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們好像又停止了行動。
屋外響起了一聲淒慘的哀嚎,然後是打斗聲不絕于耳。老人抱住沉睡的少女,眼楮緊緊盯著牆壁。還是喪尸嗎?也是,這里除了它們的同族以外容不得其他生物插手,而無論是哪一只因此而死或者兩敗俱傷都一定會把我們視作它的食物。
就算如此也不能在這里死去,至少要遵守和它的約定。老人笑了笑,看看我這個糟老頭能不能活著離開這里吧。
打斗聲已經停止,屋外傳來一只喪尸最後的悲號,而一陣劇烈的顫抖後,牆壁也終于被另一只喪尸打開。
老人手里拿著錘子,繃緊了神經站在少女身前——無論如何也要回去。
如果是受傷的話,肯定會放松一些,這樣就有機會了,必須……一擊打倒它,至少要讓它昏過去。
房間中一片沉寂,牆壁轟然倒塌。
「小貓。」少年特有的清澈嗓音從屋外響起,語調沒有任何變化,好像喊的不是名字而只是一件與自己毫無關聯的物體,但少年的下一個動作便打破了這感覺。
仍舊是一聲波瀾不驚的呼喊,只是原本躺在地上的簡小貓已經被七三抱在懷中,看到少女平安無事,七三才抬起眼楮望向老人。
看到來者竟然不是它們,而眼前的孩子似乎也認識小貓,老人終于松了口氣,疲憊不堪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好好照顧她,這孩子好像有變異後的能力,但身體實在不怎麼樣,別讓她一個人出來,外面太危險了……」
白發少年點點頭,轉身準備離去。
不過,空氣中的氣味好像有點熟悉。七三停下腳步,走到老人身旁嗅了嗅。雖然喪尸的味道還是很濃烈,但勉強可以分辨得出來,這味道是喪尸的惡臭也無法掩蓋的。
「我們用了你的房子。」仍舊是平淡的語氣。
地上的人睜大了眼楮,似乎覺得少年話很是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的?」
「氣味。」
可以贏得了喪尸的人,當然會有些和常人不同的地方,老人從地上盤腿坐起來,蒼白的濃眉緊皺著,對于即將開口話顯然有些擔心,似乎是在害怕得到令人失落的回答,但老人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那,骨頭呢?一只白色的狗。」
七三頓了頓,努力的挑選著合適的詞匯︰「活著。」
「太好了,這就足夠了……」他對于末日的認識顯然很清楚,能夠活著就已經足以稱得上幸運,老人的眼楮被濕氣侵染著,就算之前怎樣痛苦也沒有流出一滴眼淚的他這時終于笑著落淚,「太好了,太好了……」
「要見它嗎?」。
老人並沒有回答七三的提問,而是反問道︰「是林崎古在照顧它吧。」
「恩。」白發少年望著地上的人答到。
「我活不了多久了……」老人望了眼自己的腿,病毒對身體的侵入一天比一天嚴重,現在這副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甚至,算得上是半個它們了,估計再過不久……也就沒有這力氣去和它們爭斗了。
低頭望了眼懷中的少女,七三才開口道︰「它在等你,快沒有食物了。」
白發少年沒有理會老人的反應,徑直往屋外走去,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小貓很喜歡那只犬科動物。
「……請……等等,」老人突然站了起來,擦了把眼淚笑道,「既然這樣,我不回去給它喂東西這小家伙估計就要絕食了啊!好歹也是我一手把它帶大的!做事總要有始有終。」
七三微微回了回頭,白發少年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放慢了腳步,恰好足夠讓老人跟上。回去的路有些距離,老人身體虛弱,但並沒有因為傷病的困擾而影響到行動,反而越靠近木屋就越興奮。
「骨頭,骨頭……」老人的口中不斷冒出那只動物的名字,臉上也滿是掩不住的高興,七三好奇的瞥了眼前方,明明離那里還有一段距離,為什麼要這麼做?它不是听不到的嗎?恩……博士說的,人類的,感情的表現?
這樣的行為,有意義嗎?
白發少年注視著前方走得踉踉蹌蹌的老人,琥珀色的眼眸中滿是疑問,手也忍不住抱緊了懷中的簡小貓。
……七三……抱得太緊了……這是憂傷的某少女。
其實對于普通人而言這大概算不上什麼,最多覺得有些悶熱,但對體質已經悲劇到沒有下限的某少女而言,這個程度的擁抱已經足夠讓她呼吸困難。被人擁抱到窒息而亡?簡小貓表示很淡定,至少此人的外貌還是值得的,不是牡丹花下死麼~
不過,已經休息得足夠了。
少女睜開眼楮,看到七三的目光緊跟著老人的身影,連自己醒來似乎都無所察覺。
「七三~」少女的語氣歡快。
白發少年低下頭,因為欣喜而微微睜大了雙眼,只是語氣還是一貫的波瀾不驚︰「小貓。」
「吶,七三難道是在嫉妒爺爺?」簡小貓也望向走在前方的老人。
「人類為了競爭一定的權益時,對相應的幸運者或潛在的幸運者懷有的一種冷漠或者敵視之類的心理狀態。」少年難得連貫的說了一長句話。
「七三完全沒有嫉妒這種情緒呢~」少女似乎對此充滿失落,「真是太可惜了,嫉妒可是一種很有趣的東西哦~不管對雌性還是雄性而言呢。」
「我應該嫉妒?」七三的語氣中充滿疑問。
簡小貓並沒有收回望著老人的身影的目光︰「就我個人而言,嫉妒的人類很有趣喲~所以才一直都覺得人類是個有趣的種族,一直一直都深愛著人類呢~人類真是太有趣了!」
少女的語氣充滿著中二的特質,但這並不影響七三對她的話語做出正確的判斷——嫉妒是人類的本質之一。
「我要學會嫉妒嗎?」。要學著成為人類嗎?
「七三才不用呢~」簡小貓終于望向白發少年,「七三就算不是人類也是我很愛的生物哦~人類的話,最終也只是生物的一種而已,所以說愛是不分界限的呢~不管是安康魚還是赤禿猴我都深深的愛著它們喲~」
前方行走著的老人全然沒有意識到身後的兩人正在進行的對話,只是一個勁的走向自己的小屋,不久後,便從茫茫的高樓中看到了那一抹清新的綠色。
老人無法控制的小跑著到了木屋前,絲毫看不出之前的狼狽模樣,除了衣物還有污漬,他的臉上一片健康的紅潤色澤。
「骨頭!骨頭!」
白色的小狗听到主人的呼喊,一溜煙的從木屋里跑了出來,輕快得好似閃電一般,老人一把抱住自己的愛犬,潤濕的雙眼此刻喜極而泣,而白色的犬也激動的搖晃著小尾巴,一副惹人喜歡的可愛模樣。
一人一犬的身後,七三抱著簡小貓默默的站著。
少年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還夾雜了些許的好奇,而他懷中的少女也是輕松的笑著,盡管臉色蒼白,但仍然溫暖的笑著,當然,這只是看起來而已。少女的笑容雖然溫暖,卻是只停留在表面的,事實上那視線冰冷得不似在看著人類一般,望著眼前人寵相會的場景,簡小貓微微斂了目光——這樣就足夠了,盡管只有幾個小時,可能還不到的時間。
「骨頭?」跟著小狗出來的是林崎古,只有一天不見,但金發少年看起來卻憔悴得可以,頭發凌亂不堪,找不到本來陽光一樣的色澤,黯淡的眼眸下是一圈青色,走路的時候還有些搖晃。
「老頭?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