,生怕自己中毒的事情被程進兩父女告訴郭叔和郭嬸,她不想讓兩人擔心,也不想兩人看到自己的樣子傷心難過。
「我是隨師父來國都辦事的,听說你出了事,就趕過來了。」
「那就好,我還怕叔父和嬸娘知道這件事,虎子哥,不要告訴他們,好嗎?」。望著面前少女乞求的眼神,郭躍點點頭。
「虎子哥,我現在真的懷念咱們在後山抓兔子、刨野菜的日子,那些日子雖然過得艱苦,但是大家呆在一起,平安快樂。現在,我在這個院子中,雖然豐衣足食,但是心情一點也不快樂。」望著窗外的一片方寸之間的藍天,翌茹嘆了口氣說道。
「茹兒,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回郭家村去,咱們就住在後山上,我听說你在哪里蓋了一間小屋,很漂亮,我們一家就住在哪里,聞著果林的花香,听著樹林中的鳥語,好不好?」
「好。」听著郭躍的描述,翌茹回想起自己在山間的小木屋,還有自己曾經的度假村計劃,隨著自己來到國都估計全都擱淺了。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回到郭家村,現在連看一看自己親手設計的宅院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虎子哥,帶我會郭家村,好不好?」翌茹不想死在這寂寞的庭院中,她想能在白日起床後看看門前魚塘中的游魚,晚上能在吹著夜風的樹下乘涼,看著家人們在忙著自己的事情,這樣的生活才是自己渴望的。
「好。」郭躍抹了抹眼中的淚水,回身向窗外叫了一聲,程風應聲走了進來。
「風兒,你和程叔收拾收拾,我們回家去。」
「回家?真的嗎,真的可以回家?」程風高興地說道。她知道姐姐在國都過的不快樂,她也想過能在姐姐毒解之前能回去看看,至少能了解姐姐的一個心願。但是無論是聶亭然還是柳青鴻,出于對翌茹身體的考慮都沒有說過這個事情。聶亭然更是一別後就沒見了蹤影,程風對聶亭然的好感變得慢慢淡了起來。
「可是姐姐?」程風高興過後看到翌茹的樣子擔心的說道,翌茹中毒以後一直沒有大夫診過脈,這樣的遠行不知翌茹的身體能不能吃的消。
「大夫怎麼說?」郭躍想還是翌茹的身體要緊,趕緊問道。
「姐姐自從病倒後還沒有大夫診過脈,不知道能不能遠行。」程風只好將實話說了出來。
「沒有大夫來看過,這麼大的侍郎府難道請不起大夫嗎?」。郭躍昨日已從程進的口中知道了翌茹進府的經過,看到翌茹竟然在侍郎府中受到的是這種待遇,憤憤地說道。
「不是,姐姐的情況特殊,我們不想驚動太多人。」到目前為止,程風還沒有讓秦夫人進來過,所以秦夫人並不知道翌茹到底到了那個地步。
「茹兒,我們回家去,好不好?」郭躍招手讓程風給翌茹洗漱換衣,自己去了廳中和程進商量回去的事情。程進也覺得回郭家村去的主意不錯,起身去準備行囊。等翌茹換好了衣服,郭躍從自己的包囊中拿出一件大氅,將翌茹包裹的嚴嚴實實,從碧波園中抱了出去。
程風手忙腳亂的將來時帶來的幾個箱子整理好,放在了車上,錢三娘也想跟著程進他們一起回去,但是茶樓剛剛開張,自己一時還月兌不開身,只能暫時留在國都,等茶樓生意平穩後再回去。
一行人正要啟程,在巷口被秦德才的轎子攔了下來。秦德才剛剛下朝,正要回家去,走到府邸一側的小巷忽然掀開轎簾向外看,就看到程進駕著馬車正要向外走。秦德才知道程進是跟著翌茹的,只要翌茹在哪里,程進就在哪里。好久沒有見到這個女兒,他忽然想看看翌茹現在的樣子,所以才出聲攔住了幾人。
郭躍從馬上下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男子,男子三十多歲,面白無須,身穿紅色官袍,頭戴著黑色官帽,正望著面前的馬車。
秦德才見翌茹並沒有從車內下來給自己見禮,以為翌茹還在跟自己生氣。自從翌茹進府之後就沒有給過自己好臉色,秦德才已經習慣了。他望著面前從馬上下來的少年,盯了很久,出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跟著茹兒的馬車。」
「我是茹兒的哥哥。」郭躍已經從程進口中知道面前的人正是翌茹的正牌父親,但是知道翌茹這樣都是和這個男子有關系,郭躍就沒有好氣,冷冷的說道。
「我怎麼不知茹兒還有哥哥,你是哪來的小賊,剛來侍郎府蒙騙,來人,給我拿下。」秦侍郎見郭躍的穿衣打扮很是普通,懷疑他是賊人,讓旁邊的家丁來捉拿郭躍。
「夠了。」馬車內傳來一聲怒喝,程風掀開車簾,露出翌茹蒼白的臉龐,「他確實是我的哥哥,虎子哥,不用理他,我們走。」
郭躍看都沒看秦德才一眼,轉身上馬跟在馬車旁。等馬車走出很遠,秦德才才緩過神來,剛才那是他的女兒嗎,為什麼幾日不見就長了白發,臉色憔悴,雖然馬車中光線有些暗,但是他還是看的很清楚。那個樣子,觸動了他心底的一個秘密,曾經也有一個雙十年華的美貌女子也是這個樣子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當時接受不了剛離別幾日的曼妙紅顏變成了這個樣子,轉身跑去,後來就沒有了那女子的消息。茹兒,為什麼也是這個樣子。秦德才心中的疑惑慢慢擴大,他從身邊的侍從手中搶過一匹馬,有些笨拙的騎了上去,向著翌茹的方向追去。
馬車來到了朱雀大街,翌茹望了望曾經住過的黎院,放下了車簾,程風低聲問道︰「姐姐,用不用去仙客來看看。」剛才他們離開以後,先去了茶樓,然後去了飄香齋,看著人來人往的樣子,翌茹只呆了片刻就讓程進將車趕走了。她只想看看曾經到過的地方,並沒有打擾在飄香齋二樓的段嫣然。段嫣然正在飄香齋的二樓和博康焦急的說著什麼,博康在比劃著解釋著什麼。翌茹看了看遠去的兩人的身影,輕輕地祝福他們,但願他們能幸福。
「去仙客來嗎?」。程風問道。
「去看看?」翌茹想著能見上聶亭然一面,她對聶亭然自己也說不清什麼感覺,只是覺得自己離開國都總要給聶亭然留了信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