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畫是中國傳統文化遺留下來的一種藝術形式，既然名字叫做年畫，自然是跟過年逃不開關
系，最早屬于「門神畫」，清光緒年間才正式改名為年畫，畫得多是喜慶的圖案，討一個新
年的好頭彩和老百姓的歡心。
現在則講究多了，制藝，畫工，意境缺一不可，不過方幽就不太懂了。那些技藝高超的年畫
看在她眼里也就是胖女圭女圭抱鯉魚，牛耕地，一堆花鳥魚蟲……
「方小姐。」旁邊一人低聲道，方幽回頭，果然是凌墨軒。
「搞什麼神神秘秘的，把我叫到這里來？」方幽也壓低了聲音。
「沒什麼神秘的，只是邀請方小姐看年畫，還有，介紹一個人。」凌墨軒擺手表示自己沒有
惡意。
「小幽，凌先生。」門邊走來一抹修長的身影，銀發流淌，碧眼婆娑。
「白翎先生。」凌墨軒輕皺眉頭「不好意思，忘了給你發請柬了。」
「沒關系，我剛去補了一張。」白翎搖了搖手上的請柬，方幽心里嘀咕不知道他又是用什麼
手段弄到的。
「既然白翎先生來了，那就一起吧。」凌墨軒舒緩了神情，邀請兩位走向了展廳後面的貴賓
室。
貴賓室是現代式的富麗堂皇，長長的會議桌前坐了一個普通的男子。說普通只是他的長相不
引人注目，穿著青色的衣服，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端著瓷杯喝茶，感覺到有人來了，眼神
流轉，生出幾絲驚艷的味道。
「異史氏？」白翎難得的驚奇。
「難道是？」方幽剛想出口，看見青衣男子已經放下茶杯，邀請大家坐過去。
「這樣邀請大家實在冒昧了。」凌墨軒也坐了下來，原來青衣男子也是他邀請來的。
「這位留仙大人看樣子我就不用介紹了。」凌墨軒對青衣男子畢恭畢敬。
果然是留仙大人……方幽月復諞。
「有些眼熟，卻是想不起來了。」留仙笑著看白翎。
「白翎。」白翎報上名字。
留仙轉而看著方幽「這位是？」
「方幽方小姐，也算是我凌家的傳人。」凌墨軒答道。
凌家的傳人麼？回憶里皆是那個撐著傘，眉目間含蘊著溫潤陽剛的男子。
「不知道凌天師叫我們來有什麼事？」留仙保留著原先對法師們的稱呼。
「按說這件事不應該驚動留仙大人的，可是眼下凌家卻按不住了。」凌墨軒神色一閃「海瀾
哭一地，留仙大人想必是知道的。」
「你所說的海瀾哭我有些印象，」留仙撫著下巴「遠古時代，有一族名曰海瀾，能涉海潛江，
常年居于一座飄忽不定的海島上，靠采集海中珍寶為生。傳聞島上，珍珠滿地，珊瑚無數，
後來遭異族覬覦，找到了島上防衛的紕漏，將島上洗劫一空，全族皆被屠戮。該族滅亡後，
以前居住的海島也停滯了下來，且靠近海島附近的地方天氣惡劣，風吹雨落，怪音連連，如
同屈死之人在哭泣，因而得名海瀾哭。」
「正是此地。」凌墨軒神色萎頓「按說海瀾哭只是普通的怨氣之地，凌家先祖也曾想淨化驅
惡，奇怪的是走到那處雷雨之地卻再也走不進去了。因為海瀾哭雖然詭異，卻沒有害到什麼
人，因而凌家也只能暫且作罷了，直至前些日子，海瀾哭附近的漁船屢屢失蹤，有人找上了
凌家，我去查探一番，才發覺事態不妙。」
「海瀾哭附近的海域一直在收縮，如同一個巨大的口袋正在吞掉周圍的空間，我想之前的漁
船應該就是這樣消失的。」凌墨軒嘆氣「事至此，已完全超出凌家的能力，還需要各位幫忙。」
「你說的這個很像夢噬。」沉默良久，方幽還是開口了「你前面提到過海瀾哭曾經發生過滅
族事件，也許是那些人的怨念將海瀾哭營造成了一個虛境，將失蹤的漁船困了進去。而其實，
漁船還在原地，那些人也並沒有知覺，只是夢噬一日不破，那些人卻是出不來。」
「夢噬？我還是第一次听說。」凌墨軒扶著腦袋。
「夢噬之說我也听說過，傳聞天狗食月也是一種夢噬，只是天狗產生的虛境雖能將明月吞噬，
卻困不了明月許久，不久後陣破，明月再現。方小姐，我說的可對？」
方幽點頭表示贊同「若是夢噬，卻是非要上島一探究竟不可。」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各自回去做準備，改日一起出發去海瀾哭。」留仙大人發話，眾人也
再無異議，各自離去。
離開貴賓室，走回年畫展廳，看見一個小小白白的身影，原來是上回的小客人。
方幽躡手躡腳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小家伙「怎麼來這里玩？」
小家伙被嚇了一跳，但看見是方幽，馬上放松了下來「是方姐姐哦，哥哥帶我來玩的。」
「那你哥哥呢？」方幽拉著小家伙帽子上的小耳朵，真是越看越萌。
「哥哥有事，忙去了，讓我在這里等他。」小家伙乖乖的。
「看年畫呢？」方幽就是想繞著小家伙轉。
「畫很漂亮哦~」小家伙一眼炫耀的表情，于是兩人結伴一起看年畫去了，白翎望著剛才還
緊張現在卻已經輕松的不像話的方幽，無語地笑了笑，輕揉著額頭。
「方姐姐，你看，壞老鼠！」小家伙氣憤地指著一張年畫。
年畫上面畫得正是老鼠娶親的場景，化作人形的新郎騎著蛤蟆走在前面，眾老鼠吹吹打打抬
著新娘子，然而最前方出現了一只花貓，前面的迎親老鼠已經被花貓擒住，新郎驚慌失措，
轎中的新娘掉下了眼淚。
「哈哈，貓咪把壞老鼠吃掉啦~」小家伙很是嫉惡如仇。
「是啊。」方幽順著小家伙說。年畫中的老鼠與貓惟妙惟肖，倒讓人懷疑年畫的作者是不是
見過這幅場景。
「叫你們偷我糖。」小家伙耿耿于懷，戳著年畫上的老鼠。
「方小姐。」身後有人在叫自己，方幽回頭，是留仙大人。
「留……」方幽想了一下改了口「蒲先生。」
「既然還沒走，關于海瀾哭我還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留仙邀請。
「好，等一下。」方幽想先跟小家伙打個招呼，再跟留仙去討論，一回頭，小家伙卻不在了。
「真頑皮……」方幽輕笑。
「方小姐還有事麼？」留仙疑惑地看著方幽。
「現在沒事了，我們走吧。」方幽輕搖頭。
（蒲松齡，字留仙，自稱異史氏，關于留仙大人的事情請參照前文《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