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便看見狐狸和卓羽立在床邊說些什麼，還來不及想起些什麼，便覺一陣胸悶想吐，支起身撲到床邊干嘔不止。
旁邊遞過來一杯涼水，咕咚咕咚灌下方覺得舒服了些，才想起來之前在紫宸殿屋頂上，一時急怒攻心，還沒鬧出個名堂來便昏了過去，多虧那不肯現身相見的暗衛接住了我，才不至于摔下去。
卓羽扶我x著床欄坐正，飛快地伸指在我脈上探了探，淡淡道︰「無礙，只是一時氣血不暢，休息片刻便好。」
狐狸輕輕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可以離開，靠到床頭來，伸指摩挲我面頰。之前發生過的事現下已經完全想了起來，見他靠近，皺著眉頭躲了開，不想讓他模過其他女人的手踫觸到我，轉臉對著床頂暗角，甚至連看他一眼都不願。
他不知我心中所想，只以為我身子不舒服，倒不以為意，笑笑收回手去，有些責備又有些好笑地說道︰「小暉，你今日可真是胡鬧，沒事跑到朝殿頂上去也就算了，還在上面暈倒，這玩的是哪出？」
我偏過頭冷冷瞅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回到床帳角上的陰影，不想和他說話。
我能說什麼？問他為什麼每天晚上要跑去那女人那里睡覺？皇帝寵幸後宮妃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是不？再說，他又沒答應我以後只和我一起做那樣的事，我有什麼立場責問他？
真的，無話可說！
狐狸這才覺察出氣氛不對，試探地問道︰「有什麼事不開心？還是，誰惹到你了？」
咬咬牙，伸手推他，想要下床，被他雙手握住肩頭按下。皺緊了眉頭使勁掙了掙，甩月兌不了，本要動手，又想起雖然少炎教我那一月只顧著花前月下並未盡心，但那套拳法招招凶狠，本是戰場之上短兵相接時直取人性命的招數，怕在氣頭上控制不住力道傷到他，只能氣悶地轉開頭去。
狐狸松開一手，捏住我下巴，將我臉扳正過來，問道︰「到底怎麼了？」
我 他不過，轉過眼，直直對上他半掩的眸子，那里面，是認真的神色，滿滿的關切。心頭的火氣「噌」一下就旺了起來，狠狠盯著他，似要用目光將他皮肉一塊一塊剜下。
他可以覺得心虛，可以覺得抱歉，至少這樣說明他知道所做的事讓我難受了，但唯獨不該一無所察！他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也就是說他並不認為我應該生氣，這便意味著在他看來他做的事是理所當然無可厚非的。
理所當然！……他竟然敢覺得是理所當然！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狂怒之下，也不管能否控制住力道，身體一震，將他捏在我肩頭的手抖月兌，手腕緊接著一翻，右手立掌向他胸前推去。狐狸見我神情突然變得猙獰，有些錯愕，直到掌風襲至，才反應過來，就著側坐的姿勢一扭身，堪堪避過。
我本就暴怒，被他這一躲，更是激得神智全無，眼中發紅。順勢將落空的右掌撐在床沿上跳下地，朝前緊逼著跨出一步，左手屈指成爪便要向他喉頭鎖去。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自開啟的窗戶撲入，轉瞬已擋在我與狐狸之間，手掌貼著我手肘斜斜一削，將我攻勢化去。
眼中紅霧已盛，也不看是誰，招式變換手腳齊動，拳腳帶著風聲襲上。那人卻並不與我正面交鋒，只是一味將我招式格開，甚至不太用力，像是怕不小心傷到我。
身體本就不適，只過了十幾招，便難以為繼，呼呼地喘著粗氣，收手冷冷立在一旁，狠狠盯著那張妖艷得讓人想一拳揮去的臉，連那黑色人影什麼時候靜靜退了出去都沒注意。
狐狸也看出適才我招招凶狠，見我撒夠了野，怕又莫名其妙惹怒了我，仍是淺淺笑著，試探地問道︰「小暉，怎麼了？是不是皇兄哪里不小心惹你不高興了？」
我「嗤嗤」冷笑兩聲，並不答話，只縮著眼角繼續狠狠看著他。
沉默半晌，狐狸臉的笑也快掛不住，終于拉下臉來，低聲呵斥道︰「小暉你鬧夠了沒？我是做了什麼了，讓你這般生氣？」
見他生氣，我反倒冷靜了下來，深深吸了口氣，譏笑著反問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還不知道？」
狐狸深深看了我一眼，略略思索，慢慢道︰「自回宮後，生怕你不開心，什麼事不是都依著你順著你？你倒說說，哪件事做得不妥？」
我怪笑一聲，「哈！那你倒自己說說，有沒哪件事做得不妥？」
他似是受不了我眼下這副神情，蹙了眉頭又松開，遲疑道︰「除了在床上有些強迫于你，可還有其他？」見我眼眯得更加狠厲，急急道，「那只是些床榻間的小情趣，你不會是為這個……」
「床上！床上！你就知道床上！」听他提到那讓人發狂的字眼，高聲打斷他說話，「你在錦妃床上可還快活？你不準我和別人上床，自己倒每晚跑去和其他女人顛鸞倒鳳，還來問我是哪里做得不妥？」
狐狸眉頭糾得緊緊，沒再松開，目光怪異地看了我好一會兒，垂下眼眸盯著地面，道︰「若不是想著你身體承受不了，每次都不敢做得太多，我又何必大半夜跑去找女人發泄？再說，你也知道我身為帝王，為社稷穩定著想，總該多添些皇族血脈來繼承江山。你不要這麼……不懂事！」說罷，斜斜看了我一眼，冷峻地錯身擦過我肩頭，徑直離去，只遺下一室水晶珠粒撞擊的脆響。
我微張了嘴呆愣在原地。
他說我不懂事？
「 …… ……」冷笑起來。
他背著我和女人上床，居然還說我不懂事？
他還講不講理了？
肩膀聳動著，心里又氣又痛。
這算什麼？在我身上發泄不夠，又去找其他人，他當我是什麼？最初不願他知道我喜歡他，就是害怕被他當成眾多妻妾中的一個，計較來計較去，最終還是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