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事過已境遷
「為什麼?」沒得到答復。他又問一次。
元初一收起思緒,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我……我那時……也沒太感覺到……就覺得熱乎乎的,倒沒有多疼……」
韓裴皺了皺眉,「那為什麼又自己跑回來?」
元初一的腦子好像打了結似地,半天才道︰「我想早點通知娘……」
「你可以讓其他人回來。」從村子到桐城,足有三個時辰的路程,她身子不適,又長途奔波,不出事才怪。
「我……」元初一囁囁地,眼神不停地飄動,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韓裴靜靜地看了她一會,低聲說︰「你不想等我。」
他說的是肯定的語氣,元初一低下頭,沒有說話。
是啊,她為什麼一定要強撐著回來呢?在村子的時候她就已經暈到不行了,身子又疼又熱,卻在韓裴走後的第一時間決定,返回桐城。
韓裴說得對,她不想等他。她不想等他送完了雲慕佩,才回來找她;她不高興什麼事都排在雲慕佩的後頭;她更不願等韓裴回來才展現她隱下的傷勢。以此換來他的疼惜。她向來就不是一個多麼善解人意的人,沒有及時告訴他自己的傷勢,純粹是因為听到了雲慕佩的舉動,震驚得忘了說而己,哪有什麼怕他擔心的高尚理由呢
所以,就算迷迷糊糊的,她還是硬撐著回到桐城,那時她的世界已經天旋地轉了,但她還記著鎖了房門,自己一個人呆著,拒絕別人發現她的沮喪。
是的,她很沮喪,非常沮喪,萬分沮喪。
「我只是……覺得自己很笨。」良久之後,元初一低啞地開口,「你和……雲姑娘,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什麼事,我只不過是跌了一跤,就把自己弄成這樣,我簡直就是……多余過去。」說到這,她喉頭一酸,停了下來。
「你是這麼想的?」韓裴臉色微沉。
元初一沒回答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直逼眼眶的那股酸意,繼續說︰「我還不如雲姑娘那麼聰明,知道怎麼才能最快的找到你。換作我,就算找到了那個地方,也未必有勇氣跳下去。」
韓裴看著她,擱在桌上的手收緊了些,指節泛著微白,「我要你跳下去做什麼」
不知是不是她听錯了,他的冷然的語氣中竟帶了幾分怒氣。
「也對,也對,你這麼笨,跳下去還不粉身碎骨麼」他冷冷地開口,而後站起身來,稍嫌粗暴地將碗盤收入托盤之中,抿著唇,一言不發地轉身出了門去。
元初一垂頭坐在桌前,緊了緊身上裹著的單子,眼淚就在眼圈里轉著,忍也忍不回去。
她不是個妄自菲薄的人,但相比起雲慕佩,她差得實在太多。
雲慕佩家世清白,從小便受著良好的教育,于經商來說。雲慕佩也是因弟弟被迫為之,連理由都比她光明正大得多,雖然在商界不少人都將她們相提並論,但她自己知道,相較于自己,雲慕佩真實自在得多,而她,連僅有的那點灑月兌都是強裝出來的。
至于對韓裴的心思……她甚至與韓裴在一起的初衷都不是因為喜歡,又如何能與雲慕佩的無悔付出相提並論。
眨了下眼,蘊滿的淚水不受控制地直落下去,卻落在一只修長的掌中,韓裴不知何時回來的,蹲在她的身邊。
「你可真是個傻蛋。」望著掌心的水珠,韓裴的臉色已不似剛剛那般冷然,輕輕地吐出口氣。在元初一開口前,他避開傷處,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另一手勾住她的腿彎,略一用力,將她抱了起來。
元初一驚呼一聲抱上他的脖子,略有驚惶地看著他,極近的距離,她清楚地看到他眼底深沉的波動,順著他的目光,她看到自己胸前的單子散亂開來,露出一片*光。
「別、別看……」她慌忙又去掩自己的胸口,紅暈從頭頂泛至腳尖,哪還顧得什麼沮喪、什麼比較。
「好,我不看。」韓裴嘆息著抱她走到燭台前。吹熄了蠟燭。「這樣自在些了麼?」
眼前驟然一片漆黑,倒是看不到自己的尷尬了,但因無法視物,其他的感官一下子變得敏感起來,元初一感覺到韓裴的呼吸就在耳邊,感覺到他的聲音中帶著無奈的疼惜,還有他的手……緊緊地攀在她的腰間,讓她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別動。」韓裴低聲說︰「小心踫到傷口。」他說著走到床邊,小心地將她側放到床上,跟著他也上了床,拉好幔帳。
「你在干嘛……」听著耳邊的窸窣聲,元初一小聲問。
「你說呢?」黑暗中,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朗好听。
她听著……像是在月兌衣服。她立時緊張地縮了一下,「你……想干嘛?」
一個溫暖的身體躺了下來,挨著她,「你說呢?」
「我……」感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元初一又羞又怕又緊張,窘迫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得伸手推開他,不想按上一個不算健碩卻很緊實的赤|祼胸膛,頓時讓她腦中轟鳴陣陣。
「我我我……我們是不是、太快了……我、還沒太準備好……我、我身上還有傷……禁不起……」
元初一閉著眼楮也不知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只感覺自己的手被他按在胸膛上,掌下一片暖熱。還有胸膛下傳來的有節律地跳動,與她的脈動混在一起,簡直亂了套。
「你……」半晌,元初一也沒等到他進一步的動作,不由得睜開眼,帳內一片漆黑,只有身前邊片溫熱的呼吸,提示著他就在身旁。
「我不會現在……欺負你……」韓裴的聲音繃得很緊,說著,他引導著元初一的手,在他胸膛輕輕游移。
這類似的踫觸讓元初一抖個不停。幾次想縮回手都被他緊緊抓住,過了一會,元初一的注意力便全在指尖上,也終于明白了,韓裴要她模什麼。
他的胸膛上,布滿了已經結痂的細小傷痕,模起來麻麻的。
「從那麼高摔下去,怎麼會毫發無傷?」開始自己亂模的小手讓韓裴的聲音充滿壓抑,「摔下來後我說等了順子一陣子,其實我那時想走也走不了,我動不了,被雨澆了一個時辰才能站起來。」
听到這,元初一的手顫了一下,想到他說的情景,整顆心微微糾起。
韓裴繼續說︰「我本想一直在原處等著順子,不過雨勢實在太大,撐不住了,才留下記號找地方避雨。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個跟頭,最後才找到一個小山洞,爬進去的時候,我跟泥猴一樣。但我緩過力氣,第一件事就是就著雨水把衣服洗了,你可知為什麼?」
「為什麼?」元初一輕輕問著,又偎他近了些,手指劃過他的肩頭,往後背模去。
這樣極似互擁的姿態讓韓裴的身子一下子繃緊了,連呼吸都輕了不少,盡量不踫到她細滑的肌膚,「因為……因為……」他不得不緩緩地做了個呼吸,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正常一些,「因為,我知道順子若找不到我,一定會回來求助,你知道了,定會來的。我……不想你見到我那麼狼狽的模樣。」感覺到她停下了游移的手,韓裴極輕地笑了笑,「我想。你以前接觸的都是一些江湖豪杰,定見不得男人窩囊的樣子,要是瞧見了,說不定,就不留下了。」
元初一萬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不知觸到了哪根心弦,呼吸一滯,竟然又想哭了。
「我從未對你說過假話,剛剛的話也是出自真心。」韓裴低低地說︰「當時我就是這麼想的。」
元初一忍著眼眶的發熱咬了咬唇,仔細地模索著他的後背,他後背上的細痕居然更多,最長的有手指長短,雖不比她的嚴重,但這麼多傷,想來當時一定不太好受。
「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沒用、自己去得多余麼?」韓裴嘆了一聲,「你若不去,我的衣服豈不是白洗了?」
元初一頓時失笑,帶著濃重的鼻音。不過她又馬上板起臉,不太甘心地道︰「怎麼會白洗,不是還給你的雲姑娘見著了麼。」
韓裴沉默了一陣,「她出現時,我很詫異,也很感激。」
元初一扁扁嘴,使勁按了他後背一下,「還有感動吧?別說沒有。」
「是。」韓裴笑了笑,「也很感動。」
「那……」元初一實在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小心眼的人,但她就是沒忍住,「那你們在山洞里的那兩天,都發生了什麼事?」
「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韓裴的聲音中除了強忍的壓抑听不出緊張或者心虛的成份,元初一嘀咕著說︰「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山里麼……又黑又冷的……到了晚上怎麼取暖啊……」
「像現在一樣?」
元初一一愣,又听韓裴說︰「你兩日未著寸縷,覺得冷嗎?」。
元初一的臉立時漲得通紅,「我不著寸縷,那不還是你……哦」她一把推開他,惱道︰「你是說你們兩個也……」
「你……」韓裴伸手將她攬回懷里,又氣又好笑地說︰「我是說,現在正值酷暑,哪里會冷?倒是覺得很涼快。」
「真的?」元初一將信將疑地再度模上他的胸口。
韓裴細喘一聲,想了想,「頂多是我坐在洞口為她擋些風雨。」
「你還背了她哪。」元初一不是滋味地道︰「男女授受不親,說不準哪天她就回來要你負責了。」
韓裴的聲音中透著無比的認真︰「若她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便不值得我將她視為好友。」
「好友?」元初一差點嗆了口水,「你知不知道,她對你可是……」
「初一。」韓裴的語氣變得十分鄭重,「我與她相識多年,其間並不是沒有可以發展的機會,可是我們都已做過了選擇,事過境遷了。」
元初一頓感無語至極,「你覺得她奮不顧身地為你跳山,像事過境遷的樣子嗎?」。
韓裴微頓,「所以我也……有些訝異。」
元初一一直等著,他卻沒了下文,「訝異之後呢?」她言語間帶些暗示。
韓裴輕笑了一聲,指尖順過她的長發,坦然道︰「若是以前,我大概會再想想,可現在我已有了妻子,自然就不必了。」
「哦?」元初一眯了眯眼楮,指尖輕柔地劃過他身上一個又一個細痕,「真這麼想?不覺得可惜?」
「初一」韓裴急喘了一下,聲音突然變得干啞,他一把按住元初一滑向他小月復的手,「夠了。」
元初一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居然停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地方,連忙轉了方向,模到他的腰上,本想就勢收回手,卻沒忍住一模再模,听著韓裴愈加混濁的呼吸聲,她才訕訕地收回手,感嘆一句,「嘖,你的腰可真細。」
韓裴忍耐良久才控制住自己不去量量她的腰的沖動,聲音沙啞地說︰「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了,你呢?還覺得自己處處不如別人,萌生退意麼?」
「誰萌生退意了?」元初一扭過臉去不承認,「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己。」
「你會繼續留下?」
「那當然。我……」元初一的聲音驟然低了下去,「我還沒試好呢。」
听到她的答復,韓裴的心不自覺地松了松,低低地一笑。
不過,放松的感官使他的身體變得更為敏感,感受著懷中溫暖又柔軟的姣美身軀,三番兩次強壓下去的炙火又燃燒起來,比任何一次都來得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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