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听她這樣問,便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其它人,便笑道︰「沈夫人,關于那些陳年往事我並不在意。我也不瞞您,我確實是在花宴之後就听人講過沈夫人年輕時與楚家的恩怨,也听人拐著彎說過沈子修他的身世,那好幾種的說法我全部都有所耳聞。」
沈夫人一雙眼楮只緊緊盯著如意的臉色瞧,後來便直接望到她的眼楮里去,正色道︰「包姑娘,我既听過有關我母子倆的傳聞,難道就一點擔心也沒有麼?我也不瞞你,我今日來安平公主的壽宴一是為了親自向她祝壽,二是專門為了來瞧看瞧看你的。我早就听奇兒說起你,只是一直未得見面,我是個做母親的一听見兒子有了意中人,心里很是歡喜,也不管你害不害臊就直接跑了來,卻是想要替他相看相看。其實,我心里也知道這相看也大可不必,奇兒的眼光我向來是極信的,但我今日親眼瞧見了包姑娘你,更覺得投緣。我很喜歡你,只是怕你也曾听說過那些過往的傳言,對我們家里有什麼疑惑,所以才有此一問。」
如意一怔,她沒有想到這位沈夫人竟然直率如此,她頓時就對這位沈夫人有了幾分喜歡,于是微垂了眼眸低聲笑道︰「沈夫人既是來相看我的,那麼您瞧也瞧了,看也看了,覺得如何呢?」
沈夫人也是一愣,她還是頭一次看見這樣直率的姑娘。這時下大多數的閨秀都是自持著矜持清貴,向來不肯在任何人面前放下架子臉面來,更別提會主動在未來很可能成為自己婆婆的人面前主動問一聲意見,這在沈夫人過去的經驗中還是第一次。如意的干脆利落,不同于常人的直接方式倒引出了沈氏夫人的興趣和好感,便也笑著道︰「我瞧著你是個很好的姑娘。比我所見過的以往的任何一家的閨秀都要喜歡。而且我還瞧出來你根本不在意外面對我和奇兒的傳言,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如意抬起頭來正色與沈夫人對視著,「因為沈夫人您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因為您獨自一人能將沈子修培養成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光憑著這一點您就絕不是那種傳言中不靠譜的女子。我相信那些傳言必定不是事實,而且我也知道在不久的將來,沈子修定會以他的能力還給您一個清白,洗清您這些年來所受到的委屈。」
聞言沈夫人愣怔了半晌,她心里暖暖的有一股熱流在流動,除了身邊的兒子和忠心的僕人,她已經很久沒有听見一個外人這樣的與她說話,這樣的毫無目的和理由的相信她。沈夫人覺得眼窩里也有些發熱了,她趕忙忍下心中又酸又熱的那股情緒,主動伸手拉住了如意的手,笑道︰「好好好,我的奇兒果然有眼光,包姑娘你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我很是喜歡你,希望你下次來靜園來作客,我一定設宴好生招待你,咱們再好好的聊天說話兒。」
如意欣然點頭應允,又陪著沈夫人在園子里轉了一會兒,方回轉到暖閣里,偏巧安平公主心里記掛著久未見面的沈夫人,便早早料理了一番事務又回到了暖閣里。如意知道她們定是有許多體己話要講,便識趣的自己找了借口退了出去,徑自要去前面找表姐蘇玉致。
如意往前面去,繞了幾圈並沒有找到表姐的蹤影,只得攔住一個丫頭問她來客的姑娘們都在哪里歇著。那丫頭便將她帶到前面專為迎著女官家眷的所在,那乃是一處不大不小的廳堂,有許多衣著華麗的年輕小姐們都聚集在那里。如意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表姐蘇玉致正在與幾個女孩子說話,還不時露出開心的微笑來。
如意看得有趣,見里面並沒有秦氏姐妹,便湊過去找了蘇玉致說話。那幾個重臣家的女孩子見如意是蘇玉致的表妹,這才覺得放心些,便又湊在一處將京城里哪家的首飾鋪子款式最新穎,哪家的脂粉鋪子最地道,還有某某家的小姐在家里下廚卻差點把房子點著了,還有誰誰家的少爺娶了個母老虎進門的種種趣事。
如意听得有趣,便也湊過去偶爾接幾句話來說,一會兒下來,便也和這群年紀仿佛的姑娘們混熟了,眾女孩心里放松了對小桃的警惕,便看她也不覺初時那樣乍眼了。有幾個存著心思來的便悄悄離開了這個圈子,轉向園子四處轉悠,想讓自己多出現在名人雅士面前以增加爆光率。剩下的依舊環繞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說話。
如意一听她們所講的話題,不外乎首飾脂粉和打扮,心下暗樂。果然無論在哪里,女人們湊到一起,所談論的話題永遠是打扮和八卦。其實還有一樣是評論男人,但是如今眼前這些千金小姐們都是未出閣的姑娘,所以听她們聚在一起談論男人是不太可能了,若是她們將來都嫁了人,再湊到一處,八成就會議論各家男人的事非了。
不過單是打扮和八卦這兩樣,就已經夠這幫姑娘們興奮的了。
甲姑娘說她新買的粉是玉蘭花香味兒的,擦在臉上不光細膩味道好聞,還可以在沐浴後用酥油攪拌香粉涂在身上,當真是光滑白膩,異香無比,所以一盒香粉往往她用了兩三次便用光了,所以她往往一買就是十二盒一打的買,脂粉鋪子的這種香粉幾乎被她包圓了,如意後來听到原來這種有各種花香味道的香粉要五兩銀子一盒,不禁瞠目結舌,這種古代明顯含鉛的劣質香粉竟然賣得這樣貴,還有許多人花大價錢去買,真是讓她大開眼界。
乙姑娘說她在京城發現了一家新開的簪環鋪子,里面的首飾款式都是別處見不到的,听說它們專請了人來設計首飾樣式,還可以跟據客人的要求訂做,說著,她便將頭上一根純金瓖紅寶石的簪子取下來給眾人鑒賞,引來眾人一片贊嘆。如意見那根簪子的確樣式新巧,手工也甚是精細,的確算得上是首飾中的精品。
如意瞧著眾家千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感覺挺有意思,正想著,就見一圈女孩子中有一個從袖口中掏出一塊帕子,輕按在額頭和鼻翼兩側,那塊白色絲帕登時出現了幾點淡黃的油漬,那女孩子皺著眉瞧了那帕子一眼,不悅的道︰
「這夏天真是煩死人了,我滿臉的出油,連粉都不能擦,生怕妝花了,呆在家里時一天得洗好幾遍臉,真是麻煩死了。」
她這話一出,便又有兩三個女孩子隨聲附和,她們臉上淡淡的擦著薄薄的粉,倒是看不大出來皮膚的狀況。那個拿帕子擦臉的女孩子倒是看得清楚,明顯的看到她額頭和下巴還有鼻子油汪汪的,還有幾點粉刺。
如意便微笑了一下,道︰「這位姑娘,我有一位閨中好友,她平日在家無所事事,便潛心研究美容之法,結合醫學,研制出了一套四季美容保養法。您要不要听一听?」
眾位千金們一听美容保養四字,神情比听聖旨還要認真些,尤其是剛才有面部出油問題的幾個姑娘,忙來詢問如意。
如意想了想自己了解的各種美容護膚知識,便微笑道︰「剛才這位姑娘說了,她臉上經常出油,其實這種事情在夏天很常見的。咱們這里的夏天炎熱干燥,想必各位姑娘多多少少都會感覺到臉上經常油膩膩的。其實這不單是出油,而是面部皮膚深層缺水的明顯表現。眾位姑娘們,咱們的臉,就像花朵一樣,需要水的滋潤。沒有水分的大地會龜裂,失去水分的水果會干皺。如果干燥缺水,咱們的臉上不但會分泌大量油脂,皮膚還會加速老化,產生大量的斑點和皺紋。年輕和年老的區別是什麼?說穿了就是皺紋所以說,補水,才是大家美容養顏的關鍵」
此言一出,馬上引起了各家千金的熱烈討論,有人便說︰「我每天洗好幾次臉呢,怎麼越洗越干呢?」
「我每天都洗臉後都擦上面脂,那脂粉店的小二說擦了這種面脂保準皮膚永不起皺紋,還細細滑滑的。」
如意听到這種說法,忍不住撲哧一笑,這店小二還真敢說啊,有大的不說小的,有甜的不說酸的。那幫姑娘們見如意笑,便知道這里面有故事兒,有人便親熱的扯住了如意的手道︰「這位姐姐,有什麼不對麼?你可要說啊?咱們姑娘家最愛這一張臉皮兒了,月錢都花在這脂粉打扮上了,若是用不對方法,怕是本末倒置了呢,姐姐若是知道,定要提醒我們一下,你剛才說的那補水的我從沒听過,但是听你說了,卻覺得是極有道理的,你接著說啊。」
「是啊,這位姑娘,我瞧你的皮膚又白又女敕又水潤的,定是有很好的保養方法,何不就講給大家听听,我們也學著做,我的皮膚卻是不出油,卻是干巴巴的,這夏天里還好,冬天里就算早晨洗了臉後擦了厚厚的面脂,到了下晌還是會覺得干燥,甚至刮風天還會起干皮,煩死人了。」
一時間,眾女孩間說什麼的都有,都是訴說自己皮膚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