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蘇宛傾訝異地張大了嘴巴,紅竹韻口中的谷主居然就是桃花林的那個白衣美男!
「不用謝我。」他依舊溫顏如玉。
「誰要謝你?」蘇宛傾不屑地翻身下床,卻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姑娘!」紅竹韻忙上前扶起蘇宛傾,「喝杯水吧。」
「謝謝。」蘇宛傾沖紅竹韻笑笑,接過杯子便禮貌地喝了一口,唉,古代好人真多啊,自己一路遇貴人,不錯,不錯。
「呵呵。」他的笑不咸不淡的,與之前不大相同,好像是從鼻子里發出來的一般。
「你笑什麼?」蘇宛傾瞪向他,雖然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這麼清高的模樣,她可不喜歡。
「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淡淡地開了口。
「你……」蘇宛傾愕然地盯著這個家伙,他怎麼知道她心里想什麼呢?
「這里的人都和我一樣。」他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不屑,轉身便走出了門。
「喂!」蘇宛傾抬腳欲追,身子一軟,便重重地跌在地上。
他的聲音遠遠地飄過來︰「小韻,守著那個廢人做什麼?」
「廢人?」蘇宛傾愣住了,什麼廢人?誰?
「姑娘,藥涼了就苦了,快喝了吧。」紅竹韻沖蘇宛傾甜甜一笑,便出了門去。
紅竹韻走了沒多久,便看見竹橋上谷主一襲白衣,負手而立。她緊走兩步,便到了他的身旁︰「桃夭,為何不殺她?」
他沒有回頭,聲音輕的仿佛是自言自語︰「我還想知道嚴老兒為何不讓我殺她,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紅竹韻掩口輕笑︰「呵呵,我還以為你對她動心了呢?」
「動心?」他回過頭來看著紅竹韻,桃花眼里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我何時有了心?」
「那個廢物,留下只是多張嘴,又沒有什麼利益,我去找嚴老兒說去。」紅竹韻嬌唇一抿,轉身便要走。
「站住。」桃夭淡淡地說。
紅竹韻不解地回過頭︰「桃夭,還有事嗎?」。
桃夭欺近紅竹韻,在紅竹韻的額頭上聞了聞,便伸出手來︰「解藥。」
「什麼解藥?」紅竹韻一臉茫然。
「你剛給那個廢物下的無憂散,以為我不知道麼?」桃夭冷冷地說。
「睡幾個時辰而已,管她干嘛?她醒著你有收益不成?」紅竹韻嗤笑道,「再說,我下的又不止這一種。」
「她要是喝了,死了也不干我事,但我可不想養個只會睡覺的廢物,難道她一天的吃食你負責?」桃夭的手並未縮回去。
「找嚴老兒去,關我何事?」紅竹韻撅著嘴,不情不願地從懷里掏出解藥遞給了桃夭,「我可以走了吧?」
「慢著。」桃夭又叫住了紅竹韻。
「又怎麼?」紅竹韻不滿地看著桃夭。
「說了多少次,以後叫我谷主。」桃夭眼色冷冽,「我不喜歡蠢人,更不喜歡听不明白話的聰明人。」
蘇宛傾見人都走了,便自己爬了起來,在房間里轉悠了幾圈,沒發現什麼好玩的東西,便端起桌子上的藥,坐回床邊︰「真是的,沒有糖的中藥怎麼喝的下去?」
「不要喝不要喝!」一個白胡子老頭龍卷風般卷到蘇宛傾面前,瞬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了蘇宛傾的藥碗,整個丟出了窗外。
「喂!」蘇宛傾跳了起來,卻覺得頭一陣眩暈。
「暈了吧,暈了吧?毒藥你也敢喝!」那老頭「哈哈」笑著。
「老爺爺,您笑什麼啊?」蘇宛傾還是尊敬老人的。
「你叫蘇宛傾,對吧?」老頭笑呵呵地看著蘇宛傾。
「我……您怎麼知道?」蘇宛傾大驚,忙仔細地打量著這個老頭,白胡子,白眉毛,連汗毛都是白的,這是人瑞嗎?
「我會佔星卜卦,我還知道你在這個世界其實已經死了。」老頭詭笑著。
「死了?」蘇宛傾隨即便明白過來了,是啊,自己的確是頂替了孟古青的身份。
「這是咱倆的秘密,你不想我說出去,我就不說。」老頭的笑容可不讓人放心。
「老爺爺您心真好。」蘇宛傾卻沒有想太多。
「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何幫你?」老頭坐到竹椅上,悠哉悠哉地前後搖著。
「為何幫我?幫人需要理由嗎?」。蘇宛傾一副白痴樣。
老頭靈巧地從竹椅上蹦到蘇宛傾面前,狠狠彈了蘇宛傾一個腦瓜崩︰「我算過了,你本應是個聰明人,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你這樣怎麼代替一個死去的人?又怎麼幫你心愛的人?」
「我……」蘇宛傾捂住了額頭,又痛又驚。
「我當然還知道你愛著外面的一個男人。你要是想活著出去,那你就得……呵呵。」老頭打住了話頭,只是笑眯眯地看著蘇宛傾。
「什麼?能活著出去?」蘇宛傾大喜,她終于找到知道出去方法的人了!
老頭兒很不悅,不知從哪里抽出一根拐杖,狠狠給了蘇宛傾一下子。
蘇宛傾痛得抱住了腿,委屈地看著老頭兒︰「老爺爺,您打我做什麼啊?麻煩您告訴我出去的方法唄!」
「我為何要告訴你?」老頭兒一坐回竹椅上,不再看蘇宛傾。
「因為……」蘇宛傾撓撓頭,是啊,他與她素未相識,他憑什麼幫她啊?可是,人與人之間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麼?應該的……蘇宛傾猶疑了,沒有什麼是應該的,她向來被父母、朋友們寵愛著,來到這個世界,又有烏恩其照顧著,福臨疼愛著,就連鰲拜也關心著她……這一切,不是應該的。
「哦,」蘇宛傾恍然大悟,「老爺爺,我能幫你做什麼嗎?」。
老頭兒終于又露出笑容︰「嗯,孺子可教,看來我沒看錯,你還是有救的。」
「老爺爺……」蘇宛傾又懵住了,什麼孺子可教?「有救指的是……」
「我為你算過了,你再這麼蠢下去,可真就是當個廢物,一輩子被囚禁了!」老頭兒嚴肅起來。
「什麼?我蠢?」蘇宛傾有些生氣,蠢?她好歹也是大學生,哪一年不拿獎學金的?
「還有,你這個脾氣也不好。」老頭兒搖搖頭。
蘇宛傾不停地運氣,老人家,老人家,不礙事。
「我要和你做交易,條件成熟之時,我自會告訴你出去的方法,你現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條。」老頭兒的笑容在蘇宛傾看來,有些陰森森的,「至于我想要什麼,到時候你自會知曉。」
「這……」蘇宛傾有些遲疑,這老頭究竟想要什麼?不明白交易內容就簽合同,她傻啊?
「不同意算了。」老頭兒冷冷一笑,站起身來邊往門口走邊說︰「明年你愛的男人會娶別的女人,你要是愛留在這兒礙桃夭的眼,我不攔你。」
「桃夭是什麼?」蘇宛傾滿腦子都是福臨冊封新皇後的場面,但她不願意表現出來,只撿最無關緊要的問題問。
「谷主。」老頭兒的前腳已經邁出門檻。
「等等!」蘇宛傾大叫,「成交!」
「蠢貨,白瞎了你的那副皮囊。」老頭兒回頭看了蘇宛傾一眼,嘆口氣,「你說,我叫什麼?」
「額……」蘇宛傾撓撓頭,又傻眼了。老人家……還要問姓名?
「你最起碼應該知道我姓什麼吧。」老頭兒用拐杖敲敲地面,蘇宛傾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卷到她面前,給了她一個爆栗︰「記住了,人人叫我嚴老兒!」
「哦。」蘇宛傾點點頭。
房間里又剩下蘇宛傾自己了,蘇宛傾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暈,喝了幾杯水也沒用,這會兒,她又「咕咚咕咚」灌著水。
「接著。」那悅耳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隨即一個小紙包沖蘇宛傾飛來。
蘇宛傾本能地接住紙包,定楮一看︰「桃夭?」
杯子落地碎滿地的聲音。
桃夭皺皺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秘密。」蘇宛傾嘿嘿一笑。
「快點吃了它。」桃夭的聲音雖然依然悅耳,卻夾雜著不耐煩。
「我為什麼要吃?」蘇宛傾警惕地看著桃夭。
「我不想養你。」桃夭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厭惡。
「養我?」蘇宛傾柳眉一挑,「我有手有腳,用你養?」
「那最好。想活命,吃了它。不然再暈倒你可就沒這麼好命了。」桃夭說完轉身便走。
蘇宛傾張張嘴,終究沒說什麼,她拆開紙包,一口吞下藥丸︰「有什麼大不了的嘛,干嘛這麼神氣!」
傍晚的時候,紅竹韻又走了進來︰「姑娘,您氣色好著呢。」
蘇宛傾剛露出微笑,便想起了那碗中藥,心里有些不自在,敷衍道︰「呵呵,是啊。」
紅竹韻恭敬地道︰「姑娘,谷主邀您共進晚餐。」
「谷主?」蘇宛傾的眼前浮現出桃夭厭惡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寒顫,「呵呵,不必了吧。」
「姑娘,谷主可是一片好意,其實谷主這個人心很善,就是嘴巴惡毒了些。」紅竹韻笑笑,「姑娘初來乍到的,谷主想為姑娘多介紹些人認識,也方便姑娘日後的過活,咱們這兒人人都要做事兒的。」
蘇宛傾想了想,也是,自己不認識人,怎麼工作啊?不是說了不讓桃夭養自己麼?她點點頭,便隨著紅竹韻出去了。
走過了兩座小橋,劃著竹排,終于來到湖心小屋。
「在這兒吃飯?」蘇宛傾回頭看向紅竹韻。
「是的,姑娘,谷主沒有邀請我,我不方便進去。姑娘請進去吧。」紅竹韻的聲音有一絲惆悵。
「你不要失落,我這就進去跟谷主說,讓你也一起來玩!」蘇宛傾拍拍紅竹韻的肩膀,便轉身走到門前,敲敲門,「怎麼沒有反應啊?」蘇宛傾疑惑地又敲了敲門。
紅竹韻笑了笑︰「谷主和賓客們在里間談笑甚歡,沒有听見吧。姑娘不必拘禮,直接進去就行了。」
蘇宛傾回頭沖紅竹韻感激地笑笑,便推門進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