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豐凌身上染病的癥狀越來越明顯了,先是昏迷,繼而是時不時地蘇醒,方舒薇為他揭去了那銀色的面具,因為岳豐凌已經出現口吐白沫的現象了。而那鬼面與岳豐凌的肌膚極為的契合,根本就看不出假來。方舒薇絲毫沒有退隨地守在岳豐凌身邊,為他擦拭嘴角溢出的白沫,而對于太醫開出的所謂暫緩的藥,她俱是都用銀針嘗試過再喂給岳豐凌。這個時候,在方舒薇的心里,幾乎沒有慌張,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個時候會那麼的冷靜,有條不紊地為岳豐凌做著一切。腦海也是清明,所有的事情仿佛是理清了紋路一樣,方舒薇認為,這太子絕對不會愚蠢到用毒藥來害岳豐凌。太子要的是好名聲,是要皇帝的贊同,即使岳豐凌真的死了,太子也要撇清關系,絕不會將髒水往他自己身上潑,那麼,這藥還是會開的,畢竟作為一個仁厚的諸君,怎能枉顧胞弟之姓名呢?只是,這藥會是解瘟疫的藥嗎?自然不可能,太子要借這瘟疫之手除去岳豐凌,又要讓外人看來他是不遺余力地救治岳豐凌,所以,方舒薇斷定,這些不是毒藥,也不是解藥。
「姐姐,請你為自己想想好不好,賢王殿下若是清醒了,定不會讓你冒這麼大的風險的。」門口,是方舒雅苦苦的哀求聲,「姐姐,這太醫會醫好賢王殿下的,你還是換個房間吧!」方舒薇面上蒙著汗巾,並沒有入室的跡象,只是站在門口求著方舒薇離開。
方舒薇嘴角有些諷刺地笑,回首望著方舒雅,說道︰「小雅,這太子不是說了嗎,這院子可是重地,你這般貿貿然進來,不怕染病嗎?」。她有些說不出的自信,仿佛就是認定自己是絕對不會感染的一樣,心中也是打著唯一的信念,那就是拖下去,一定不能讓太子借此害了岳豐凌。
「姐姐,小雅這不是為你著想嗎?」。方舒雅的語調里已經有了哭腔,「小雅不能眼睜睜看著姐姐為了賢王殿下枉顧自己啊!姐姐,小雅求求你,還是離開這里吧,太醫會照顧賢王殿下的,你要是出了事,爹怎麼辦,大娘怎麼辦啊!」
「小雅,你敢進來嗎?」。方舒薇對于方舒雅已經有些失望了,不,也不算是失望,至少自己這一次並沒有真對這個妹妹有什麼關切之情,不過也好,因為不曾太過關切,所以即使知道小雅已經偏向太子對自己這邊不懷好意時,也不會有太多痛心。
方舒雅一愣,面對瘟疫,誰都有畏懼之心,雖說自己其實是百般不願前來的,也是先吃了所謂的預防之藥,但是,心底還是不敢的。「姐姐,小雅是為你好的。」
「小雅,這賢王是我的夫,這丈夫有難,做妻子的怎麼能背棄呢?」方舒薇看著方舒雅,靜靜說道。
「姐姐,這怎麼能說背棄呢?只是,姐姐又不是大夫,這瘟疫如此凶險,若是稍有不慎,姐姐便是也會染上的,賢王殿下定不是這樣期望的吧!」方舒雅勸慰道。
「小雅,你又不是賢王,你怎麼知道呢?」方舒薇卻是淡然道,「小雅,我意已決,你多說無意,還是回去吧,省的到時真染上了,姐姐就對不住你了。」方舒薇故意嚇唬道。
果不其然,方舒雅忙是退後一步,眼中神色艱難,她是被逼著來的,這般無功而返,那個人肯定不會高興的。「姐姐……」
「小雅,走吧!」方舒薇卻是不給方舒雅多說的余地,便是背對著她了。
這原本守在門口的陳林和郁卿兩個人離的遠些了,這是方舒薇要求的,她還要求保持著門窗的通風,在屋內灑上白醋,雖然這味道是有些難聞,但是她還是不願意離開。這岳豐凌此刻還是昏迷的,方舒薇用手探了探他的體溫,依舊高的嚇人,也不知道卓寒和宗飛兩邊,哪邊能有成效。
方舒雅無奈之下只得離開,這院子里的任何東西她都不敢踫的,離去時有些慌亂。
「豐凌,我相信,你我相遇定是老天爺安排好的,我也信老天爺不會再一次玩弄我,既然讓我來到這里,讓我重活一次,斷沒有理由就讓我這樣去了的。」方舒薇守在岳豐凌的床頭,低聲細語道,這是她自我安慰的借口,但是她寧可相信。畏懼之心誰都有,重要的是找到讓自己堅持下去的理由。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自己真的是對岳豐凌上了心的,這長久相處以來,自己早就不抗拒他了,也習慣他了,而這一次突如其來的考驗,似乎猛然之間敲打了她。自己其實一直都有所保留,有所躊躇的,所以一直以來只和岳豐凌做著名義上的夫妻,終究沒有越那雷池一步。但是,這一次,她卻猛然發覺,自己也有那麼大的決心的,要和他相守,要支持他,守住他,決不讓任何人傷害他的。枉顧自己的安危,真的是枉顧嗎?除了那自我安慰般的理由,還有的便是,心底里,她真不願意讓岳豐凌死,這是她最真最真的願望。
這般情形下去便是過了兩天,方舒薇便是不肯離開,就算出了這房門,也是絕對不離開這院子,而且她是不是便是去看看岳豐凌,老天爺似乎還真的眷顧她。即使這般照顧著岳豐凌,自己也沒有染上那瘟疫,而太醫那邊,雖說藥汁源源不斷送來,卻就是沒有一個解決之法,就像是吊著岳豐凌的命一樣。這天夜里,方舒薇再次看了看岳豐凌的情形,便是支著手肘在桌上打盹。
「程林,郁卿見過太子殿下,還請太子殿下以金體為重。」門外傳來了那兩人的聲音,將方舒薇給吵醒了,他們是故意高聲說出來讓自己知曉的吧,可是太子來做什麼,他難道也不怕了?
「本太子關心賢王,想親自看看賢王情形,這賢王妃能衣不解帶照顧,本太子難道還怕這小小瘟疫不成?」太子有些不滿道。
方舒薇在屋內微微皺眉,他又想怎樣,難道是來看岳豐凌死了沒?但是名義上太子還是岳豐凌的兄長,而她更覺得太子時想來看她的笑話的,便是打開了門,黑夜之中站在門口說道︰「太子殿下,這天色已黑,若是太子殿下關懷賢王安危,不妨白日再來。」
太子卻是撥開了程林郁卿兩人的阻攔,大步上前,徑直來到了方舒薇面前,直面她道︰「賢王妃如此肝膽,本太子若是畏懼這瘟疫便對賢王不管不顧,這天下人都會嗤笑本太子的,本太子要親自看看賢王的情形。」
方舒薇看程林郁卿二人已經有些上前,她也不阻攔,便是側身道︰「承蒙太子不懼,妾身替王爺謝過太子關懷之情。」說著便是做了一個請字。
太子這次倒是沒有遲疑,便是大步踏入屋內,看到床上一張鬼面的岳豐凌,他面色也未變,略略靠近了些之後便道︰「賢王妃這般傾心呵護,相信老天一定會讓賢王無恙的。」
「妾身也是如此認為,王爺吉人自有天相,由太子愛護,太醫傾力相救,相信王爺一定會好起來的。」方舒薇不懼與太子對視,便是這般說道。
太子略一掃視那靠近的兩個人,這兩個人應該是賢王的心月復,是怕他動手提防著嗎?再看向方舒薇,見後者已然憔悴,雙目之中卻半分沒有退隨,他心頭一惱,那麼一張鬼面,憑什麼讓她傾心以待,連死都不怕了?這瘟疫根本就還沒找到醫治之法,有的只是那無法定能治愈的藥方,可是他怎麼會給岳豐凌有復原的半分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