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到處都是槍彈的痕跡,還摻雜了電擊火燒的灰燼,所有站在那里的人都殺紅了眼,如果不是陸聞雨的能力者們都穿著一樣的服裝,恐怕他們連自己也認不出來。男人小心的躲開攻擊,總算是帶著簡小貓來到陸聞雨的身旁。
「人已經帶來了。」楚繁的聲音低沉,恰如其分的尊敬。
陸聞雨示意身旁的人把少女領到自己的身邊。
「編號7301!簡小貓在我們這里!」男人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處在戰場中央的白色身影停頓下來。
簡小貓皺著眉望向戰場——白發少年被一群人團團包圍在中間,勉強還算保護得了自己,卻再也沒辦法去幫助陸听酌他們,然而少年卻因為剛剛身旁男子的一句話而幾乎靜止了身體的移動——唔……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趕緊把這群人干掉麼?周圍都是很危險的東西呢……反正陸聞雨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呢,至少現在不會嘛~少女的注意力全部被好奇佔領著。
但少年停頓的瞬間,便被周圍的能力者們找到了空隙。
也許只是一秒鐘的停頓而已,白發少年的肩膀流下了紅色的液體。
陸聞雨笑的瑜珈高興︰「如果,不想簡小貓死的話,就停手!」
原本白發少年和一群人的打斗最為激烈,但這句話卻讓他不再攻擊,而只是一味的躲避著其他人,少年身上又多了幾道紅色的痕跡。
簡小貓靜靜的望著。
明明就是一樣的實力,現在難道不是打架的時候嗎?為了其他人而放棄自己……好難理解啊……
「停手,否則!」陸聞雨的手上的槍支對上了簡小貓的頭。
少女瞥了眼身旁的男子,而正對著他們的白發少年也完全停止了動作,就那麼站在戰場的中央,白衣白發,仿若盛開在血海中的蓮。
然後,這蓮被染紅了。
所有人、近乎三四十個能力者的攻擊都一個不差的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七三!」桃小悠的喊聲穿透了戰場。
站在陸聞雨身旁的少女,眼眸冷靜。
楚繁望著身旁被搶抵住的簡小貓,少女無悲無喜的模樣,似乎根本認為他們不足為懼,男子壓低了聲音︰「那里的人都是能力者,不管那位白發少年有什麼能力,都不可能再反抗了,那些傷口,絕對足以很長一段時間讓他失去行動能力。」
簡小貓連眼神都懶得給男人一個,少女只是沉默的看著七三。
白袍已經被鮮血染成一片紅色,少年仍舊站著,一動不動。
夕陽了啊。
晚霞為白色的建築也染上紅雲。
——為什麼?為什麼?不知道啊……這……不是可以不做的事情嗎?沒有辦法去理解,就算是桃小悠沐鏡,也沒辦法做到這一步吧?……少女皺著眉看著白發少年,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應該說,完全和自己的利益無關不是嗎?
此刻的少女一片茫然——這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也應該是不可能遇到的情況。
她看到過很多事情,生命很寶貴,所以大多數人都可以為自己而放棄其他人。
比如以前,在研究所里,不就是這樣?大家都是小孩子的時候,還不是生命受到威脅,父母們便把孩子送到了實驗室中間。然後?大多數……那時候的朋友似乎都沒有了這個詞語呢~唔,有誰對自己說過麼,已經很好運氣了,和那些在實驗室里面消失的小孩子對比,就算,再怎麼難受,也已經很好運氣了喲~
所以……為什麼呢……生命不是,很寶貴?
「折斷他的四肢。」男人冷酷的命令。
能力者們的動作迅速,然後白發少年連站立也不能,倒在了地上。
簡小貓皺眉——這麼做,真是劃不來呢,就算犧牲的話,也不一定可以換來自己的安全嘛,這麼做的意義在哪里呢?就算自己死亡,也只會讓這一方失掉一個籌碼而已,卻可以換來七三的自由,所有人的安全也可以提高不是嗎?這種英雄式的死法不是很有趣嗎?唔……活活挨了那麼多下……不是完全不需要的行為嗎?何況根本就對目前的局勢無用呢……
而戰場上沒有白發少年牽制住陸聞雨的大部分能力者,情況頓時逆轉。原本勢力相當的兩隊人馬高低立分。
陸聞雨笑得心滿意足︰「就算和戴家聯手,你也只有如此而已。」
對面的青年臉色僵硬,他們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人,原本以為七三等人的加入,能力者上已經不低于對方。
「不過,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我原本以為,派你去剿殺那只快要進入異化三期的喪尸就已經足夠了,不過看不出你還留了一手,只是,讓自己的屬下易容成自己去送死,還真不怎麼樣。」
「你也差不多吧。」青年咳了幾聲,剛才的戰斗中,他也受了不小的傷,「你研究出來的異化藥劑,多少個人里面才有成功的?死的還不都是陸家的人?」
「那是為了更多的能力者!」男人笑道,「現在的世界,一百個普通人也頂不上一個能力者!而陸家,為了成為京都或者說這個國家的唯一主人,當然需要更多的能力者。」
「就為了這個你讓多少陸家人……」
「我也是陸家人,這是為了大業的犧牲。」
「哦?你什麼時候繼承了陸家的血液?不過是個外人而已,居然也敢稱自己為陸家人?」
「閉嘴!我是陸聞雨!這是族譜上也寫了的!你一個小輩,有什麼資格來說我?」
「資格?我記得,我的爺爺是上一任家主,這還不夠?」陸听酌臉上的笑容柔和,「還是說,你想讓所有人都忘掉……你不過是個家僕!只是憑了運氣獲得了陸家的姓氏而已!」
男子的臉色不變︰「那又如何!現在,我馬上就要成為陸家的家主了!」
「陸家的血脈也是你可以冒充的!當年如果不是你好運氣的救了老爺子——不對,應該說在你的謀劃下老爺子被你救了,否則你也配姓陸?」
「哼,那又如何?現在就算是陸家的長老也救不了你!而我記得,你是這一輩陸家子弟中唯一主家人,那群傻子寧願讓我當陸家家主也不會讓分家人當的!」
「長老會……你以為他們手下沒人嗎……」
「他們我以後會去收拾嗎,不過現在,你已經完了,我才是家主!」
青年還想反駁些什麼,卻一口嗆著沒有說出來,把口中的淤血吐出時,正好陸聞雨身旁的一個男子在說話。
「家主大人……」王國初站在陸聞雨的身後,討好似的說道。
而男子自然是高興不已,瞥了眼趴在地下的陸听酌眾人︰「听到了嗎?我已經是陸家家主了!」
可惜的是,家主大人只說了這一句話而已。
然後就再也開不了口了。
男人面色青紫,僵硬的望著身旁的王國初,放大的瞳孔照應出男人的面龐,本來以為……這個人是沒有膽量這麼做……小瞧他了……啊……
細小的毒針已經插入陸聞雨的身體,毒液直接作用在神經。
「家主這個位置,我也想試試。」王國初的笑容是陸聞雨最後看到的畫面。
槍支從男子的手中滑落,陸聞雨的身體緩緩倒下,四周一派寧靜。
但能力者們並沒有動搖,似乎還在為此而高興。
「這老家伙終于死了!」
「沒用的時候就把老子當炮灰,有用了就把老子派到那種鬼地方去!還好信了楚繁的!」
「切,結果自己最沒用。」
楚繁瞥了眼喧嘩的陸家能力者們,走到簡小貓的身前,男子語氣平靜︰「抱歉,你也不能留下。」
少女早已退去了往日的笑容,夕陽中,只看到一片黑色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