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賜心里這樣想著,腳步便動了起來,追著如意和蘇玉致去的方向,竟又一次走到她們二人前面擋住了去路。
姐妹兩個同時一愣,如意先就心中惱怒起來,這個楚家小子怎麼如此不曉事,她方才都已經表明了不願意和他多加牽扯,找了借口離去,怎麼這人這麼不會看人眼色,明知道對方不喜還硬是追了過來。而蘇玉致先前只是略略猜出這位楚家的紈褲公子是不是喜歡了她表妹,眼下看這情形,已經是確定無疑了。
只是這個楚天賜也太不尊重了些。蘇玉致的臉上就有些不好看,她早就听說過外面傳言這位福蘭郡主的兒子一向驕奢浮華,一慣的愚蠢任性行事大膽,甚至有些不知廉恥,經常出入那些煙花柳巷,以前還跟幾個小官員家的女兒有些曖昧的牽扯,但最後總是不了了之,听說是楚夫人出面擺平了那些小官員。這樣一個人不要說比年少有為的沈元奇,就是單挑出來人品性情就不過關,何況他還有那樣一個母親?
蘇玉致邊想邊瞧著表妹的臉色。如意的一張臉已經冷得快結冰了,蘇玉致可以肯定若這不是在安平公主的生辰宴上,她這表妹一定不會給楚天賜留面子,直接拂袖而去。
楚天賜打量著冷著臉的如意,態度軟了些︰「包姑娘,我只是想與你做個朋友,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如意冷笑道︰「楚公子跟我開玩笑呢?我和您根本不熟,做得什麼朋友?再說,做朋友要兩廂里情願才是,很抱歉,我沒有意思想結交楚公子你,還請你不要一再相逼,上次食園小記鋪子里的事我可以當它沒發生,可是若是再有那樣類似的事情,我會直接報官。雖然我家里只是商戶,但我們本本分分的做生意,要是總踫到來找茬兒的我們的買賣還怎麼做?所以還請楚公子您高抬一步,不要再到我家鋪子里惹事了。」
楚天賜剛要說話,卻听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楚兄在這里做什麼呢?」
楚天賜深恨來的這人橫插一腳攪了自己的事,回頭一瞧,來人長身玉立,相貌清俊,一身的飄然氣質,卻正是沈元奇的堂哥沈畫樓。楚天賜與沈畫樓雖不熟識,但也曾經見過幾面,沈畫樓因是探花郎名享京城,楚天賜早就從一堆狐朋狗友那里听說了,這時見他不知從哪忽然冒出來,倒是吃了一驚。
如今楚天賜是見到姓沈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見沈畫樓微笑著象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跟自己打招呼,便生硬的點了點頭,覺得當著外人的面跟如意說話更是不方便,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叫別人瞧見自己挨了如意的冷待,便轉身自去了。
如意這才覺得整個具輕松下來,她對沈畫樓的印象還算挺不錯,又見他剛才故意給自己解圍,心里有些感激,便跟他說話時帶了笑容,道︰「沈公子好巧,你也來啦?」
沈畫樓瞧著如意笑意盈盈的模樣,心里一動,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笑著應過了,便彬彬有禮的邀了她姐妹二人一起往準備戲台的那里一起去。如意知道他是怕楚天賜再從哪里鑽出來打擾,便答應了。
沈畫樓的探花郎的名頭響得很,蘇玉致也曾听三皇子諸遙光說起過此人,只是以前沒有說過話而已。這時見他斯文的有禮,又見他跟如意說話時的神態,心里一動,忽得想起上次也是在大公主這里的演員花宴上時,這位沈畫樓似乎也參加了,而且最後表妹走的時候收到了好幾枝別人相贈的桃花,除了那一枝垂碧四色桃之外,那剩余的里頭也許也會有眼前的沈探花的一枝?
她心里猜疑,便對沈畫樓更留上了意,細細觀察他跟如意說話間的表情和神態,越看越覺得這位沈家的探花郎好象對如意也有意思。蘇玉致不禁有些擔憂,若說起沈畫樓來那也是京城里享有盛名的青年才俊之一,名頭並不比他的表弟沈元奇低,而且他還有一樣優于沈元奇,那就是他的家庭背影比沈元奇要好得多。
雖然沈畫樓的祖父沈老學士已然不在朝中,但名望還是有的,而且他的家世清白,不像沈元奇那樣,以前的事情總是讓一些有心人詬病。若是換成了其它的姑娘,怕有相當一部分會選擇順風順水的沈畫樓而非沈元奇罷?若真的沈畫樓也對表妹有情意,那麼這沈家兩兄弟一文一武都是鶴立雞群的人物,還真是叫人難以選擇了…
她這里只管替如意杞人憂天上了,那邊如意卻絲毫不覺的與沈畫樓說著閑話,無非是關于今日戲台要表演戲法兒的種種瑣事。本來這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對話,但是她們三人卻不知道此時在道旁的另一邊不遠處,有兩道忿恨的目光緊隨著她們。
秦玉琳方才正和幾個相識的官家千金聊著閑話,卻突然听人說要到另一邊看現搭起來的戲台,听說那里今日要上演精彩絕倫的戲法兒。秦玉琳听到戲法兒二字,便條件反射的想起上次賞花宴上如意出風頭的那次,難道這次安平公主的生辰宴還是那個包如意來搶風頭?
所以在那幾個官家千金要來這邊看熱鬧時,她便也跟著來了。誰知竟親眼看到了先是楚天賜攔著如意的路跟她講話,而後又是沈畫樓冒出來趕走了楚天賜,換成了她跟如意一起往那邊而去。
秦玉琳在他們一起轉身而去的時候,便恨得暗暗咬牙,藏在袖口里的雙手握成拳,連指甲都深陷進了掌心里。這幾位小姐都是上次曾在賞花宴上出席過的,也曾遠遠的見過如意一面,尤其是那如意表演才藝變戲法兒的時候,她們無一不感到驚喜,所以對如意的印象還是比較深的。見到如意還認識今科探花郎,那幾位小姐便議論開了。
秦玉琳在旁邊听著她們唧唧喳喳的湊到一處八卦,談什麼會不會今科探花郎看上了美貌商戶女,她就覺得氣得兩肋發疼,找了個借口遠離了她們走到另一邊去獨自生悶氣。正心里咬牙切齒,手里摘了一枝花在手里揉成了碎末時,卻听見自己身邊有輕輕的腳步聲傳過來,同時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二妹,你也收斂些。別忘了這不是在咱們自己家里,而是大公主的生辰宴,你身上的那股子酸溜溜的醋味兒都簡直快把人燻倒了。沒出息的東西。」
秦玉琳听到這個聲音就是一驚,那個聲音正是她大姐秦玉芳的,回過身來,果然裝扮得一身華麗的秦玉芳獨自一人走過來,她的貼身丫頭遠遠的站在一邊候著,並沒有不識趣的湊過來。秦玉琳打小就很打怵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在她的心里,這個太子妃的姐姐比家中的母親還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秦玉芳妝容完美的臉上帶著冷冷的笑,斜著瞄了一眼方才如意和沈畫樓消失的方向,轉過頭來扯起嘴角帶出一絲不可查覺的嘲笑,「二妹,你這是做什麼?你不顧忌自己的身份不要緊,可不要忘了你出來是代表著我們秦家的臉面,而且我如今是太子妃,你還代表著太子的臉面和我的面子,你在這里象個嫉婦似的盯著沈探花和那個商女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你那種嫉人有,笑人無的毛病又發作了不成?」
秦玉琳掃了一眼左右無人,只有一個她姐姐的心月復丫頭在那邊守著望風,這才把心放在肚里,低了頭輕輕的道︰「姐姐說什麼,我听不懂…妹妹只是在這里看看風景罷了…」
秦玉芳歪著嘴角冷笑︰「你說的好听,別以為我是傻子,沒看到你方才那一臉嫉妒的丑模樣。你這性子怎麼一點都不像我們秦家人?你若瞧中了那沈探花只管使出手段讓他迷上你,光是在這里瞧著人家成雙成對的又有什麼意思?對方不過是一介小小的商賈之女,就如同草芥齏粉一般,就這樣一個身份的女子就能把你嚇倒了?不過是她臉面略長得比常人強些,那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橫豎她就是九天仙女下凡也敵不過你出身尊貴。沈畫樓是今科探花,又是皇上親點的,想必是皇上看中的人材,這樣的人若是能收到太子手下所用,必會讓皇上覺得太子招賢納士將來會是一代名君,父親也滿意沈畫樓的出身,雖然有沈元奇的母親那一檔子事兒,但是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了,而且現下我瞧著沈元奇似乎是想要給她母親正名,若是真的讓他成功了,那沈家可是毫無瑕疵的了,若你真能嫁到那樣的人家,也算得上是你的福氣了。這樣對你自己和咱們秦家都有好處的事情,為什麼不做?只是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罷了。」
秦玉琳早就知道自己爹爹和姐姐對自己的打算,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姐姐只是家族里常保榮華富貴的兩顆棋子,如今姐姐做了太子妃,如無意外也就是將來母儀天下的皇後了,而自己這顆棋怎麼個下法兒,還是操縱在別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