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速刺劍而來,項羽剛要移動身子迎敵,虞妙弋卻拉住了他,項羽側目看去,只見眼前妙影一閃,再見,虞妙弋已經徒手扣住了殷速的腕口,制止了他刺向項羽的劍。
「哦~原來還是一只會咬人的貓~」殷速對突然殺出的虞妙弋似乎並不以為意。掙出她的鉗制後,殷速迅速一掌打向她的胸口。虞妙弋向後彎下-身子,輕柔地避過這掌後,提起一腳踢向他的膝蓋。
避過她踢來的一腳,殷速又刺劍回擊。站在原地看著虞妙弋與殷速過了幾招,項羽蹙緊劍眉。虞妙弋不是殷速的對手,之所以能對上好幾招全得益于她靈活的步法還有柔軟的身姿。滴水不漏,這個女人竟能防守得滴水不漏,利用柔軟的身子,以最簡單的步法避開所有襲來的攻擊。這個身法……項羽有些吃驚,虞妙弋所走的路數怎麼有些像他們項氏一族武功中「柔」之極致的「舞柳」。這套步法施展起來會使施展者身姿舞動如柳,故而得名。項羽好勇崇剛,學是是項氏一族「剛」之極致的所有武功,壓根不屑學這在他看來是逃避的步法,他之所以瞧這步法像「舞柳」還是因為從項莊那看過。
她為何懂?雖然滿月復疑問,但此刻明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項羽緊緊盯著眼前對戰的男女,見虞妙弋已然快招架不住,他忙出聲提點,「左踢其膝,右格其腕,左手出掌,擊其胸。」項羽的話一出,虞妙弋立刻默契而利落地配合他的每一招提示,先用左腳橫踢殷速膝蓋,在他駐足刺劍而來時,竄到他的身前用右掌格擋他的手腕,化解了這一劍,還不待殷速反應過來,她左手已經毫不遲疑地推出一掌,打向他的胸口,將他推出了數步。一瞬間反敗為勝。
項羽淡淡一笑,但重瞳之眸卻閃過復雜之色。只幾刻,眼前女子于他又多了好幾重的神秘色彩。
殷速被一個女子擊打在地,怒急,拍地而起,劍光一閃又向虞妙弋襲來,用盡了九成的功力。
「殷速,你想殺的人不是我麼?」項羽見勢不妙出聲阻止,疾步而出,擋在了虞妙弋身前。虞妙弋和殷速盡皆一驚,「項郎!你怎麼走動了?」虞妙弋拉住他的手臂,滿眼的擔心,他剛剛走出了多少步?五步、六步?還是七步?這毒藥十步催心,他怎麼能隨便動啊!
殷速震驚之余是森森的冷笑,「呵呵~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你項羽也難逃這劫。很好,很好~那本少就更要殺她,而且是當著你項羽的面,讓你親眼看著她為你而死!本少也要讓你嘗嘗失去至親至愛的痛苦。」
「哦~這樣啊,你確定你選對了人麼?」項羽不以為意地笑笑,但重瞳之眸嘯著凜寒殺意,讓殷速心底咯 一聲,但一想到自己人多勢眾且項羽又中了十步催心散,殷速又壯起了膽。他倒想看看項羽能不可一世到什麼地步。
殷速以眸示意,那假扮虞妙弋的女子趁項羽、虞妙弋不備,直接從後偷襲,抓過了虞妙弋,橫劍在虞妙弋咽喉。虞妙弋尖叫一聲,身子被人拽著,森寒的劍刃駕到頸項,冰涼而森寒的觸覺讓虞妙弋一怔。
項羽轉過身子又邁出了一步,但一步出去後就穩住了身子。殷速走到了她們身旁,得意地看著項羽,「怎麼?項羽,不敢上前了?」
項羽環臂于胸,睥睨于他,「殷速,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了她,如若不,‘萬箭穿心’會是你的下場。」
殷速哈哈大笑,「‘萬箭穿心’?項羽,你到現在還在虛張聲勢?不要說‘萬’了,你現在手中一支箭都沒有,大言不慚什麼?」
「言至于此。」項羽淡淡一笑,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後,不再說話。項羽從容桀驁的態度讓殷速眯起了眸子,不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晚他殷速勢必要報仇雪恨,「項羽,」殷速示意冒牌虞妙弋走開,自己接手,挾持住虞妙弋,威脅項羽,「我也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只數三聲,你若不乖乖跪下給本少磕三個響頭,我立刻讓她血濺當場!」
讓項羽給他下跪磕頭?虞妙弋怎麼也不願項羽因她而受如此大辱,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他是未來的西楚霸王!「不要听他的,項大哥!」虞妙弋掙扎著身子喊道,殷速一怒,用力拽住她的手臂,抵著她咽喉的劍刃故意逼近幾分,警告她。咽喉處的冰寒為熱流取代,虞妙弋的臉色瞬間煞白。那一世她就是自刎而死,那種一劍封喉的感覺她永世難忘,那種死亡的恐懼和失去一切的絕望再次凌遲她的心……
縴細頸項上的那抹猩紅亦刺痛了項羽的眼,再見虞妙弋滿臉的虛白驚恐,項羽怒急,「殷速,不準傷她!」
見項羽慌了,殷速勾起了唇角,「知道怕了?那還不跪?一!」殷速得意洋洋的嘴臉讓項羽握緊了拳頭,周身卷起的殺氣讓冬夜的寒風愈加凜然刺骨。自以為佔盡所有優勢的殷速一點也不將項羽的肅殺之氣放在眼里。「二!」殷速再次大聲喊道,同時劍刃又貼近了虞妙弋幾分。
虞妙弋咬緊唇瓣,此刻她已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她怕,她怕死。刻骨銘心地嘗過死亡的人怕死,況且她不想死,她的重生就是為了以後幫項羽逆天改命,如果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死去,她怎麼也不甘心。但是……她的生竟要以項羽的尊嚴來交換,她又于心何忍?他的高傲她比誰都清楚啊。
見虞妙弋又落淚了,項羽爆喝一聲,「不必數了,我跪!」項羽說完已經提起了衣袍。
對不起……虞妙弋無力地閉上了雙眼,不忍看亦沒資格看高傲尊貴的他因她受辱的這一跪。項羽緩緩地跪了下去,殷速等人盡皆露出得逞的嘴臉,而也就在他們得意忘形之際,一顆小石子從蹲下去的項羽手中飛出,黑夜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劃來。
「咻」的一聲引起了殷速的注意,以為項羽想要偷襲于他的殷速趕緊躲開身子卻不料手中的人質叫了一聲,矮下了身子。看清了虞妙弋大腿被劃破的傷,殷速微微錯愕,不明所以。而也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剛蹲下去的項羽立刻繃緊身子,雙腿用力一蹬,宛如離弦的箭般沖射過去,毫不遲疑地推出一掌打向殷速後摟住矮下-身子的虞妙弋,護著她,一齊蹲下。
「簌簌簌」也就在兩人矮下-身子之時,黑夜里,不知從哪飛出的箭矢如漫天暴雨破空而來般齊刷刷地射向這伙毫無準備的刺客。而項羽似乎早就洞察這陣箭雨,所以,在殷速等人被射得千瘡百孔,哀叫不止時,項羽護著虞妙弋將身子越壓越低,待這陣箭雨過後,慘叫聲為夜幕盡數吞噬後,項羽才慢慢地從虞妙弋的身上爬起,「怎麼樣?有沒有再受傷?」
項羽有些慌亂地拭著她又如決堤般的眼淚,「沒事了,沒事了。」第一次他沒再因為她的眼淚而感到煩躁。剛剛是嚇壞了她吧,項羽安慰著,虞妙弋卻越哭越凶,又一次與死亡是那麼的近,又一次她成了他的包袱。「對不起,項郎……」
「傻瓜,說什麼對不起?應該是我對不起你才是,是我拖累了你。」殷速一伙人本就是沖著他來的。虞妙弋搖了搖頭,直接抱住了他的身子,兩人以這樣曖昧的姿勢緊緊相擁。
「項羽!你夠了吧。」從暗處走出的某人一見兩人如此曖昧地擁在一起立出聲大喝。知道他來了,項羽放開了虞妙弋,扶著她站了起來。
「哥。」一見那個手拿彎弓的男子,虞妙弋眼眶又是一紅。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虞妙弋的兄長虞子期。周圍還有一些隨行的家將,個個手里亦都拿著弓箭。想來那陣突如其來的箭雨正是由他們射出。
「妙弋,你還不放開他!」虞子期一步上前,硬是拉開妹妹挽著項羽手臂的手。男女授受不親,他們虞家的家教一向很嚴,虞子期自然不願看到妹妹如此隨便地被人吃去豆腐,更何況剛剛項羽還直接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還摟得那麼的緊!生氣的虞子期在看到虞妙弋咽喉處的傷痕時,更是怒極。「阿劍,快拿傷藥來。」
隨行的家將中名叫阿劍的男子趕緊從懷中取出傷藥遞給虞子期,「來,上藥。」脾氣暴躁的虞子期對妹子一向寵溺。虞妙弋推開了藥,「不用了哥哥,我的傷口不深,沒出多少血。」
想到那個什麼十步催心的毒藥後,虞妙弋轉過身扶住了項羽,「項郎你不要動,我這就給你找解藥。」說著已然跑到了殷速的尸首旁,如項羽警告的那樣,還真是萬箭穿心啊,看著被刺成刺蝟的殷速死不瞑目地橫尸在那,虞妙弋只想作嘔。但想起項羽體內的毒,不管地上尸體多麼惡心可怕,她還是蹲了下去,她只想為他做些事。
「妙弋,你在做什麼?」虞子期將妹妹拉了起來,眼中冒火,「你還真打算踫這些血肉模糊的尸體?」
「嗯,哥,放開我,我得找解藥,項郎中了十步催心的毒藥。」虞妙弋急著就想推開哥哥。剛剛項羽那樣冒險地從殷速手里救下她不知又走出了多少步,她心急如焚吶。
「項郎?」虞子期訝然,把妹妹拉住,「你們何時這麼親密了?」這話問出,項羽亦看了過來,從「項郎」到「項大哥」,項羽不是沒有失落過,而當她總不自覺一而再再而三地喊出「項郎」時,他亦有失而復得的感覺,以至于他不再出聲提醒她喊錯。然而,這一故意的縱容,項羽完全明白了,「項郎」二字對她來說才是刻入骨髓的稱呼。只是她心目中的「項郎」是他麼?
虞子期這問一出,虞妙弋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在情急之下她沒想到那麼多,畢竟「項郎」二字是她喚了他七年的稱呼,她已經習慣了……虞妙弋低下頭不敢去看項羽,她在他眼里一定是個說話顛三倒四的可疑人。而生性耿直的項羽生平最厭惡的就是表里不一、口是心非的人……
不過,現在不是在意糾結這事的時候,「哥,你讓人找找解藥吧。項大哥剛剛為救了我已經走出了七、八步,拖不得了。」虞妙弋盡量在稱呼上拉開與項羽的距離,畢竟兩人現在還算初識,她這樣過于的在意定會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虞子期對她的改口只是輕哼一聲,擺手讓人去搜解藥,而項羽只是沉默,冬日清寒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竟有些落寞。于她,他知之甚少,卻已因她眼中那種炙熱的情意、那聲動情的「項郎」而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