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布利,男,16歲,患有臆想癥。主治醫生是德利醫生。」方幽翻看著資料。
「經常自殘且有狂熱的挖掘癥?」方幽支著腦袋「是指挖地板那件事麼?心理有問題的人
干什麼都不稀奇……只是這個德利醫生,我怎麼覺得名字那麼耳熟?」
「小幽,要出去走走麼?」白翎拉起了方幽。
「出去走走也好。」方幽放下資料,跟白翎一起走到了花園。
不遠處坐著一個美少年,此時陽光正盛,打在少年的金色短發上,猶如天使降臨。
「安布利?」方幽上前打招呼。
安布利抬起頭,打量了方幽兩眼,沒有理睬她,又低下頭沉默地望著地板。
方幽倒不氣餒,坐到了安布利的邊上,白翎受不了陽光的直射,坐到了後面的樹蔭里,遠遠
地看著兩人。
「你的東西。」方幽將牙刷遞了過去,尖銳的刷柄還閃著光。
「謝謝。」安布利接了過去,依舊不看方幽。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挖房子的地板,地下埋了什麼麼?」方幽盡量放柔聲音。
安布利就像沒听見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方幽久久等不到回答,站起身來,佯裝要走「我還以為有什麼好玩的,想幫你一起挖呢。」
「幫我一起?」很長時間不說話,安布利的反應神經也比平常人慢。
「要不然我們說好,今天晚上?」方幽的口氣里帶著明顯的誘拐氣息。
「今天晚上。」安布利重復著方幽的話,雙手緊緊握住,面上的神色也從平淡變得生動起來。
「說好了,就今天晚上,我帶著工具在病房等你。」方幽繼續著誘拐,遠處的白翎側過頭來
看著兩人。
當天夜晚,方幽拿著白翎偷渡進來的鏟子坐在床上等待,那鏟子的形狀特殊,跟我們一般見
到的土鏟並不相似,白翎說是專門找來伺候方幽的「浩大」工程的……
「我真搞不明白,你怎麼會摻和這無本的買賣。」白翎好整以暇地看著坐在床上拿著鏟子抱
著膝蓋的方幽。
「其實我也搞不明白,也許跟德利這個名字有關,到底是哪里听過這個名字?」方幽拿鏟子
點著一會兒就要被挖開的地板。
走廊上傳來了輕微的走路聲,方幽側耳傾听,是安布利來了?緊接著,門被推開,少年宛如
天使的容顏展現,站在了門邊,一切似夢似幻。
「來了?」方幽舉了舉手中的鏟子,白翎已經幻化成白鳥立于方幽肩上,在安布利的眼中,
那一瞬間,面前的這個女子如同自己的信使,終將帶著自己走進遙遠的天堂,而她肩上白羽
翩躚的靈鳥就是神祗的證明。
幾乎是沒有任何溝通,兩個人就在安布利選定的地方開始挖掘。白翎時而不時偷偷施法,加
快兩人的挖掘進度,並遮掩掉挖掘所發出的聲音。
挖了厚厚一層後,安布利的動作輕柔了下來,並阻止了方幽的動作,輕緩地開始用手慢慢掃
去灰渣。
「怎麼了?」方幽不解地問。
「天堂,動作要輕。」表達雖然不連貫,但是方幽已經听明白了。
雖然資料上面顯示著安布利有心理疾病,但是多年來,安布利都執著著挖方幽所在這間病房
的地板,又顯出了一絲詭異,這下面埋著關于安布利的什麼,或者曾經發生過什麼刺激了安
布利,執著于挖掘這里的過往,不管到底真相是什麼,自己陪著他這場胡鬧對他的病必然是
有好處的。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方幽看見了橘色的手電光,還來不及叫安布利停下來,病房的門
就被推開了。
「安布利,你又在這里,不是告訴你,不要打擾別人休息了麼?」穿著醫生服的男子走了進
來,抓住妄圖掙扎的安布利「跟我回去。」
「不。」安布利扭動著身體想要擺月兌男子的魔掌。
「要听醫生的話,病才會好。」男子柔聲細語,循循善誘。
「德利醫生?」方幽猜測著,眼前的男子年近花甲,帶著厚實的眼楮,蒼白的頭發顯出了歲
月的荏苒。
「我是德利醫生,你這鏟子怎麼回事?你怎麼還陪著他胡鬧?醫院的地板你們挖壞了,要賠
的,還有,不能帶寵物進醫院,VIP病房也不可以。」德利醫生疾言厲色地批評完了方幽拉
著不情不願的安布利離開了方幽的病房。
「白翎,跟過去。」方幽叮囑道。
德利醫生明顯在阻止安布利,神色間似有閃爍,看樣子事情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等了很久,白翎回來了「那老頭也沒干什麼,把安布利綁在床上就離開了。」
「綁在床上?」方幽撇撇嘴,這個老頭真是殘忍。
「剛好,你偷配的鑰匙派上用場了。」方幽拿出白翎早上交給自己的鑰匙,唇邊泛起一絲惡
作劇般的微笑。
「安布利?」方幽打開了門,走近安布利的病房,安布利的病房原來就在自己的病房底下那
層,還是正對方幽病房的那一間。
病房很大也很干淨,除了床和必要生活用品和醫用品,什麼也沒有。
安布利躺在床上,四肢被牢牢束縛在床上,大大的眼楮無辜地盯著天花板,流露出的情感,
方幽看不懂。
「我幫你解開。」方幽伸手解開四條束縛帶,扶起了安布利,安布利的眼光還是不離開屋頂
的天花板。
「安布利,你在看什麼?」方幽順著對方的眼光望著天花板,那里空空如也。
「天堂。」安布利站到了床上,雙手努力伸向天花板「我的天堂。」
「為什麼天堂在那里?」方幽的左手腕上沉寂許久的手鏈開始發光,安布利一低頭就可以看
見,可是他的雙眼始終盯著天花板「因為,因為,因為……」
因為了半天,語言能力就像受到了限制,無法說出下一個詞語。
方幽還想誘導他繼續說下去,卻看見安布利抱著腦袋一邊喊疼,一邊在床上打滾。
同時,方幽的左手腕也感覺到一陣刺痛,手鏈上的光發出警覺地閃爍,繼而漸漸熄滅。
「禁言術。」方幽停止施法,去撫慰安布利。
方幽手鏈的光芒完全消失後,安布利也恢復了平靜,氣喘吁吁地看著方幽。
「今天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來找你。」方幽給安布利蓋好被子,帶著白翎離開了。
「剛才是怎麼回事?」白翎還維持著鳥形,立于方幽的肩膀之上。
「解夢者稱之為禁言術,心理學家認為是催眠的一種,通過催眠讓人無法說出一些詞語,強
行說出的話就會引起身體的不適。其實都是潛意識的作祟,安布利的禁言術被下了很長時間
了。我剛才居然不能反擊回去,否則他的精神就會全部崩潰。」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自己的病房門口「不想了,今天先休息吧。」方幽推門進去,看著挖了一
半的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