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是一片黑暗,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窄路,他在爬。
冰冷的地面,冰冷的眼楮,粘糊糊的觸感,哦……他用細長的手指沾了些,舌忝了一舌忝。
嘶,悠長而恐懼的呼吸,是血。
不是早就知道了麼?
他有些驚喜有些驚恐,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想大喊慌亂中,他開始拼命掐住自己的脖子,似乎想把自己掐死,過了一會兒,又漸漸放松,將血紅的眼楮移向一具身體。
那是一具斜靠著牆壁的骷髏,恍恍惚惚地,她咧著嘴在笑
「啊……」巫透揉了揉眉間,睜開了眼,「又夢魘了」他有些痛苦地申吟,但卻似乎很享受這種痛楚的襲來。細瘦的手臂被他掐出一條條紅痕。這是一種帶著戰栗的喜悅
矛盾的人呢。
不過,早就被社會拋棄的人,早就下定決心拋棄社會的人,似乎並不該如此虛弱。他環顧四周,眯眼觀察,這是一件小茅屋,林子里的小茅屋,林子里以及山洞里的小茅屋。
這是十年前他建的,為了躲避追蹤,以及……
藏匿這麼多可愛的「孩子」。
巫透微微翹起唇角看著他的孩子們,他的頭發因為缺少陽光已經花白,卻透著一股變態的美。孩子們很乖很安靜,因為她們早已是骷髏。手指拂過一具具身軀,帶著溫柔與愛憐。「噓」他食指靠近嘴唇,眉眼彎彎。
蘇醒在看報紙,吃完晚餐之後的慣例。雖然其實他並不需要吃飯,但本著檢驗歸溪廚藝的心,他吃了。
少女失蹤事件已經鬧地沸沸揚揚,大又愈演愈烈之勢。女孩的父親是西平有頭有臉的企業家,稅務大戶,于是效果可想而知。
整個版面都是失蹤事件的報道,外加對警方的置疑之詞,估計記者都收了不少好處,攻擊之詞到處都是,言辭犀利,有的甚至可以稱作刻薄了,蘇醒看著不免好笑,他指著一篇名叫《我們失去的不只是未來》的報道說︰「這個名字起的好,合該著那劉小朵就是整個國家的未來了?」
魏甜心湊過來看。
根據那報道說,劉小朵(就是失蹤的女孩)是一名非常優秀非常聰明的孩子,獲得過許多同齡小孩不可企及的榮譽,全市三好學生之類都算是低等的,人家是奔著國際化去的,小小年紀就參加世界性的比賽而獲獎,什麼奧林匹克冠軍啦,少年菁英大賽亞軍啦,估計幾年後諾貝爾也是她的囊中之物。
蘇醒認為這個記者扯皮本事一流。獲獎什麼的說起來也不至這個孩子一個,卻說地萬中無一。看來好處費少不了。
「喲……國家的人才,這回得重視,這孩子可是棟梁」魏甜心看完滿心崇拜,自己活了十九年(過了生日長了一歲了)可從沒拿過體育以外的獎狀,對于學習標兵從來都是用仰慕的態度去接觸的。
蘇醒搖搖頭,他指著報紙上女孩的照片說道︰「你听過《傷仲永》的故事麼?出名過早並不是好事,凡事需要有堅實的底子,才能成大事業,你看她眉眼間都是郁郁之色,看起來並不開心,這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模樣。」
果然,魏甜心細細看劉小朵的照片,那是一張半身照。女孩子很清秀,勉強笑著,身著運動系的校服,如同一朵小小的花骨朵兒靜靜地開著。她齊劉海,頭發半長,油亮亮的。烏黑的眼眸被一副大大的框架眼鏡遮住,看起來有些單板。
「啊……」蘇醒聳聳肩。「標準的好學生打扮。」他順手拿起茶幾上的剪刀擦擦擦將這版報紙剪下來,真的是順手。
「干嗎」魏甜心猛地抬頭。
「留作證據,歸溪不是喜歡賣報紙麼?不想浪費。」蘇醒詭異笑笑。(歸溪淚︰我沒這麼小氣好不好?賣報紙也只是習慣。)
魏甜心無奈,有的時候這只鬼真的很小心眼。
突然想起什麼似地,魏甜心若有所思地說︰「你說這起案子會不會和十年前巫透的案子有關,上回包大哥說巫透喜歡劫持女孩子,他似乎心里有些變態。小朵失蹤的時機正好是巫透越獄,你說會不會?」她想來就不寒而栗,那個人可是拐走幾十個孩子的凶手,那些孩子至今沒有找到。
「有一部分可能,所以我想要查一下那個劉小朵的父親是不是和巫透有什麼關系,有沒有復仇的可能性。」蘇醒說。「劉小朵今年上六年級,那麼就是十三歲,按著時間來算,十年前她三歲,還沒有上幼兒園,所以當時巫透就算想拐也很難拐,如果說這次是有明確目標性,那麼也許和劉建明就很有關系。」蘇醒這個推論是建立在此案和巫透有關的基礎上。
「恩,我讓展翔查查劉建明十年前是做什麼的。」魏甜心飛快地跑去房里拿手機撥了手機號碼。她的手機總是隨處亂扔,這不是一個好習慣,但她樂此不疲。
哎,這個女人就不能淡定一些麼,說是風就是雨,蘇醒無奈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捋了下散著的黑發,繼續看起報紙。
歸溪這個時候已經洗好了碗筷,雖然對于蘇醒白住白吃的行為有些不滿,尤其是他明明煮了兩人份的飯菜,卻被他白白吃去三分之一,後果就是自己還沒吃飽。但是他是個道士,師傅教導,修道之人應該有一顆寬容以及博愛的心,所以對于種種行為,他忍住了。
于是他故意閑閑地坐到蘇醒身邊,故意閑閑地說︰「她知道了?」
蘇醒抬眼看他,他知道這是問魏甜心的事情。
他想起莫泓久的話,他很想問歸溪,那個鏡子的事情是真的麼?那個搶奪鏡子的人到底是誰?歸溪有沒有騙人?歸溪幫助他們是為什麼?
可是他生生忍住了。
還不是時候
「恩。」蘇醒低著頭將報紙翻了一頁。但是,三秒後又抬起頭……實在是忍不住了,再不問的話怕那個呆瓜暴力女會有危險,他努力看著歸溪的眼楮,問︰「為什麼讓我們住在這里?」
「唔?」
「為什麼?」他盯著他的眼,說的確很簡單明確。「莫泓久說他沒搶鏡子。」
「身形、手法、套路。」蘇醒抬起頭,笑意盎然。「我不信你看不出不是他,莫泓久不會道術,你觀察他那麼久的時間,難道就沒有察覺麼?」
歸溪沉著臉不說話,手指緊了緊,又松下。
「為什麼?」蘇醒鍥而不舍,目光隱隱透著怒意。
這時候……
興高采烈的魏甜心從房間里跑出來,「蘇醒,展翔說了,劉建明十年前是巫透的同學,居然是做手術的那個教授的助手,現在他是一家醫療器械公司的老板……」話沒說完,愣住了。
白色襯衣的蘇醒目不轉楮地看著青色襯衣的歸溪。蘇醒斜靠在沙發上,歸溪低頭看他。
歸溪的眼神閃閃爍爍飄飄渺渺,蘇醒的眼神堅如磐石穩如泰山。
她臉一紅,心里莫名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手機啪啦噠掉在了地板上。(略略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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