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
安瀾洗完澡出來,看到張小海正圍著電視機轉圈圈。這孩子的行為模式和思考方式總是異于常人。給他買一堆衣服不見笑一下,吃塊蛋糕就感動得要死,非要做東西給他吃,結果煤氣都不會開,差點毀了他半間廚房。
「安瀾大人,里面的師傅在教做慕斯蛋糕,好多種哦!我想嘗一下,可是怎麼進去啊?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門。」
小臉皺成一團,張小海急得跳腳,可是又不敢太靠近電視機,自從昨天他弄壞一台榨汁機後,安瀾就不準他動不會用的東西。可是,他真的很想學怎麼做蛋糕啊!
「你……想進去?」張小海急忙點頭,雙眼發出綠光,他就知道安瀾大人最厲害。
安瀾啼笑皆非,他到底該怎麼給這孩子解釋電視信號的原理呢?
「安瀾大人,你看,那個叫柳赫賢的師傅好厲害,用水果醬汁做蛋糕,還有一些我從來沒見過的材料,我想認識他。」
電視里正在播‘天天美食’,柳赫賢穿著一身雪白的廚師服,優雅的解說著制作慕斯蛋糕的各種注意事項,風度翩翩的外表加上低沉溫柔的嗓音,惹得下面觀眾尖叫連連,女粉絲們更是雙眼直冒紅心。
見張小海目不轉楮的盯著柳赫賢,安瀾有些不是滋味,他故意說道︰「你看他年紀輕輕就做了麥氏旗下聚賢樓的西點主廚,想也知道是故意包裝出來的。再說一個點心師傅不好好呆在廚房研究美食,卻把時間花在做節目上,很難想象他的手藝到底有多好?!」
恰這時,美女主持人將新出爐的慕斯蛋糕放進嘴里,頓時,露出夸張的表情,用激情昂揚的聲音喊道︰「太好吃了,從來沒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真是太幸福了……」
張小海立刻露出羨慕得要死的表情,一雙黑眸閃閃發光,跟平時唯唯諾諾的模樣判若兩人。「安瀾大人,我一定要拜柳赫賢為師。」
安瀾扶額,電視上的東西也信?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鐘,說道︰「如果柳赫賢真的很厲害,每天想見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肯定不會隨隨便便接見一個不認識的人,對吧?」見張小海點頭,安瀾繼續說道︰「你看這都晚上十一點了,如果你現在去打擾他的話,說不定見不到人不說,還會引起他的反感,到時候就麻煩了。再說,他現在根本就不在電視機里。你進去也找不到他。」
「那在什麼地方?」
見張小海信以為真,安瀾繼續游說道︰「這就跟我早上給你說的手機一樣,我沒在店里,也能听到小昭的聲音,柳赫賢現在不在電視里,可是你一樣看得到他。這是一種……嗯……高科技的東西,一時間給你說不明白。不過,我答應你,如果有機會一定讓你見他,怎麼樣?」
「嗯嗯!」張小海盡管失望,還是覺得安瀾說得在理。
「好了,累了一天,快去洗澡睡覺吧。」安瀾打著哈欠回房,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嚴肅的說道︰「不準靠近廚房,沒我在場,不可以開電視機,不可以動任何沒見過的東西。」這家伙動一樣就壞一樣,他再有錢也不可能天天換電器啊。
「是,安瀾大人。」張小海乖巧的垂首听訓。
昨天一早他本來好心的想打水給大人梳洗,因為不知道附近哪里有水井,誤以為浴缸是水缸,將前一天大人泡澡沒來得及放掉的水拿給大人洗臉……結果可想而知。
為了彌補,又想做飯給大人吃,在皇家御膳見阿冰擰一下開關就行,他擰了半天沒動靜,就用廢紙去點,差點釀成火災……還有幫大人洗衣服,洗壞了他的什麼阿曼尼……幫大人打掃房間,不小心拉到插座,燒壞了大人的電腦主機,自己還差點被電死……
張小海沮喪無比,在原來的世界,不管是美食,還是伺候人,他都做得很好。有段時間張公公生病,他不僅要照顧他,還要幫他給皇太後配膳食,偶爾還能抽空跟新來的御廚師傅切磋切磋手藝。
可到了這里他就跟個廢人一樣,不但不能給安瀾大人分憂,反而還多次給他制造麻煩,要他照顧自己。如果再這樣下去……安瀾大人即使人再好,也會受不了的。一個奴婢對主人沒有絲毫用處,只能給主人制造麻煩,說不定會被賣掉或拋棄,一定要盡快適應這里的生活。
…………
「老板,你這幾天怎麼都沒來店里啊?」小昭見終于在皇家御膳露面的安瀾,急忙狗腿的上前匯報工作︰「我們找了五個點心師傅,可是佳佳姐一個都看不上。再這樣下去,皇家御膳不關門都不行了。」
「皇家御膳關門?那得問我準不準!」
人未到聲先聞,小昭一听這爽朗的聲音,急忙繞過安瀾,朝站在門口笑吟吟的美女撲過去。「欣姐,我好想你!」
「別膩歪了。我不在這幾天,指不定說了我多少壞話呢!」文欣避開小昭的熊抱,看也不看站在前面的安瀾,將手里的風衣放進衣櫥。「阿冰——」
「欣姐!你來了啊?!」听到聲音,阿冰急忙跑出來。
「準備一下,我這幾天研究了幾種新品,你來幫忙,等一下試試味道。」
阿冰望望毫無表情的老板,又看看假裝很平靜的文欣,不知道這又是鬧哪出?平時做新品不都是老板親自打下手第一個品嘗嗎?
換完衣服的文欣,回頭見阿冰還愣在原地,不由喝道。「還不快來幫忙?」
阿冰被嚇得一激靈,連忙答應︰「來了!」
安瀾不著痕跡的吐了口氣,對著阿冰擺擺手,徑直走進廚房。「文欣,你這又是何必?」
「老板,听不明白你說什麼,請不要妨礙我工作。」
文欣動作利落的束起長發,露出秀麗的額頭。文欣遺傳了她爺爺的俄羅斯血統,骨架勻稱而寬大,五官深刻,尤其是那雙幽蘭的眼楮,十分迷人。可性格偏偏隨她父親,說好听是豪爽不拘小節,說難听些就是一根筋,固執又霸道。
小時候,文欣與安瀾曾是鄰居,後來因為文欣父親調動工作,去了另一個城市。五年前,就在安瀾失去母親的那段日子里,兩人在一間日本料理店偶遇。那時候安瀾過得十分頹廢,是她陪著才挺過來。
「文欣!」安瀾拉住假裝忙碌的手,無奈的說道︰「放棄吧,已經沒有關系了。」
「什麼放棄?在我文欣的字典里就沒有放棄兩個字。我一定能讓你再次嘗到味道,一定可以。」
文欣顯得十分激動,這幾年她行走世界各地,四處拜訪醫生、美食家,學習做膳食點心,就是為了治好安瀾的味覺。雖然她知道他這樣的情況多半是因為心理因素造成,可是她不知道該怎樣打開他的心結,如果要她什麼都不做,她根本辦不到。
他們認識十七年,中間就分開了十年,十年的空白讓他們長大成熟,也讓他們變得陌生。十年的相思和領悟,讓她知道自己早已經不能放開這個男人,尤其是這五年的相處,點點滴滴……如果她不把握機會,他們之間就再也不可能了。
「文欣。」
她的心事,安瀾且會不懂?!就是因為懂,所以才心痛無奈,心痛她的執著,可他什麼都給不了。安瀾嘆了口氣,說道︰「文欣,我喜歡男人。」
「我知道啊,你都說了幾百次,煩不煩啊!」盡管听了數次,還是會受傷。文欣假裝不在意的揮手,笑著回答︰「你大學時候不是也交過女朋友嗎?再說,我記得那年跟你在料理店重逢,你帶的可是女伴!」
「你又不是天生喜歡男人,就像你味覺一樣。只要能治好你味覺,你也一定會被我感動。像我這麼好的女人,你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除了我你還能選誰?」
文欣對安瀾說的,其實更像是對自己說,這麼多年她堅持走過來,明知道是死路卻抓著不放手。她默默給自己下了個賭注︰如果能恢復安瀾的味覺,那就一定可以讓他愛上自己。
「文欣!」面對這個女人,安瀾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所有能說不能說都講開了,可是她依然固執。
「你不是曾經答應過我,如果要結婚,一定會選我的嗎?」
「我是說過,可是——」為了這句話,安瀾不知後悔了多久,那時候母親離開,恰又遇上愛人背叛,整天喝酒鬧事,與不同的人上床,如果身邊沒有體溫就整夜整夜失眠。要不是文欣,他可能已經廢了。當時說這話雖然有幾分真心,卻是醉酒後的一種自我放棄。
「行了,婆婆媽媽的,是不是男人啊!愛不愛你,等不等你是我一個人的事,至于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與我何干?」
文欣惱怒的將安瀾推出廚房,對著傻在門口的小昭阿冰兩人喝道︰「你們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快點給我滾進來!」
「我決定在菜譜上增加膳食調養的中式點心,小昭幫我聯系一下中藥原料,等一下我把清單給你,阿冰清點一下廚房食材的存貨。」
文欣安排完工作,見安瀾無所事事,又吩咐道︰「安瀾,你去查查哪個朝代的御廚啊宮女啊這些服飾好看,我們既然叫皇家御膳,那就要做得像樣一點。過去是我不對,沒認真工作,以後大家要一起努力,讓皇家御膳的名聲蓋過聚賢樓。」
「好耶!」小昭歡呼,拉著阿冰使勁拍手。
開這個店本來就是文欣的主意,對此安瀾沒有異議,小昭趁機將大家的手拉在一起,喊著︰「加油,加油!打敗聚賢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