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我的自我糾結,元烈含笑著伸手扶我下了床,從床邊小幾上拿了一套白色的衣服遞給我,叫我換上,再幫我掩上房門在外面等我。
衣服很舒服。來這世上已有些日子,但始終不是土生土長的人,我只能靠穿著舒服不舒服來分辨衣物的品質。
只是這純白的顏色太過耀眼,我雖喜歡卻還是有些害怕成為目光焦點。想著那惑人的微笑,終是將身上淺灰色的衣服換下,小心收好。
元烈靠牆叉著腿等在外面,見我推開房門出來,便含笑走在我面前,將我帶到樓下飯桌旁。席上已坐了兩人,一個是著水青色長袍容貌清淡的青年文士,另一個則是褐色衣服花白頭發的老者。
青年文士叫樊之遠,主管賬務。老者叫代盛,精通醫術。此次與元烈一起出巡各地分堂,視察無極門內各處產業。
二人對我亦如元烈般一見如故,听聞我初涉江湖,極力推薦各地風景名勝,元烈則坐在我右側一言不發,只含笑听著。我以前生活的年代哪里還有什麼真正的名勝古跡,都是翻修新造的,此時听他們聊起,一頓飯還未吃完已是禁不住神往。
樊之遠說大多名勝都在他們出巡的路線中,極力邀請我加入他們一行,說相互有個照應,也算是有免費的向導。
扭頭看著元烈含笑的面容,我欣然答應同往。
我覺得老天是待我不薄的,給我第二次生命,給我美麗的容貌,還給我好運氣遇見元烈。雖然爹說有人會追殺我,但到目前為止我沒有遭遇到丁點兒危險,也許以後會有,但看在最後一條的份上,我選擇忽略不計。雖然這身體是男的,但既然老天安排我遇上他,我選擇相信會繼續好運——或許元烈不介意我是男人的。
周星馳說,有我在此,誰敢動皇帝一根毛?立馬獨臂神尼跳出來一劍刺向康熙。
我正贊嘆上天仁愛,老天便與我開了個玩笑。
樊之遠替我就地買了一匹馬,還說不知我是否習慣騎馬,所以選了匹性子溫順的母馬。
我看著他們熟練地翻身上馬,有些瞠目結舌。以前掙扎著活在水泥都市里,沒機會沒時間也沒金錢去學騎馬。
想著人家好心帶我一路,本身還有公事要辦,怎麼的也不能拖慢人家行程,硬著頭皮上了馬。全身都不敢松懈,照著上次的法子行轉體內真氣運起輕功,腳扣緊馬蹬,腿加緊馬鞍,努力配合馬兒奔騰的節奏。
疾行了小半天路,在天黑時到達了下一個落腳點。
吃完飯,拖著步子回到房間,整個人癱在床上,全身酸軟不已,腿間刺痛。
我是最受不得疼的人,此時全身松懈下來才覺著痛得我頭暈眼花。撩開衣服下擺一看,褲子內側都是暗色的血跡,有些都與傷口凝在了一起。只得撐著起身,喚來小二,替我打來一盆溫水,將浸血處用水潤開,才月兌下了褲子,擦干淨傷口。
趕了半天的路,想必大家都要睡下了,不好麻煩代盛一個老人家幫我找傷藥。便果著下,蓋上被子,睡了去。
第二日雞鳴聲將我叫醒,查看傷口,已經干燥了,又將染血的褲子穿上,反正衣服前襟遮住看不見,再者我帶著的那套灰色衣服只怕更髒。
帶上少少的行李走出房間。(我離家一直空著手,直至那日換下舊衣物才有了所謂的行李。)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喊他們起床,三人便似約好般相繼出了房門。與他們道了早安,一起下樓用早飯。
元烈依舊坐我右側,只是在我坐下時目光閃了閃,扭頭與樊之遠低低說了些什麼。快吃完的時候,樊之遠先我們一刻出了客棧,他回來時正好我吃最後一個吃完早飯,一起出了客棧。
小二牽了馬來,只有三匹。
我一愣,正欲叫小二把我的那匹牽來,元烈笑著說不用,翻身上了馬,把手伸向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呆呆地把手伸給他,他輕輕一拉,攬住了腰。
我騰空而起,一驚之下拉緊了他,才發現我已側坐在他身前,緊緊抓住他衣襟,似要縮進他身子里去。尷尬地往外挪了挪,手正要松開,他一踢馬肚子,馬兒飛奔出去,我「啊」地驚叫一聲,復又拉緊他衣服,縮了回去。感覺到他胸膛傳來一陣震動,伴著若有若無的低沉笑聲,我直想把整個身體卷成一團,再見不到人才好。
我不能想象兩個男人像這樣親密的姿態會引來多少目光。作為一個男人,我明白這樣是丟臉的,但是我想要那樣的胸膛,于是我蜷縮起來騙自己別人看不見。
出了小鎮,逐漸沒了人煙,我才慢慢放松。
元烈真是溫柔呢!該是在吃早飯坐下的時候,看見了我褲子上的血跡,決定讓我和他共乘一騎的吧,還細心地讓我側身坐著不會踫到傷處。
原來老天沒開玩笑,待我一如既往的好。
途中下馬休息的時候,心里有些忐忑,不好與他們說話。不知樊之遠和代盛是何看法,畢竟還要一路相伴,希望不要厭惡于我才好。
樊之遠笑著過來,說他順路發了筆小財,那匹母馬經他轉手,賺了至少三天的飯資。元烈調侃他說,若是倒賠了錢他便沒資格做無極門的帳務總管了。看著那老者微微陪笑著,我放下心來,一起閑聊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