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橋流水,睡蓮微漾,碧波魚躍,煙波浩渺;曲徑通幽,亭台樓閣,雕梁畫棟,玲瓏青翠。白居易在《草堂記》中說︰「覆簣土為台,聚拳石為山,環斗水為池」,這正是這林園的寫照。如果你想來林園感受一番「不出城郭而獲山水之怡,身居鬧市而有靈泉之致」的美妙體驗,那麼你就注定失望了,因為杭州人都知道林園乃杭州林家的私宅。
說到林園,就得說說林家了,林家是林老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賭石技術富甲天下,進而進軍珠寶界,如今已是南方珠寶界的翹楚。
這不,今天就有人把一塊塊坑坑窪窪的破石頭小心翼翼地搬進林園,林家二爺更是親自在烈日炎炎下監督,臉上卻很是焦急,似乎怕錯過了什麼事,一直催促著工人迅速搬運,過往的人已經見怪不怪,林家每年都會有一批石頭運進來,那就是毛料了。
而此時林家的一處安全措施嚴密的地下室中圍滿了林家人,中間就是林家主權人林老,帶著白色手套,拿著放大鏡,圍著一塊他半人高的黃紅色石頭打轉,嘴里不知道呢喃些什麼,只是那潮紅的臉色,可見神色激動。
「紫凝來,爺爺今天要考考你,仔細看看。」林老忍著立馬解石的沖動,有意指導起孫女來。
林紫凝,林家大小姐,也是林家唯一的嫡系傳人,林氏下一代掌門人那是鐵板釘釘上的事了,林老可是寄予厚望的,自小將她當男孩子培養的。
紫凝自小便隨爺爺賭石,說是南征北戰都不為過了,騰沖、平洲仰光等地大大小小公盤去過不下幾十次,更有多次輝煌戰績,在賭石界也有不小名氣。或許是家族遺傳基因優良吧,紫凝對于翡翠似乎有一種天生的敏銳,而對賭石的興致更是居高不下,卻也不是沉迷,那沉入賭石時的瘋狂,踏出時的淡然平靜直叫人大嘆心態之好。
紫凝兩眼放光的看著那塊巨無霸毛料,極其熟練的戴上手套觀察起來,林家眾人緊張的視線繞著紫凝打轉。空氣中彌漫著緊張期待的氣息。
「皮殼黃紅色,有黃霧,出自老坑打木砍,不過打木砍的料子一般個頭比較小,像這塊毛料那麼大個相當少的,爺爺你怎麼弄到的啊?」紫凝自信地對著在一旁老神在在爺爺說道。
「不錯。這可花了老頭子我不少心思啊……」林老得意洋洋的說著,猶如得到了糖的小孩。
常說老小孩,老小孩,果真沒錯的,但是紫凝神色正常,顯然已經見怪不怪了,倒是嚇到了一些不常見到林老的小輩,使得他威嚴的形象瞬間大跌,不過卻多了幾分親和力,倒是有人竊竊私語著。
「來劃線。」林老雖如老頑童一般,卻沒忘正事,又考較起孫女來。
「呀!等等!爺爺我去關燈!」紫凝突然激動地跳起來,關了燈,眾人疑惑不已。
「爺爺,有熒光,隱約的紅光!」
此刻林老爺子也不淡定了,眾林家人也倒抽了一口氣,作為翡翠世家,紅色熒光是可能出現頂級紅翡的征兆還是知道的。
林老一句話,解石的重任就落在紫凝身上了。要知道一塊極品毛料對林老的吸引就猶如饑渴交迫的人看到包子茶水,可他卻將一生的賭癮壓下,足以看出對紫凝極盡所能的培養,才有了紫凝今日賭石上的成就。
林父,林氏的現任總裁被拉來當了會壯丁,眾人屏住呼吸等待,紫凝又細細研究了個遍才劃線準備下刀。終使有過無數次解石經驗,面對價值數億的巨無霸,一刀百萬計,也不免手軟。
紫凝深吸一口氣,旁觀的林家人也不由自主地隨著紫凝深吸口氣,又突得安靜下來。紫凝暗笑自己還是不可免俗,以前心態坦然是還沒達到觸動自己的地步罷了。
定下心神,沿著松花蟒帶走向大刀闊斧的攔腰就要切下去。
「好!好!不愧是我的孫女,夠魄力!」林老沒有責怪攔腰解石的大忌,反倒大贊起來。
對于這巨無霸毛料,若一面面擦開,到顯得小家子氣,費時費力。
一刀下去,其中塊頭大的毛料隱隱有紅意,林父立馬激動地用水將切面洗淨,那噴薄而出的紅,耀了林家三代的眼。
「漲了,漲了!大漲!」頓時吸引了林家眾人的眼球,激動得大喊起來。不過這要是在毛料廠商解石,圍觀人更多,又有翡翠商人競價,一秒一個價,一刀一個價,更加激動人心。
「紫凝,繼續切啊。」剛監督完,滿頭大汗的林家二爺氣喘吁吁得催促著。
「卡擦。」干脆的聲音剛落,都不等眾人看清楚,林家二爺立馬搶過林父的活,洗了切面。
「出色了,雖然水種只達到芙蓉種,但只是外圍,中間完全有可能高翡!紫凝啊,讓二叔上上手唄。」林家二爺解石狂一個,看到解石總忍不住手癢癢,這不又要從佷女那搶活了。只是他看到自家老爺子虎軀一震,雙眼一瞪,嘿嘿笑了兩聲就自覺地退到了一旁。他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老頭子。
林家人都憋著笑,發出哧哧的聲音。
紫凝嫣然一笑,切石機再度啟動。
「黑,黑色的——蘚……」林家二爺尾音中的顫抖顯而易見。看著沉浸在震驚中的人,紫凝親自撲了些水,那纏綿的黑蘚明顯已經把露出的玉肉都吞了。
「果真神仙難斷寸玉!本以為……唉」
「是啊,過億的料子啊,難怪說賭石場是冒險家的樂園和墳地,平地暴富與傾家蕩產僅在一念之間,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恩恩,賭石想來傳漲不傳垮,暗里不知有多少人傾家蕩產啊,賭石如賭命一點都不夸張。」
……
經過跌宕起伏的解石,林家眾人小聲討論著,還真是前一秒還在天堂,後一秒就跌入地獄了。
「對面再切。」蘚吞玉,蘚吞玉,如果對面也有蘚,玉肉被貫穿,這快原料基本就毀了,林老還抱著零星希望。他瞪了眼聒噪的眾人,強自鎮定。仔細的話,就可以看到他滿是褶皺的手微微顫抖。
「 嚓——」一樣的聲音在眾人听來無疑沉重許多,地下室充滿沉重的呼吸聲。
然而事實是殘酷,對面那丑陋的黑蘚仿佛在嘲笑世人的貪婪。徹底解出的玉肉玉蘚纏綿悱惻,根本無法取料。
此時林家人頓時散去大半,有人搖頭嘆惜;有人平靜退去;更有人小聲罵罵咧咧,竟想著還不如給他當零花錢。
紫凝過億的毛料,「一刀漲,一刀跌」,就成了廢石了,紫凝微愣,不過一會兒也不再糾結于此,垮都垮了,又不是罵人跳樓就能挽回的。蛋向著石頭流口水,翡玉也會開出惡之花。解石刀閃過,切開的是石頭,看見的是人性,所以解石的心態尤為重要,紫凝發現自己的承受能力還是可以滴,雷打不動啊。
「唉,老了,老了……」林老爺子拍拍孫女的肩膀,嘆惜離去。
紫凝無意識的看著另一半小塊石料,剛想離開突然感到一抹朦朧的紅色,比之前的熒光更深,再仔細看時卻又是普普通通,暗道︰「難得是潛在的影響都導致我出現幻覺了?嘿,那就那你開刀,當豆腐切切吧。」
紫凝也懶得劃線,紫隨手一刀切下去。出乎意料的紅,讓紫凝大腦當機了。她一向很會調節心態,保持好心情,時刻善待自己,所以她剛剛不過怕自己郁結在心,調節心態罷了,不曾想竟出了紅翡!。這樣的跌漲起伏讓紫凝的呼吸也急促起來,一陣失而復得的喜悅後,她很快就調節好心態,自己默默解了起來。
手捧著比足球略小的玻璃種紅翡,紅艷艷的,水汪汪的,紫凝細細觀看起來,卻發現紅翡熒光流動;再關掉燈,熒光更加明顯,瑰麗異常,讓人挪不開眼球。這種翡翠她聞所未聞,才想起要給爺爺報喜去。
古來曲院枕蓮塘,風過猶疑醞釀香;尊得凌波仙子醉,錦裳零落怯新涼。這林園美景名副其實啊。怪不得古人雲‘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只是一老一小的對話卻破壞了這份意境
「紫凝啊,既然是你意外解得的就放你那吧。」林老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要給這價值過億的紅翡定了去處。
「爺爺,我那都成翡翠窩了,哪天來個神偷,你孫女小命危矣!」紫凝夸張地撒著嬌。
「恩也是。」老一思索,馬上得意洋洋得說道︰「一個人的確危險,爺爺得給你物色些個好丈夫人選,這個主意不錯吧。」
「爺爺你要把我嫁出去呢?」紫凝狀似委屈,其實她欲哭無淚,她爺爺永遠那麼無厘頭,滿屋翡翠和把她嫁人有關木?
「不嫁。」林老斬釘截鐵,還沒等紫凝高興上,林老語出驚人︰「我們家紫凝要取老公,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搬得起石頭,斗得過神偷……的萬能老公。」
紫凝默……那還是老公木?是勞工吧。還沒等她反對,林老就吩咐下去了,可以想象未來她將有帝王待遇了。雖然帝王看美女畫,她看美男照;帝王可以挑三千佳麗,她只取一瓢。
只是紫凝這烏鴉嘴太靈,老公是來不及找了,雖沒一語成鑒遭神偷,但也好不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