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葉 第141章 宴(一)

作者 ︰ 櫻桃女

包辰麟畢竟年紀小,听了姐姐和母親說的這通過下棋還能辨識人的性情,十分感興趣,只覺得又有趣又神奇,他近來閑暇時正跟著先生學著下棋,便搖著小腦袋道︰「那娘親跟爹爹下棋時,怎麼老讓爹爹讓子啊?娘方才不是說棋品如人品,那是不是說爹心胸寬廣,而娘就是輸不起呢?」

這一句童語倒將滿屋人說愣了,如意撲哧一聲就在老太太身後笑了出來,她這個小弟真是個活寶,夫妻間下棋哪里套用得上那些大道理?老太太也笑個不住,只程氏讓兒子說紅了臉,也不知怎樣跟個小毛孩子解釋,只得瞪他一眼嗔笑著不說話了。

包辰麟還只當是母親生了氣,連點心也不吃了,順手便塞到身邊的丫頭手里,自己奔到程氏懷里,扭著身子撒嬌︰「娘,你別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你下棋不好了…」邊說邊扭股糖似的在程氏懷里扭來扭去。

程氏又好氣又好笑,照著兒子小做勢拍了一巴掌,笑罵道︰「我還沒瞧出來,你倒是個舉一反三的,我才說了幾句,你倒立刻用到娘身上來了。」

包辰麟見母親沒有生氣,便一回身兒又從程氏身邊跑到炕邊上,幾下爬了上去,賴在如意的身邊,仰頭問道︰「姐姐,沈大哥來了,咱們一起去瞧瞧他唄?看他下棋能不能贏了爹爹?」

如意瞧了弟弟一眼,「瞧你象個活猴兒似的,穿著鞋子便蹦到炕上來了,還不趕快把鞋子給我月兌了。你還要去瞧人呢,若是你那沈大哥瞧了你這副活猴兒樣,豈不要笑話你?」

包辰麟笑嘻嘻的也不生氣,倒是趕忙把鞋子月兌下去扔在炕下,整個人貼到如意身邊纏著︰「好姐姐,你又哄我呢,沈大哥才不會笑話我,他親口答應我要教我騎馬的,我知道他功夫也是極好的,比咱們家的護院家丁全都加在一起還厲害呢,等我學會了騎馬,就叫沈大哥接著教我武藝。」

如意瞧著老太太和母親都笑著在一邊兒听著不插話,自己倒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便紅了臉扭頭嗔著道︰「做你的美夢罷,沈子修又不是你親大哥,你說要人家做什麼人家就非得做什麼?你以為人家像茗哥那樣慣著你啊?人家肯教你騎馬就不錯了,少得隴望蜀了。」說著,把弟弟往旁邊推了推,「去,一邊玩兒去,少煩我。」

程氏在旁邊看著女兒數落兒子,知道她這是有些害臊了,拿自己弟弟做筏子呢,便在一旁笑而不語。包辰麟往日里纏得如意煩了,她板了臉子教訓幾句還有效果,可是今日包辰麟得知沈元奇來了,便十分的興奮,竟連姐姐說他的話也不往心里去,只在一旁歪纏著說沈元奇的種種好處,又是武功多麼的厲害。

如意知道自家弟弟那日端午晚上怕是親眼見識到了沈元奇的功夫,所以才有這麼一番言語。可是當日的事她是和表姐一起瞞著老太太和母親的,她們並不知道那晚自己差點兒被擄的事兒,她怕麟兒說漏了嘴讓老太太和母親听出蹊蹺來,便伸手捂了他的嘴,背著偷偷給他使了一個眼色,小聲道︰「快別人來瘋了,小心我以後再不帶你出去玩了。」

包辰麟看到她的眼色,這才猛的想起那晚端午節上自己見到沈元奇使輕功的事兒不能說,這才住了嘴老實了。

老太太樂得看自家孫子孫女兒相處融洽,便笑著讓如意不要太拘束著麟兒,她倒是對于麟兒去賞心亭見見沈元奇覺得沒有什麼,便讓丫頭五福親帶著麟兒送到賞心亭那里去,麟兒樂得一個高兒蹦起來,跟著五福去了。

程氏又讓人去廚房里吩咐準備點心和茶水送過去,老太太便笑道︰「哪里等著你吩咐,茗兒一早便已經安排好,還能怠慢了貴客不成?你瞧你閨女還不著急,你倒操心上了?」

程氏便笑了,如意臉都紅了,伏在老太太身上不依道︰「祖母盡著打趣我罷,我不在您這坐了,倒要去瞧瞧我那身份尊貴的二師兄怎麼這個時候兒還不到?莫不是要我這師妹親自到門口迎他不成?他架子端的也太大了。」邊說邊下了炕去穿鞋子。

老太太倒是听孫女兒說過這個二師兄,她們師兄妹在一起十多年,感情自是比兄妹也不差什麼,她見了孫女兒穿了鞋子便往外要走,也沒有攔擋她,只是笑著囑咐道︰「這丫頭倒是急驚風的脾氣,你那師兄怕是有事兒耽擱住了,你急什麼?倒不要怠慢了賞心亭的貴客,你親自去接那位師兄,倒不怕別人有什麼想法兒?」

如意這時已經走出去兩步,听了老太太這話才轉過身來笑道︰「我跟祖母說了好幾遍啦,他們二人一個是我師兄,一個是我新結交的朋友,若是論起來自然我是跟二師兄親近些,我把他當哥哥看待呢,當妹妹的去接哥哥又有什麼?沈子修大風大浪里過來的人,這點子胸襟沒有還說個什麼?祖母您只管放心,我包他若是和二師兄見了面,不消十幾句話定能象老朋友似的相談甚歡。」

她見老太太笑著點了頭,似乎很滿意的樣子,這才閃身出去到大門口去探听消息。

卻說那邊賞心亭上,包辰麟被五福帶著來到,他來得不巧,正趕上包隨雲和沈元奇下棋正在激烈時分,包佑茗瞧見堂弟來了,怕他驚擾了二人,忙遠遠的跟他擺了擺手,意思是讓他在一邊先不要說話先看著。

沈元奇是習武之人,早就听到亭子里有腳步聲過來,瞅空一瞧,見包辰麟正跟自己露著大大的笑容打招呼,他便笑了一笑,依舊把眼光投到棋盤上。這包隨雲的棋藝著實厲害,他初時還覺得從容,可到下了一半時卻覺得步步被對方逼得緊迫,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來招架。他本就棋藝平平,這回饒是絞盡了腦汁也難以扭轉劣勢。

包辰麟知道自家爹爹下棋時是最討厭人來打擾的,他便坐在一邊拿了點心來吃,待得吃了兩塊往棋盤上一瞅,見要下完還得半個時辰,他畢竟小孩子心性,哪里能靜靜的呆上半個時辰,便抬了腿兒邁步出了亭子,正遇上多福軒的一個丫頭捧著一個托盤,里面一杯茶,兩碟子點心並些瓜子兒花生,正和他走了個對面。

包辰麟便問她這東西要送到哪里去,那丫頭便說大小姐到門房那里去親自等著接她師兄去,老太太怕她呆著無聊,便讓送零嘴兒磕牙。包辰麟眼楮就是一亮,便跟著那丫頭一起往那大門口處去。

離著大門口還有數十步的距離,包辰麟便瞧見自家姐姐正叉著腰站在門口跟一個男子說話,他便朝那丫頭扮個鬼臉兒道︰「你把這些零嘴兒拿回去罷,我姐姐等著人了,哪里還會在門房里吃東西。」

那丫頭也看見了,便捧著托盤依舊原路回去了。包辰麟快步跑到大門口,見跟姐姐說話的也是個年青男子,也是高個子穿著月白的錦袍,臉上笑嘻嘻的正在跟如意不知說著什麼,如意背對著包辰麟沒有看著他,那個男子倒是見到了他,一見他那年紀和打扮,便猜想到這便是如意的親弟弟,便笑著朝他揮了揮手,笑道︰「包小兄弟,你也和你姐姐一起來接我了?」

如意正在埋怨他架子大,在與他歪纏理論,忽听司馬季晨說弟弟來了,回頭一看,果真自家小弟站在自己身後,一雙明亮的大眼楮正盯著她二師兄猛瞧。

司馬季晨笑著跟如意道︰「你這弟弟也是個鬼精靈,跟你小時候看人兒那眼神像極了…你瞧瞧,我又沒說啥你就這樣瞅我,嚇唬我不成?我都跟你說了,真的是有事兒才耽擱了,小師妹親自下帖子請我,我豈有故意耽擱的道理?你若是知道了我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腿,怕是要同情我。」

如意翻了翻白眼,根本不信這位二師兄的話,但兩個人在門口上說話卻有些不尊重客人,便讓著他進來,把他往府里引著走。邊走邊道︰「誰管你又惹了什麼麻煩,橫豎我帖子三天前就下了,你當時說得準時到,結果我大哥在門房里等了大半個時辰不見人,倒是把那一個先等來了。我只以為你架子大,得我這師妹親自迎接不可呢。」

司馬季晨隨著如意往包府里來,笑著低聲道︰「你把二師兄也太看輕了,我難道不知道來晚了對長輩不好交待,只是我那位難纏的表妹李香香不知道從哪里知道我收到了你家的帖子,這兩日在我家里大鬧大哭的,簡直要把我們司馬府房蓋子都揭了,她不讓我出門,我走一步她便跟一步,我今日一早出門生怕她跟著來鬧,若是在府上鬧出什麼熱鬧來,豈不是我的過錯?你還別說,她真的悄悄的跟著我,我是在城里四下轉圈兒,好容易繞了快一個時辰才把她甩了,這才在街上雇了輛馬車到你這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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