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榮惠這會子正在園子里漫無目的地走著。侍女珠翠小心翼翼地緊跟著,珠翠也是剛進宮不久,因著沒有錢財賄賂管事的,只好被分來侍奉新來的小主,做些倒馬桶的粗活。好在她命好,本來被分給榮惠的宮女有一個突發惡疾,一時又騰不出人手,便把她給了榮惠做使喚的丫頭,好歹榮惠也是個被封了妃子的主子,總好過去刷馬桶。
只是榮惠也不是個好侍奉的,行為乖張得很,珠翠每天都十二分小心,畢竟是曾經受到皇太後賞識的,又是皇太後娘家的人,以後是什麼光景還未可知,珠翠是個聰慧的奴婢,還不急著對自家主子失望。只是她也不抱飛上枝頭變高級丫頭的奢望,榮惠雖然是妃子,但是,容貌並不出眾,即使是那些未被冊封的小主,都比她有姿色。
珠翠最煩的便是時常要陪著榮惠去永壽宮,她真不知道主子是怎麼想的,明明知道巴結的人很多,還非得去湊熱鬧。
好不容易今天不必去例行公事,珠翠一邊陪著小心,一邊自顧自地欣賞風景。
驀地,榮惠停了腳步,害得珠翠一個踉蹌,險些撞到榮惠,榮惠回頭狠狠地剜了一眼珠翠,唬得珠翠連忙下跪求饒︰「主子饒命」
榮惠並未理會她,而是含笑微微福了福︰「臣妾給靜妃娘娘請安」
蘇宛傾看了看她,對著地上瑟瑟發抖的珠翠道︰「沒來由地下跪做什麼?你父母生養你就是為了給人下跪的嗎?看你奴顏婢膝的模樣,你父母看見了該多心酸如果當初知道你的今天是這麼活著的,他們該多後悔生養你,讓你受這般罪」
珠翠愣住了,以為自己那里得罪了蘇宛傾,又連連磕頭︰「奴婢知錯了,請靜妃娘娘饒命」
「哪里是我饒恕你的性命,明明是你自己不要命,你自己都不能掌握自己的性命,又憑什麼管別人要你的性命」
榮惠回過神來,知道是蘇宛傾心里不痛快,忙賠笑︰「今天天氣不錯,靜妃娘娘可否賞臉,一同游園?」
蘇宛傾這才意識到是自己失態了,無故遷怒了珠翠,忙訕訕地說︰「沒事了,我還有事兒,你們自己玩耍吧」
榮惠微微一笑︰「那臣妾就不耽誤娘娘了,臣妾恭送娘娘」
榮惠目送著蘇宛傾遠去,緊接著便回身賞了珠翠一耳光︰「你個狗奴才,沒長眼楮嗎?平日里怎麼教你的?難怪要你去刷馬桶,你再做錯事,本宮要你去燒柴火」
「是,是,奴才知道了,奴才知錯了,謝主子開恩」珠翠嚇得忙道。
榮惠掃了一眼手下的幾個宮女︰「本宮可告訴你們,好好地侍奉本宮,自然有你們的好處,不要以為本宮好欺負,就都想爬到本宮的頭上來」
「是,奴才們知道了」宮女們忙應聲。
「靜妃因為什麼這麼生氣?」榮惠忙不經心地說道,仿佛是在問珠翠她們,又仿佛是自言自語。
珠翠心里哀嘆,自己又有事情做了。
過了晌午,日頭更足。
珠翠端著個籃子,里面放著精致的各式糕點。
烏恩其抻了個懶腰,剛從房間里出門,便看見了鬼鬼祟祟的珠翠,一聲斷喝︰「喂你做什麼?」
珠翠唬得一激靈,「啪嗒」籃子掉在了地上,蓋子滾了好遠,糕點也都飛了出來。
「哎呦,你真是的,笨手笨腳的,我又要收拾好半天」烏恩其抱怨地嚷嚷道。
「烏恩其,你不怕吵了主子休息嗎?」。海蘭的紅著眼圈從房間走了出來,壓低聲音道。
「是海蘭格格啊,奴才給海蘭格格請安了」烏恩其陰陽怪氣地蹲身道。
「你」海蘭見烏恩其還是對自己冷嘲熱諷,臉上紅一陣紫一陣的。在外人面前,又不好多說什麼。
「什麼格格?」珠翠一頭霧水。
「宮里有個蘇墨爾格格,那可是皇太後這麼稱呼的,咱們見了蘇墨爾格格都要恭恭敬敬的。這里有人也想像蘇墨爾一樣,討個特殊的稱呼呢這想得到特別的待遇,就要付出更多的勞動,這里交給你了,我可是不想做什麼格格。」烏恩其翻了個白眼,便往里屋走了。
「沒事,你不必理會她,她是跟我慪氣呢。」海蘭溫和地對珠翠道,「你來就是為了送糕點嗎?」。
「是啊,」珠翠點點頭,「我家主子特地做了些糕點,听說靜主子喜歡吃,就要我送來一些。」
「真是勞你家主子費心了。」海蘭笑了笑,「進來喝杯茶吧?」
「這不好吧,我還是趕快回去吧,我家主子還等著我伺候呢。」珠翠抬腳欲走,卻又頓了頓。
海蘭關切地問︰「怎麼了?」
珠翠為難地嘆口氣︰「不瞞你說,海蘭姐,我是剛進宮,家里窮,也沒錢給那些管事的上供,我家主子對我倒是很好,可是,你也知道,主子不受寵幸,我們做奴才的在外面也不好過……也只有你這麼客氣地對我了。」
海蘭微微一笑︰「你要是缺錢,就找我罷,我這里還存了些銀兩呢。」
珠翠忙說︰「我不是要借錢,海蘭姐,我看靜主子備受皇上寵愛,你知道些皇上的喜好嗎?」。
「皇上的喜好?呵呵,這個我哪里曉得,主子受寵愛的時候我都不在主子身邊服侍,也不懂些許。」海蘭一笑。
「哦,海蘭姐真是守口如瓶,怕我回去告訴我家主子,皇上再冷落了靜主子?」珠翠面露失望,「也是,我本不該問的。」
「又一個討賞的?」烏恩其拄著門檻冷冷地道。
「烏恩其,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嗎?」。海蘭也不知道烏恩其什麼時候又出來的。
「海蘭格格,奴才站在這里驚了你的大駕嗎?」。烏恩其翻了個白眼。
「呵呵,烏恩其,有什麼事兒這麼計較啊?說來我幫你們調和調和。」珠翠忙插嘴。
「哪里有你說話的份兒啊,人家可是海蘭格格,以後要繼承蘇墨爾的衣缽的,那可是日後皇太後面前的大紅人呢。」烏恩其陰陽怪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