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認識了一個人是表演木偶戲的，也是從木偶世家出來的。」方幽仔細看著手中的木偶，
在木偶衣服下面，木偶的背上繡了一個左字。繡線很細，但是繡得工整顯眼，想來是左家的
商標了。
這左字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繡上去的，繡線嵌在木偶身上，是個看起來頗難的技術活，想來
可能就是怕人仿冒才這樣設計的。
沒過幾天，方幽帶了袖珍的小木偶去找左琦玩，左琦看了只說有更精致的，方幽想要自己可
以叫左家再弄些過來。
方幽又贊嘆了一下她家謹慎的競爭意識，左琦卻是捂嘴笑了。
「這個倒是你搞錯了，我家還不是特別在乎這商業產品，只是木偶這手藝是早年祖祖輩輩辛
辛苦苦模索出來的。後來弄得好了，有人來偷木偶，家祖想討要，奈何沒有證據，就設計了一套針法，在木偶的背上刻上左字，那偷木偶的人要不然返還木偶，要不然削掉背上的字，
可是那線一斷，里面的機關也使不上勁了，也就白偷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茬。」方幽撇撇嘴「這麼說你們家的木偶上面，包括你表演拿的那些，這
個地方都會繡個左字了？」
「那是當然。」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左琦接到樂夢的電話說是還要繼續排練便匆匆告辭了。方幽看著左琦匆
忙離去的身影，想到凌墨軒的囑托，竟是有些恍惚。莫不是真的那家的木偶日久成精？那要
是搞不好不是一個成精是一群怎麼辦？不一會兒自己又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白翎說物修
本就不易，像木偶這種容易損壞的保留年限本來就不會太久，成精一個就不容易了，還一群？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再說左琦回到排練廳，看到樂夢正拿著木偶呆呆地坐在那里，不像平
時那樣會對著鏡子演練木偶的動作，也沒有在讀準備排練的劇本，只是一副心不在焉。于是
心里有點兒氣，想著她不會是故意折騰自己的吧？
平心而論，左琦喜歡不起來樂夢，她本來就長相平凡，靠著一手木偶絕活混口飯吃，雖然左
家這項技藝是由自己繼承的，自己從小開始訓練，倒是不負家族所托。但後來，無緣由來了
個樂夢，跟自己一起拜在左家門下學習，水平越好越高，跟自己一般無二。左琦並不是嫉妒
別人才能，只是這樂夢又生得好看，平時兩個人一起出去，那些男生也是只圍著她轉，不理
自己。左琦說到底還是一個青春正當歲的小女孩，對異性有著向往，卻天天受著打擊。本來
想避著樂夢交朋友，但是兩個人因為工作的原因總是形影不離，想單獨交個朋友都難。
今天，左琦跟方幽聊得開心，卻被樂夢叫回來，卻見她沒練習的心思，一陣邪火就發了出來。
「心情不好就別練了，我也想回去休息了。」說完竟是轉身就要走。
「左琦。」樂夢攔住了左琦的去路，一手抱著木偶，看起來楚楚可憐。
「你怎麼了？最近怪怪的，老往外跑。是不是那個方幽帶壞你了？」樂夢擔心地問。
「什麼老往外跑，我就是喜歡出去玩，你別管我。」左琦看著她的樣子就來氣。
「你怎麼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樂夢皺起了眉頭。
「我什麼語氣？」左琦吼出去以後，有些後悔了，兩人畢竟以後還要合作呢，便連忙調整了
表情「今天累了，別計較了。我看你也沒心情練，早點兒休息吧。」
「左琦，你還記得以前一起練習的時候麼？」樂夢忽然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說過會一直跟你搭檔的。」樂夢的語調听起來有點兒傷感。
樂夢一說，左琦想起來了。樂夢跟自己關系雖然一直不冷不淡，但是剛開始兩人因為一起搭
檔的原因總是有心相交的，想起以前的練習歲月也有些感傷。樂夢的性子不是那種親和的，
自己曾經想把她發展成閨蜜一類的朋友，卻發現對方不知是沒有這種心思還是性子太冷淡
了，完全跟不上左琦的腳步。再加上後來的一些事，左琦慢慢也只把她當搭檔。
「我也不想跟別人搭檔，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就演不了木偶戲了。」樂夢的聲音加大
了起來，震得左琦有些驚慌失措。
「不至于吧？」左琦弄不明白現在的情況，樂夢好好的為什麼要說這麼嚴肅的事，而且說來
兩人就算拆伙了，也不用上演這麼深刻的感情羈絆戲碼吧？
左琦安慰了樂夢一回兒，回去想了一下和樂夢的事。
她跟樂夢認識了很久，開始是一起學習，後來搭檔，她原來也對樂夢很好的，直到自己喜歡
的男生托自己跟樂夢遞情書。
那個男生她喜歡挺久的了，她也偷偷暗示了幾回，最後那人還是寧可抱著嘗試的態度去追求
樂夢也不願意看看自己。再後來，自己也明白，跟樂夢在一起，沒有男生願意分開目光看自
己的。有個朋友安慰的也跟自己說過左琦你其實挺好的，但老跟樂夢在一起，誰能注意到鑽
石旁邊的彩砂？縱使是已經很別致的彩砂，跟鑽石的光輝比也會黯然失色。
左琦越想擺月兌樂夢，越發現擺月兌不了，對方跟自己一起出外演出，又一起練習，社交範圍竟
被死死地訂成一模一樣。
她甚至自嘲地想過，樂夢只要沒找到一個方方面面都很優秀的男朋友，自己就肯定找不到一
個合心意的伴侶。但是樂夢就是不找，好像生活就是揪著左琦跟自己一起練習演出，練習演
出。
左琦在樂夢的光環下越來越自卑，平時都忍著，認識方幽以後終于覺得自己逃出了樂夢的圈
子，方幽是特別的，她喜歡自己超過樂夢。左琦知道自己的心情是自私的，但又拒絕不了這
份誘惑……
後來的幾天，樂夢一如平常，也沒再提那天的事，左琦也舒了一口氣，嚴肅起來的樂夢讓自
己有些無所適從。
這天結束了演出，左琦和樂夢跟著劇組的人員和一群粉絲去附近的酒吧開party，左琦跟樂
夢都不喜歡這種場合，可是外面又不是左家，總要耐著性子參加各種應酬。
左琦看著樂夢的表情還是如常冷淡，想著自己面上估計是一層厭倦的神色，怕被人看出來就
連忙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
透過洗手間的鏡子，左琦看著自己普通的樣貌，一時又羨慕樂夢，一時又想起來小時候的一
些事情。還記得剛見樂夢的時候，覺得她像極了家里最美的木偶，但又比木偶鮮活了許多，
也存著幾分親切之意，長大了，想來是自己也變了。
抬頭望了一眼鏡子正準備離開，看見樂夢走了進來，見到自己怔怔地看著鏡子，慌忙走了上
來。
「怎麼？不舒服？」似是很擔心的樣子。
「沒有，有些累而已。」左琦擺擺手，看著樂夢如常一樣臉色呈現著女乃油白，倒是不見疲累。
「不喜歡就回去罷了。」樂夢倒總能說中左琦心中所想。
「再過一會兒吧，他們正在興頭上。」左琦想著外面那些家伙正開心，可別做敗興的事，反
正都撐了這麼久了。
想著樂夢對自己的態度，再抬頭從鏡子里看她，恍惚間看到一個穿著戲服的木偶，長長的頭
發，楚楚可憐的容貌，嘴巴處紅潤地似剛上過油彩。晃了一下腦袋，再一看，不過是平時的
樂夢，莫非是剛才自己想著初見樂夢的時候覺得對方像木偶，便做開了白日夢，出現了幻覺。
「怎麼看你迷迷糊糊的，真的不用休息？」樂夢還是很擔心左琦，弄得左琦心中有了異樣的
愧疚感。
方幽不知道這節，再見左琦的時候發現對方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又需要繼續調查，只好厚著
臉皮繼續搭訕。
「對了，下周有人請我們去溫泉，你要不要一起來？」左琦忽然開了個話題。
「方便麼？」方幽臉上一臉的期待，就差寫著帶我去吧，公費旅游神馬的最美好了~
「當然。」左琦點了點頭。
請左琦他們去溫泉的是一個左家故友，最近照拂了左琦和樂夢良多，所以這回樂夢也去了。
方幽為了調查方便，帶上了鳥型的白翎。白翎很不滿，鳥型就意味著不能泡溫泉還得不停地
受方幽指使。
「是你的寵物麼？」左琦看了白翎，感到新奇，不停地用手模。
白翎只好裝乖，一臉茫然地看著方幽。
倒是樂夢，提著行李包，遠遠地站在一邊，毫無興趣逗弄白翎。
白翎偷偷附在方幽耳邊「那個長頭發齊劉海的女孩身上物修氣息極重，但是又很奇怪，一會
兒多觀察觀察。」
方幽看了過去，果然是樂夢有問題。樂夢穿著一件水磨的牛仔衣，看著不似平常一樣淑女，
長長的頭發染上了陽光的顏色，亮麗溫暖。
過了一會兒大家換了衣服去泡溫泉，方幽發現樂夢還是坐在大廳的搖椅上看著外面的風景一
動不動，扯了扯左琦，問樂夢不跟大家一起去麼？
「她皮膚過敏，泡不了溫泉的。不過這里風景也不錯，她過來看看風景也很好。」左琦溫和
地說。
方幽看著樂夢白皙的皮膚，原來這麼好的皮膚不是溫泉泡出來的啊？各種羨慕嫉妒恨……
方幽到了溫泉，好好泡了一會兒，心里惦念著物修的事，便起身穿了一件浴衣準備離開。
起身的剎那間，方幽看見一個小影子趴在門縫上，那影子也才20厘米高，發現自己看她很
快就跑走了。
莫非是老鼠？但是下意識的方幽覺得不對勁，連鞋也來不及穿就追了上去。出了門以後是木
質的地板走廊，很長，走廊的中間倒著一個小木偶。方幽將木偶拿了起來，木偶的樣子跟左
家的很像，方幽撥開衣服後面，並沒有看見背上有左字。剛才看見的那個影子不會是這個木
偶吧？可是這個木偶身上一點兒靈氣也沒有，就是個普通的木偶，可能剛才真是個耗子之類
的吧……
拿著木偶回了自己的房子把衣服換回來，方幽就去找白翎了。白翎一直盯著樂夢，樂夢這會
兒像是睡著了，在搖椅上眯著眼。
「有什麼情況？」方幽過去問。
「沒什麼，她一直坐在這里打發時間。」白翎挪到方幽肩膀上。
方幽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撿到木偶的事說了一下，白翎听了也覺得詭異，兩人正準備去看看那
木偶再。忽然看見左琦他們穿了和服出來說要去外面轉轉。樂夢連忙站了起來，跟在左琦旁
邊說也要去。
方幽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觀察這兩人，木偶的事回頭再說。
溫泉附近的小山道景色很美，好在路也比較平坦，穿不慣木屐的人慢慢走也不覺得難受。因
為左琦為了好玩穿了木屐，這會兒走得極慢，樂夢跟在她身邊左右不離，方幽一回頭，看見
穿著花色和服的左琦低著頭慢慢留心腳下，樂夢一手隨時準備去扶她，竟是像畫一樣細致美
麗。
方幽知道左琦不太喜歡跟樂夢一起，也知道是左琦的嫉妒心在作祟。但是年少的友誼就如同
不經意間開滿了山野的鮮花，彼時不經意，回首的時候不僅感慨且心里充滿了治愈。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成了精，但應該對這兩個女孩沒惡意。」白翎輕輕拍了拍翅膀。
「物修的妖跟人在一起會有害麼？就像鬼跟人在一起總是不好的。」方幽停下了腳步。
「應該是沒有影響的，物修的妖本就是人身邊的東西。」白翎頓了一下「抽個時間去偷偷看
一下樂夢的行李。」
一行人玩了一會兒，又回去吃了飯，樂夢就回去休息了，白翎想去偷偷看一下行李的計劃告
破，只能再拖一天。
方幽想著白天的事情，便打算把撿到的木偶拿出來給白翎看，卻怎麼翻都翻不到。
「奇怪，跑哪兒去了？」方幽念叨著，繼續加大力度尋找。
「木偶找不見了？」白翎托著下巴「你確定那個木偶上面沒有附著靈力？」
「我確定。」方幽信誓旦旦，「我跟你說了，因為之前感覺一個黑影在監視我，我還特別細心
地檢查了那個木偶。」
「那至少你撿到的那個木偶本身不是物修的妖精。」白翎連忙安慰方幽。
「那個妖精可能已經發現我們的意圖了。」方幽有些擔心。
「發現了也無所謂，大不了大家開誠布公。」白翎倒是無所謂，基本已經確定那妖精對兩個
女孩都沒有惡意，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一直跟在她們兩身邊。
「算了，我去找左琦聊會兒天，看看她那邊有沒有什麼情況。」方幽說著就出去了。
左琦今天累到了，隨便跟方幽說了會兒話，方幽看她只是很疲倦，便決定告辭了，正準備離
開，听到有人敲門，一打開居然是樂夢站在外面，看見是方幽開門，也有點兒驚訝。
樂夢說自己要洗澡，發現忘了帶洗發露，來找左琦借一下。
方幽一听樂夢要洗澡，心里轉了好多彎彎，決定一回兒趁著樂夢洗澡的時候進去看看樂夢的
身邊有沒有什麼物修的蛛絲馬跡。
于是樂夢一走，方幽就告辭了左琦，來到了樂夢的房間。等了一會兒，听見水聲響起。左手
蛋白石手鏈中華光一閃，門無聲無息地開了，方幽小心地走進樂夢的房間，路過衛生間，來
到房間里，行李箱沒上鎖，蓋子只是掩著，箱子的最上面是一個眼熟的木偶。
這不是早上看見的木偶麼？方幽拿起了木偶左右端詳，確定就是早上看見的那個，再次確定，
還是沒有靈力。方幽一把掀開行李箱，露出來的不是女孩隨身攜帶的衣服和洗漱用具，而是
一整箱的木偶。方幽連忙捂住嘴，制止自己因為驚訝而將要發出的聲音，然後不可置信地看
向衛生間的方向。方幽幾乎管不住自己的腳，慢慢走向了衛生間，手緩緩撫上了把手，一把
推開。水汽氤氳中，女孩背對著自己，正在揉搓烏黑綿長的頭發，露出白皙的背部，雪白的
背部有一個大大的左字，繡絲的痕跡牢牢篆刻在其上，無法抹去。
樂夢察覺到有人進來，一回頭，冷冷地看著方幽。方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再醒過神
來，已經是束好了浴袍的樂夢追了過來，一個手刀襲來。
方幽能感覺到對方攻擊的猛烈，連忙躲閃，擎出蛋白石手鏈迎接下一擊。蛋白石的光芒起初
還旺盛，卻慢慢微弱了下來，方幽一個躲閃不及，被狠狠擊落出窗外，連著破碎的玻璃，直
直地摔在地上。尚且來不及顧及摔疼的地方，對方的手刀又至。方幽只能起身順著早上閑逛
的路線逃竄，離旅館越來越遠。
方幽歇口氣都不及，對方還咄咄逼人。
一個手刀眼看要劈上方幽的腰，被白光截了下來。方幽松了口氣，原來是白翎到了。
「物修本就不易，何必傷人，自敗道行？」白翎的口氣極是嚴肅。
「我無心招惹你們，你們卻一再糾纏于我和左琦，我還沒有問你們有何目的？」樂夢知道自
己沒法同時對抗兩人，也收了手。
「之前有人告訴我們你二人常伴詭異妖氣，讓我們來調查一二。」白翎輕皺眉頭。
「我無意傷害左琦，也無意傷害別的人，跟在她身邊是有別的事。」樂夢語氣掩不住的憤怒。
「之前的木偶是你操控的？」方幽想起那個詭異的20厘米的身影。
「是，」樂夢輕嘆「因為被你發現，我及時抽掉了對她的控制，所以你察覺不到上面的靈力。」
「啊」忽然听見遠處一聲喊叫。
三人再看過去，竟然看見火光。
「旅館被燒著了。」方幽反應過來，見樂夢已經飛了過去。
三人幾乎是同時到了旅館，樂夢想都沒想就沖進了火場。
火場里的左琦這時候已經有些迷糊了，記憶深處什麼時候自己也坐在其中。小小的身影無助
地看著周圍火光熊熊，對了，那個時候，手里好像抱著什麼？左琦下意識去抓，卻發現手里
只是空的，茫然地看著手心。忽然被一只手抓住自己，左琦抬頭看去，是一個熟悉的人，映
著火光，更加熟悉。
「樂夢。」左琦念著這個名字。
「走。」樂夢拉著她急著走。
左琦覺得這個時候心肺都是疼的，使不上一點兒力氣。
「樂夢，你先走，我不行了。」左琦難受地縮著。
「不，左琦，」樂夢蹲了下來，難過地看著她，卻怎麼也掉不出眼淚，「劫數到了麼？不會的，
我已經很小心了，左琦，堅持一下。」
「樂夢，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你不要管我了。」左琦看著這樣的樂夢，心里越發地疼，
覺得樂夢就是自己心里一件寶貴的寶貝，珍惜到會讓自己盡力捍衛的寶貝。
「不，我是你的。」樂夢抓緊左琦。
「我想起來了，」左琦已近彌留，眼神卻放著光彩「你是我小時候伴著的那只木偶。」
這個時候，左琦的腦子反而無比清楚，記著自己跟木偶一起玩耍的事情。
「那時候，我說等咱們長大要一起演木偶戲。」左琦的瞳孔開始放大，臉上卻帶著惑人的微
笑。
「對。」樂夢反而冷靜了下來。
「因為你說了這句話所以我開了靈竅，因為你從火場里救了我，所以我修成了人身。」樂夢
的聲音越來越低，如果外面的人能看見的話，她只是靜靜地抱著懷里的人，兩個身影似乎只
是在沉睡。
因為白翎暗中的幫助，火很快被熄滅了。方幽看著那兩個依偎的身影，走了過去。安靜的面容上並沒有落上火焰的余燼，似乎真的只是睡著了。
白翎跟了上來，攬住了方幽，兩人皆沉默不語。
「收到留仙的信了。」崔鶯鶯看方幽不開心也放小了聲音。
「大人怎麼說？」方幽還是回了崔鶯鶯的話。
「那個樂夢留仙是認識的，她本是一個普通的木偶，因為主人許了她願望，得以開了靈識，
後來遇上一場大火，木偶本是最怕火，但因為主人舍生相救，反而激發了意願，修煉大成。
但因為主人年幼，為了救她，當場死亡。木偶悲痛不已，求助留仙救活主人。留仙幫她將兩
人的生命相連，使得主人重生，但她需得時時看護主人，且也只是一時，若干年後仍有大劫，
若是不過，兩人均殞命。」崔鶯鶯一字一句說得詳盡。
「所以樂夢恨不得時時看著左琦。」方幽想起樂夢冷冷的面容。
「物妖護主，以命相連，也算情至義盡。」崔鶯鶯雖未多參與此事，也是由衷感慨。
「樂夢因為左琦之願而成妖，又因主人殞命，說起來，也算求仁得仁，你不必太感傷。」白
翎看方幽臉色仍是不好，連忙勸慰。
「常說妖魔有情，這回才算真的看懂了……」方幽站起身來，看著帶回來的那只木偶，因為
沒有人為她蓄入靈力，再也不會到處亂跑。一時間，記憶里兩人的樣貌不知模糊起來還是更
加清晰了。
年幼的孩子誰沒有一兩個玩偶，那些曾經被傾注了心血的玩偶，在主人長大的那一刻又是面
對什麼情景？
繼續愛，將澆灌的愛全部奉還，那些年幼最純真的給與全部珍惜，全部依戀。
直至記憶成為灰燼也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