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突然來襲者
「掛單?」元初一的腦袋瓜子里立刻浮現出一個灰布素衣的妙齡女子在滿是尼姑的寺廟里金雞獨立的景象。可憐孤苦,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啊這時候是不是總該出現一個濁世公子單去勸說解救,最後二人重歸于好手拉手地離開庵堂開展幸福新生活?不是元初一不待見何清婉非得讓她落了發才能安心,而是這件事實在有點詭異,不出家你就在家待著,出家你就干干脆脆地落發,掛什麼單啊如果真是一心向佛,在哪不能向啊?還非得向到庵堂里去?
于是陰謀論又出現了。
「在想什麼?」韓裴將浸得溫熱的手巾擰干了遞給元初一。
元初一隨手接過,簡單擦了擦手臉,始終心不在焉的模樣,過了半天才想起來澄清一下,「我沒和她說什麼別的,她出家的事跟我可沒有關系。」
韓裴失笑,但也不知是感嘆還是怎麼,興致不太高,輕嘆了一聲,「希望她日後靜下心來,能有一個安定的生活吧。」
「那你可不能去找她」元初一連忙說,而後扁了扁嘴,頗帶委屈地道︰「她有家人,不用你去勸。」
韓裴笑笑點了點頭。卻也沒有特別撇清,這樣的態度得到了元初一的認可,如果韓裴現在指天誓地說不會去理何清婉,她反而要擔心了。
「對了。」韓裴從懷中掏出封信,「你哥的回信,我估計他這幾天就會過來看你。」
元初一得知自己有孕後便給元惜去了信,她以為元惜會直接過來,沒想到居然還弄了什麼回信,難道他現在有事月兌不開身?
她從韓裴手中接過信,見信還沒有開封,韓裴的「估計」還真是估計的。
韓裴向來對元初一的隱私十分尊重,但元初一這一點做得就非常不好,雖然沒到跟蹤韓裴信件的地步,但總是不太自覺,如果手頭有一封信,她總是忍不住想拆,就算能忍住不看,也得問上一句「什麼事啊」,求知若渴的表現讓人覺得不告訴她好像就在犯罪似的。
好在韓裴根本不在意這此事,每每都大方地與她分享,就連來自豐城雲家的信也照分享不誤,其中有兩封是雲慕佩以私人名義寫來的,更成了她重點關照的對象,常趁韓裴不在的時候把信找出來逐字比對,看看有沒有什麼暗示夾在里面,不過每次都失望。
難道她變得小心眼了?她反省,其實她忘了。她本來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以前誰得罪她都沒什麼好下場,現在只不過是轉變了針對方向而已。
「他說他還得等幾天才能過來。」元初一草草地把信看了一遍就丟到桌上,打了個哈欠坐到床邊去,「明媚坊那邊最近給你來信了嗎?元憶在那怎麼樣?」
對元憶她遠沒有這麼關心,只不過元惜過來是肯定要問的,要是她不知道,元惜又要嘮叨,所以才提前做下功課。
韓裴道︰「還是半個月前的那封,剛到那未免不適應,現在應該好多了。」
半個月前從京城來了封信,稱元憶剛剛到那,不過頭一天就十分的不適應,韓家人為了完成韓裴的囑托,給了元憶特別的關照,特地寫信來讓韓裴不用擔心,又保證三個月後一定讓韓裴看到元憶改變的成果。
對于韓家的培訓課程韓裴也只是略知皮毛,信上又沒寫得過于詳細,所以元初一也不知道韓家那幫人能不能鎮住元憶這個敗家子,當然她是希望鎮不住的,到時候協議內容失敗。韓裴的一半紅利也就能保住了。
「先睡一覺吧。」韓裴見元初一揉著眼楮的無聊模樣,有點心疼,「下午我早點回來陪你。」
元初一向來是待不住的,莊子、金樓和楚楚怡人都是她的巡視地,要不然就和主兒去逛街,每天安排得十分緊湊,可自打有了身孕,幾乎到了足不出戶的地步,別說出韓家,就是出她的房間,多在外面待一會,沈氏和包婆婆都會非常不安,覺得天氣太冷,會導致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元初一又不是那種獨斷獨行的人,尤其受不了別人對她好,像沈氏和包婆婆這樣的,她根本狠不下心來拒絕,只能全听她們的,每天無聊渡日不說,還得承受那些分別來自沈氏、包婆婆和趙嬸的雞鴨魚肉,短短幾天時間臉就變圓了,身上的某些部位也變得更豐滿了,對于這點,韓裴倒是樂于見到的。
「現在也只能睡覺了。」元初一極度地無奈。除了這個時期本身嗜睡的因素之外,她是真無聊,無聊到除了睡覺都不知道該干什麼。
坐太久了對孩子不好,站太久了又怕累著,看書吧,說是累眼楮。好不容易韓裴給她弄個了九連環打發時間,包婆婆又說這東西耗費精力,給沒收了,元初一嚴重懷疑她是拿回去自己玩了。
「以後我多抽時間陪你。」韓裴本來想說睡得太多也不好,但看元初一百無聊賴的樣子,忍住了。本來他是給主兒下達了任務的,讓她陪著元初一,但主兒天生就是坐不住的性子,比元初一還野,新鮮了一天之後就消失了,听說是城里新辦了一間女學,上學去了。
元初一听了韓裴的話眼巴巴地點了點頭,可憐兮兮的樣子讓連韓裴都不忍心走了,幫她月兌了鞋讓她躺下,自己倚在她的身邊,半擁著她,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說著話。
沒一會,元初一便閉上了眼楮,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韓裴將她頭上的兩枝簪子取下,又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離開了房間。
房門關上的一剎那。元初一就睜開了眼楮,蹭蹭枕邊尚留的余溫,長嘆一聲,「無聊的下午又開始了啊」
其實她是偷藏了本書的,連韓裴都不知道,她實在無聊怕了,這幾天下午都指著這本書過的,不過今天才翻了幾頁,便听到門外有人說話,聲音還有點耳熟。
元初一馬上起身過去開門,門一開。門前站著的兩個人都愣了,梅香問︰「是不是吵醒小姐了?」
元初一則驚喜又茫然地看著另一個人,「不是說得過幾天才能來嗎?」。
元惜握手成拳放到唇邊,不太自然地輕咳了兩聲,梅香偷笑,「大舅爺說怕姑爺不好好待小姐,所以故意在信里那麼說,其實他跟信是一起到的,殺姑爺一個措手不及」
元初一無語了,她記得元惜是挺厚道一個人啊,怎麼對上韓裴之後就變了呢?不是要動手就是玩突襲,以前怎麼沒見他對葉真這麼上心?
元惜還不知道他的舉動己經引起了元初一的護短之心,不過他也是無辜的,誰讓他就是看韓裴不順眼呢?以前元初一在葉家的時候多信任他,大事小情的,全都和他商量,結果嫁到韓家,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一兩個月也不一定寫一封信,如此落差讓他失落啊萬分失落
「快進屋吧,外面冷。」元惜按住站在門檻之內的元初一,不讓她出來,「我去見見伯母,一會回來跟你說話。」
元初一本來也想跟著去的,但元惜和梅香一致表決不讓她出門,她只能退回屋里繼續無她的聊,同時深深懷疑,梅香已經叛變到沈氏和包婆婆那邊去了
又過了一會,元惜回來了,對元初一坐在凳子上提出了很大的意見,說凳子太涼,堅持要元初一坐到床上去這才算完,完全無視凳子上厚厚的錦繡墊子。
于是元初一又有了一個感覺,元惜……絕對與沈氏和包婆婆是一伙的
「爹知道你有了身孕不知道有多高興,不過他走不開,只能讓我給你帶了些補品,過些日子沒這麼忙了再過來。」
對于元惜的說辭。元初一懶得去跟他較真,他說是元長山讓帶的,那就是吧,省得戳穿了他,他還挺難過的。
「家里都還好?」元初一意思意思地問了一句。
元惜立時高興起來,說了些家里的情況,可以說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讓元初一與家里的關系緩和,此時元初一主動問起家里的情況,怎能不高興
不過,元初一還是從他的神色之時看出了一些困擾,可怎麼問他就是不肯承認,元初一也就放棄了,元惜又著重關注了韓裴的情況,並對元初一堅定的高度贊揚秉承懷疑態度。
又過了一會,元初一剛聊出點興致的時候,元惜突然起了身,「別聊太久了,你先歇著吧,反正我來也不急著走,得住上幾天。」
這又是照顧她這個孕婦了,元初一無奈,但也不堅持什麼,都是為了她好麼
就在她準備送元惜出去的時候,梅香敲門進了屋,面色有些古怪,「小姐,又來人了,不過這次,得你去看看了。」
元初一有點奇怪,她現在可是大家的重點保護對象,有什麼事值得讓她出馬的?
「夫人……娘家夫人來了。」梅香叫得有點不習慣。
娘家夫人?元初一琢磨了一下,臉色也是古怪起來,瞄向一旁的元惜。
元惜眉頭緊皺,一言不發地就往外走,元初一連忙跟上,待到了堂屋,果見沈氏正陪著一個三十六七歲的婦人,那婦人身形縴瘦,下頷尖削,兩道細眉高挑地描著,一雙眼楮十分靈動,精氣神很足的樣子,正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元柳氏。
在她身側,又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如柳氏一般地縴瘦尖頷,元初一看著有點眼熟卻叫不上名字,倒是元惜,見了那姑娘臉色便是一變,頭痛萬分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