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葉 五十二章 商鋪(二)

作者 ︰ 櫻桃女

萬珍樓是京城珠寶首飾界里的老字號,也是包家祖傳了三代的家族生意。這萬珍樓建了上下三層,一樓專賣些價錢中檔的金銀飾品,二樓則是上等的精品首飾,三樓卻是建成一個個招待客人的小雅間,專為那些老客或是有需要的客人開放,在這里有十幾個手藝純熟的金匠師傅,客人可以按自己的要求來預訂喜歡的首飾,當然特制首飾的價錢自然比旁的要高上三成。

如意一行人剛來到店門口,早被一樓里站在櫃台里面的伙計瞧見。這伙計是新來了不久的,不認得包佑茗的身份,還只當是來選購首飾的客人,又見如意穿著不俗,就連身後跟著的丫頭也是穿著細棉布做的衣衫,便早臉上掛了笑容,從櫃台里迎上前來招呼道︰「公子,小姐,瞧首飾麼?我們這萬珍樓里東西全得很,您幾位要不要上樓慢慢兒挑?」

包佑茗見他不認得自己,也不以為意,笑笑也不說話。如意見這小伙計不過十八九歲樣子,伶俐嘴又甜,又見他不認得東家還一個勁兒的想要推銷,頗覺有趣,也不點醒他,只在一樓里四處看著。那伙計只當這幾位客人不好說話,一時間也只得陪著笑跟在後面兒。

偏此時這萬珍樓的曲掌櫃從外面回來,一眼瞧見包佑茗背著手四處瞧著,心里突的一下。這曲掌櫃四十幾歲,在萬珍樓也做了二十幾年,也算是老人兒了,對東家的家里的人和事兒也多少知道那麼一點兒,他是包隨雲的心月復,自然也認得這位包府二房頭里的少爺。

曲掌櫃急急忙忙笑著過來,朝包佑茗笑道︰「茗少爺今兒怎麼得空來了?莫不是老爺有什麼交待?」他說著,轉向那個一臉怔仲更讓伙計斥道︰「沒眼色的東西,這是咱們東家府里的佷少爺。」

那伙計這才知道原來是東家主子,忙連連賠不是。包佑茗擺手笑道︰「這有什麼,這萬珍樓我來得不多,統共陪大伯來過兩次,你新來的不認得我也不奇怪。我方才不過故意隨著我妹子逗著玩罷了。」

曲掌櫃听他說妹子,一想這包府里只有一位自幼離家養病的大小姐,再一瞧身後跟著四個丫頭的如意站在那里,便愣了愣。他往年節下包隨雲宴請各鋪子里的掌櫃管事帳房時,也曾見過包夫人程氏的,這位小姐面目與程夫人年輕時竟是十分神似,當下便知道這是包大小姐歸家了,忙上前行禮。

如意也笑道︰「曲掌櫃不必多禮,我剛回來沒幾日,不過跟著大哥隨便瞧瞧逛逛,這萬珍樓還是我四五歲時跟娘來過一次,這幾年可再沒得閑來,我瞧著這生意越做越好啦。」

曲掌櫃得了大小姐的夸獎,自然是歡喜︰「大小姐請上樓來,上個月咱們這里才進了一整套極好的首飾,老爺看了沒讓動,存在庫里說是留著給大小姐的。偏您今兒個就來了,您隨我來瞧瞧?」

如意便知這首飾八成是父親看中了,要留給自己做嫁妝單子里的一筆了。便笑著應了,隨著曲掌櫃上了樓。包佑茗對這些女人的首飾並不太感興趣,便由伙計帶到了三樓東側的帳房里喝茶去了。

金珠玉串幾個難得出來一趟,更兼著女孩子哪有幾個不喜歡珠寶首飾的,雖自己沒那福分得著,但好歹看看也是高興的,如意便留了她們幾個在一樓隨便看看。又想著幾個丫頭伺候自己十分盡心,便想給她們每人選件首飾,也算是補上見面禮,便問曲掌櫃可有適合丫頭們戴的體面又不太招搖的首飾。

曲掌櫃七竅玲瓏的一個人兒,便猜到這是大小姐要送心月復丫頭的,便答道︰「大小姐若想送丫頭們物件,太貴重太招搖都不好,一樓西邊那四個櫃台上都是些銀飾,雖不十分貴重但也都是精巧的好東西,那些個中等人家的娘子們常來光顧,賣得也甚好哩,不如大小姐就讓她們自個兒在那里一人挑副耳墜子或是簪子之類?既不顯眼又實用,若是戴得厭了找工匠再打別的也行。」

如意暗贊他想得周到,便讓伙計帶了丫頭們過去挑去,喜得幾個丫頭合不攏嘴兒,倒不是這禮物有多貴重,難得的是小姐心里記著她們。

如意隨著曲掌櫃來到二樓東側的一間庫房,這庫房是里外兩間兒,里面兩間專存放貨品的屋子鑰匙由曲掌櫃把管著,外面卻是隔出一間休息的茶室來。

如意在椅上坐了,曲掌櫃取出隨身攜帶的鑰匙開了庫房,不一會兒功夫取出一個雕刻精美的紅漆木盒來,那盒子上雕著惟妙惟肖的百花爭艷的圖案,盒子開合處還掛著一把小鎖頭。

曲掌櫃把木盒放在桌上,從鑰匙環上又找出一把小鑰匙將其打開,絢麗耀眼的光芒幾乎晃花了如意的眼楮。只見盒子里面鋪著深紫的絨墊,里面是整套二十二件純金瓖紅寶的首飾。全部赤金打造,分別是四枝雙股金釵、四枝垂金流蘇的步搖、兩對金花鈿、兩對耳墜、兩對壓鬢珠花,還有一對瓖紅寶的軟金鐲。

如意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她雖然對珠寶首飾並不是十分的執著喜愛,但眼前這一整套首飾實在是巧奪天工,美麗眩目至極,由不得她不喜歡。

曲掌櫃見了她的神色,就知道大小姐很滿意,便介紹說這一套首飾名為錦繡流年,本是南邊兒一位極有名的工匠的收山之作,許多商賈巨富都想收入囊中以作女兒的嫁資,可巧包隨雲原來南下為萬珍樓選金匠時曾見過這位,本想收了這位來京城,但那人覺故土難離便拒絕了。包隨雲並沒有責怪,仍訂下了他其它打造的金器,那工匠感念他,便在出了這套錦繡流年後托人通知了包隨雲,包隨雲這才購入了這套精美絕倫的首飾,準備做為女兒出嫁的嫁妝。

曲掌櫃笑道︰「大小姐,我敢說咱們京城里您這套錦繡流年應是獨一份兒,您若是將來出閣時,全套這麼戴上了,保管是全京城最美麗的新娘子。」

如意也被他說得笑了,「借您吉言,不過這一套首飾確實很漂亮,既然爹爹說是留給我的,那我便拿回去了。」

曲掌櫃聞言又把那盒子上的小鑰匙給了她。如意便上三樓欲尋包佑茗和麟兒一起回家,剛上得三樓,卻見靠著走廊那里站著一個男子擋住去路,不知與伙計在爭論著什麼。曲掌櫃故意大聲咳嗽,那男子一回頭見擋了別人的路,臉上一紅有些訕訕的讓到一邊,仍舊與那伙計分說。

如意見這男子年紀二十出頭,穿著倒也干淨整齊,手里捧著個用黑布蒙著的東西,對那伙計急道︰「方才說了,我這是好東西,不能賣到當鋪里去,只能在你們這樣珠寶首飾店里月兌手,我也不與你口舌,你只管叫你們掌櫃的或東家出來見我,他們若有眼力定能瞧中我的東西。」

听他那意思想是與伙計在這里爭論了一會兒了,那伙計也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臉也是漲得通紅,因一邊還有別的客人,不好發火,只一個勁兒的道︰「這位客官,我已經說了我們這里不收舊首飾,便是我們掌櫃的來了也是這話,你只不信。況且我方才說要瞧瞧您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您也死抱著不給人瞧,說句不好听的,您這若是來路不正或是賊贓,我們鋪子豈不是要受連作吃官司?」

那人一听便不高興了,臉一板道︰「你這伙計恁的如此說話?我這若是賊髒敢光天化日的跑到這大店里賣麼?還不是打听著你們萬珍樓是這里最大的珠寶鋪子,這才來瞧瞧。本以為這里定有識貨的,誰想到不過是虛名兒罷了,你也不用疑心我,我還不愛賣給你了呢,我這就走!好東西還怕賣不出手不成?」

他真惱了,紅漲著臉轉身就要下樓。

如意瞧他急得額上汗也出來了,又見他言之鑿鑿手里是好東西,倒是產生了幾分好奇之心,月兌口而出道︰「這位客人且慢,你究竟有什麼好東西?可以讓我們瞧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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