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葉 七十八章 座位

作者 ︰ 櫻桃女

沈畫樓之前從未見過鐘靈,這猛一下子要給這位素不相識的姑娘寫副字,倒覺得有些唐突,便有些猶豫,畢竟他們都是年青男女,又無親無故的贈人家姑娘一副字,若被有心人見了不知傳出什麼來。

正想開口婉拒,一旁的伍若男看出門道,知道這位探花郎沈大人不太願意贈字,又瞧鐘靈巴巴的盼著,便忍不住插口道︰「不過寫幾個字激勵人上進的字而已,沈公子不必這樣為難罷?我們是武官家的姑娘,不象那些文官兒家的小姐講那許多規矩,不過是她家兄弟仰慕你的才名才跟你要的,你就隨便寫幾個字有什麼難的?莫不是還擔心我們能拿了你幾個字硬攀上親戚不成?」

她向來心直口快,說話也直來直去,倒給沈畫樓頂的一愣。如意這兩面的人都認識,不想她們為這點子事情鬧的不愉快,便笑道︰「沈公子,要我說清者自清,不過幾個字而已,你是不是顧慮得太多了?」

沈畫樓想想也是,倒自嘲的笑了,徑直走到方才寫對子的那條案前揮豪潑墨,寫了一句勵志的詩交給鐘靈。鐘靈得了偶像的墨寶,激動得連聲道謝。

秦玉琳一直在邊上靜靜的看著她們,臉上表情冷冷的。她見沈畫樓自見了那包如意後便一直與她微笑著說話,並沒有多看自己一眼,心里早已不是個滋味兒了。方才她是故意在沈畫樓面前露了一手自己的拿手的書法技藝,本想著能讓這位年青才俊對自己留下好印象,誰知卻白費了心思氣力,她便有些忿忿的,看著如意心里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沈畫樓沒與如意說上幾句話,便有幾個與他相識的官家公子過來找他,如意便和伍鐘二人依舊回了涼棚。蘇玉致這時已從安平公主那里回來了,坐在涼棚里正與人說話,見她回來,便上前笑著拉了她道︰「大公主叫人在那邊兒的碧波亭前早搭了台子,要看各家小姐公子們的才藝呢,咱們雖是拙的,但一定要去看看熱鬧。」

坐在如意旁邊的鐘靈趁著她姐妹倆說完話喝茶的功夫,貼著如意耳朵悄聲問道︰「包姐姐,你何時認得沈公子的?」

如意覺得這件事沒什麼好隱瞞的,便笑著將認識沈畫樓的經過說了一遍,又道︰「我和這位沈公子也不熟,並不知他是前科的探花。」

鐘靈听了連呼如意走運,竟放個風箏還結識了探花郎,弄得如意哭笑不得。其實她本人並沒有覺得因為沈畫樓是探花便覺得他和以前有什麼不同,不就是多了層功名的外衣嗎?

幾人略坐了一會兒,便一起往桃林外面碧波亭處去。那碧波亭前面是一大片青磚鋪就的空地,這時早已安好了許多小幾氈毯,有許多公子小姐們已經就坐。

那些小姐們一個個依著各家姻親遠近故交等關系,分作了好幾個小圈子。蘇玉致自然得坐到安平公主那一邊去,如意便和伍若男鐘靈還有三四個武官的女兒坐在一處。她看向對面,一眼就見那個清清冷冷的秦二小姐正被兩撥女孩子搶來搶去,想是爭著要讓她坐到各自陣營里去。

如意倒有些好奇這秦玉琳會坐到哪一邊去,便有些好奇的瞧著,誰知那秦玉琳竟做出一件眾人都沒想到的事兒,她竟然微笑著走到如意她們旁邊一桌,慢慢騰騰的坐下了。她這一舉動可出乎所有人意料,誰不知道這秦家二位小姐是文官兒家的淑女典範,向來都瞧不起那些粗莽武夫家的姑娘,怎麼竟坐到那堆人里面去了?

如意也覺得奇怪,這個秦二小姐打得什麼算盤啊?她明知道伍若男最煩她不過,還偏偏坐到她們旁邊來?她扭頭看了一眼這位行事詭異的秦二小姐一眼,卻正跟秦二小姐的眼光踫個正著,只見她很自然的和自己笑了一下,然後就端著手里的茶慢慢嗅那香氣,好似完全沒有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

伍若男看了這秦玉琳便如同吃個蒼蠅般惡心,想過去趕她離自己遠些,但也自知這里又不是她的地盤兒,鬧大了倒是自己吃虧,只得強力忍著,只嘴上不饒人,冷笑著大聲道︰「怪事兒年年有,今天特別多,鐘靈你可要小心,你今天坐的這位子有些不妙啊,你可小心些別讓人家算計了。」

在場的只有長眼楮的人都看見,秦玉琳就是挨著鐘靈坐的,兩桌間不過隔了一人的距離,伍若男和如意則是依著鐘靈而坐。鐘靈雖不象伍若男那樣和秦玉琳有舊怨,但是對這個秦二小姐也著實是喜歡不起來,她暗罵自己今日走了背運,怎麼竟和那麼個心思難猜的人相臨而坐,當下惱得恨不得抬腿就跑,臉漲得青一陣紅一陣。

如意心里好笑,這秦二小姐在文官兒家的小姐們眼里那是一塊香餑餑,在這些武官家的小姐眼里卻真成了一塊燙手山芋了。

正想著,那邊安平公主和她的夫君程大將軍一起走到正中的位上坐下。這位程猛大將軍三十五六歲年紀,身材高大魁梧,方臉濃眉,五官相當硬朗,有如刀鑿斧刻一般,他的相貌並不是英俊瀟灑那一類的,但勝在氣勢逼人,整個人站在那里非常威武有氣勢,也難怪當初安平公主一眼便相中了他。

在程大將軍身邊卻還站著一個青衣的男子,正是方才在桃林深處送了如意回來的那個沈元奇。安平公主和程大將軍夫妻兩個似乎與他很熟,時不時跟他說話,他就一一做答,態度恭敬,不卑不亢。

這些在場的公子小姐們少有人認得沈元奇的,不知道他是哪里來的,直至有眼尖的看到他腰間垂著的那塊腰牌,才猛然醒悟原來這位是皇帝身邊的帶刀侍衛,只不知道這皇帝的親信怎麼也得空到這賞花宴上來了,莫不是也要來找媳婦的?

沈元奇那邊,安平公主正在八婆的套他的話︰「子修,你今日既來了,我可不管你是公干還是什麼,反正你和將軍的事情說完了,也不要急著回去,且在這里呆一陣子再走,你成天宮里家里的,也不嫌悶得慌?」

沈元奇道︰「回公主的話,臣這樣的日子已經習慣了,比起當初跟著大將軍在邊境打仗時,豈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今哪有什麼挑的?」

程大將軍越瞧這個從自己手里帶出來的兵越滿意,笑呵呵的道︰「你倒沒有忘本我听說你休沐時常去那些戰死的將士家里探望,給銀子送東西的,好是個重情義的也不枉我當初從死人堆里把你扒拉出來。」

沈元奇剛要說話,安平公主卻不輕不重的捶了丈夫一下,嗔道︰「你這人真是會煞風景好端端的喝酒賞花不好麼,倒提那些不開心的做什麼?」

程大將軍向來是把這公主妻子捧在手心兒里的,一直都是言听計從,當下便笑道︰「是啦,我听夫人的,不提那些了。我瞧你婆婆媽**硬是不讓子修離去,怕是又打著什麼鬼主意罷?你相中了哪家的小姐,要給他做媒?」

安平公主被丈夫說的撲哧一聲兒樂了,笑著道︰「還真給你猜對了,我就是存著這個心呢。當初讓你發帖子給他就是讓他來相親的,我過幾日還要到靜園去跟秋姐商量這個事兒呢。」說著,笑眯眯的轉向沈元奇,笑問道︰「你母親這些日子可好?那咳嗽的毛病可強些了?」

「多謝公主關心,家母這兩日略強些,咳得不是那樣厲害了,頭半個月公主讓人送去的上等血燕母親已經開始吃了,她還讓我代她多謝公主記掛著,說是改日身子強些便來親自道謝。」

安平公主擺擺手,正色道︰「那一點子血燕算什麼?讓你母親好生在家養著,別來回為點子虛禮瞎折騰。我和她又不是外人,沒那麼多講究。這咳嗽的毛病一春一秋最容易犯的,等我過兩日去瞧瞧她去。」

程大將軍見媳婦兒東拉西扯竟嘮叨起來沒完,便提醒她道︰「我的好夫人,你請了這些名門子弟,閨秀千金來咱莊子上,就為著看你在這里說些閑話呢?你瞧底下人都坐滿了。」

安平公主一瞧,果然圍著空地兩邊都坐滿了人,便讓丫環上菜。二十幾個丫環輪流端著紅漆托盤將各式精細點心和菜品上桌。

程大將軍先就挾了一塊千層酥放到妻子面前的青花瓷的小碟里,「夫人,你愛吃這個,多吃些。」

安平公主笑著接了,把那塊千層酥慢慢吃了。底下坐著的小姐們素日聞听這程大將軍當年在邊境殺敵時勇猛如戰神,但在妻子面前卻是如此體貼細心,哪里象個不通情趣的莽夫,竟是個極知冷知熱的好丈夫,便都極羨慕的看著。

安平公主似乎感覺到了有好些艷羨的目光往自己這邊投過來,又是歡喜又是得意,卻又有些不好意思,便假意咳嗽了兩聲,故意把臉板了一板,果然那投過來的視線便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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