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小屋內,幾乎是身後不見五指。讓人懷疑這當中是否有人的存在。突然,門吱呀一聲響起,便是透進光來,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門外走近,伴著噗嗤一聲,便是點燃了火石,微弱的燭火漸漸放大,光暈點亮了整間屋子。
「先生!」屋內角落里,蜷縮著一個身影,看到來人便是抬起頭出聲道。
「為什麼不點燈,這麼黑你受的了嗎?」。白色身影開口道,便是取下桌上的燈罩,點燃了那紅燭,頓時屋內便是亮堂起來了。
這是一件布置簡潔的房間,雖乍一看去顯得空曠些,只再看便覺得該有的都有,而且干淨清新素雅,那素白的紗帳以及那暗紅的梳妝台可見這是一個女子的閨房。那蜷縮在角落的女子,面上纏著布條,只露出眼楮,鼻子和嘴。看上去頗有些嚇人。「今天是最後一天了,等會兒大夫來了把布條拆了你便可以見人了。」
「先生,真的非要伺候太子嗎?先生……」若是方舒薇听到這聲音,定是不會陌生的,這不是夜叉又是誰呢?
「夜叉,能在太子身邊伺候不好嗎?」。葉謹宸循聲問道。
夜叉如此模樣是見不得表情的,但是語氣之中是露著不滿,只听她道︰「先生,夜叉只願伺候先生左右,太子那邊……」
「糊涂,助太子成就大事是我所求,你既願意伺候我一生,那便該听我安排。夜叉,我知道你對賢王妃頗有感恩之心,但是她既然算計你,你就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太子對于你的暴露是極為的震怒的,所幸你還帶出了能恢復面容的藥,等恢復了面容,到時也不怕賢王府的人拿此說事,而你也要盡心服侍太子殿下,以此恕罪!」葉謹宸有些鄭重道。
「先生……」夜叉有些苦澀地喚了喚,這之前發生的事情就如鏡花水月一樣,在賢王府的一切,雖然自己是懷著異心,但是方舒薇對她真的很好。而翠娥……翠娥也是多方照顧她,這一次她一定是讓她們都寒了心吧!仰望著眼前這個人,夜叉心里雖苦卻也不懊悔。報恩,這個世上不只是王妃給過她恩情,而一開始自己能活下來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他在照顧她,養育她,不是因為小時候學過一些淺簡的東西才讓她和一般丫頭不一樣,而是一直以為,眼前的這個人,教她如何識字,如何做人,如何在那最底層生活。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而她也是願意用一生一世來報答,即使,這一路上會負很多人。撫上自己的面容,夜叉心中一痛,方舒薇曾經的話語又浮現在腦海里,在賢王府的時候王妃一片好心,她依舊不願意恢復真容,但是先生說項看到她完整無暇的臉龐時,她便是心甘情願去用王妃給的藥。難道這就是王妃說的那個人嗎?
「夜叉,你別想太多,我只要你服侍太子左右,但是絕不會要你去做太子的侍妾的。夜叉,你是不一樣的,和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樣的。」葉謹宸突然又開口道,「夜叉,你是我見過最堅韌,最內秀的女子,但太子榮登大典,我也便可功成名就,到時候你便不用再做太子的侍女了,夜叉,這是幫我,你知道嗎?所以你一定要這麼做!」
夜叉本有些煩亂的心隨著葉謹宸的這些話,漸漸沉靜下來,過往的已經無法追悔,注定是對不住賢王妃了,以後的路還要走下去啊!「先生放心,夜叉一定听先生的話,好好服侍太子殿下。」
「夜叉,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的厚望的!」葉謹宸上前拉過夜叉,讓她在椅子上坐定,說道︰「別一個人悶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先生……」夜叉不敢這般近地看著葉謹宸,便是垂下頭去,聲音也是變得很低。自己這個樣子比滿臉傷疤還要恐怖,記得這宅子里其他的人看到她這個模樣都是驚恐萬分的,只有先生才會這麼和善的和自己講話。
「夜叉。等你恢復了面容,那必將是最動人美麗的女子,以後也無需妄自菲薄,你便是你,獨一無二的夜叉!」葉謹宸說道。
「嗯!」夜叉有些羞怯的應道,這些話只有從先生口中說出才有讓她相信的力量!……
在這京都每日都有些事情發生,很多事情都是不會讓岳豐凌分心擔憂的,但是這幾天,卻是讓他有些心驚肉跳了。青萍回報這京中的很多線都斷了,而他也暗中查到有幾名朝中大員的侍妾竟然是連二連三的都無故病亡。別人或許只會覺得巧合,但是岳豐凌卻不得不擔憂,死的那些人都是之前漣漪安插在那些大人身邊的。是有人知道了這一切,在斷他的線嗎?岳豐凌不得不懷疑,除了讓青萍將那些痕跡抹去外,他也是加派人手調查這一切。
「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報!」這日,宗飛也是極為難得的有要事要說。
「說!」岳豐凌是怕方舒薇擔心,所以這幾日便是讓方舒薇安心在院中待著,沒讓人到書房來。
「王爺,屬下想回祁連山一趟!」宗飛有些猶豫道,這個要求在這個時候提出是有些不合時宜的,只是那邊的事情讓他心焦。
「哦?」岳豐凌是很有些奇怪,宗飛的身份他最清楚。但是對于祁連山來說,已經沒有大公子了,宗飛要求回去?難道祁連山出了什麼事情嗎?「那邊出了什麼事了?」
「江湖朋友傳信,祁連山連連被人暗算,家父……怕扛不住了!」宗飛有些艱難道,雖然他在世人眼中已經死了,但那邊都是他的家人,即使不出面,至少暗中還是要照顧的。
岳豐凌無法反駁宗飛的要求,自有了舒薇之後,他也有些知道親人的重要。「既然是出了事。那你即刻回去吧,但是務必要小心,京中的局勢你也該知道,本王懷疑這一切如此湊巧,是有人刻意為之!」
宗飛感激岳豐凌的體恤,便是單膝扣地,叩謝道︰「屬下一定速去速回,定不辜負王爺厚望!」
岳豐凌讓宗飛無需多禮,即刻啟程便是了,宗飛這一走,那自己身邊便是有少了個人,不行,這個時候,總感覺不對勁,還是多調些人進京。這般一想,便是飛快寫下一些消息,折好之後便是開口喊道︰「卓寒!」
「屬下在!」
「速將此信交與惠通!」岳豐凌將信遞過。
「屬下即刻去辦!」卓寒也是領命離去。
「程林!」岳豐凌還覺得不放心,便是又喊人道。
「屬下在!」程林也是閃身而出,但是立于書房之外,便沒有進入。
岳豐凌起身走到程林跟前,開口道︰「這王府的守衛還要加強,特別是王妃院落,京中的局勢要變,但王府一定要固若金湯,決不能讓王妃出半點閃失!」
「屬下明白!」程林也是領命道。
岳豐凌抬頭看那萬里碧空,這看似風平浪靜,萬里無雲的天是否也是暗藏玄機,京中之前的安靜是不是就是因為即將有大變動。而自己這邊目前看來是處于弱勢的,是誰?是東宮的人嗎?問題是如何得知的?
幾天之後一道聖旨的降落,讓岳豐凌越發的感覺到自己定是有哪里失算了,原本不想理會父皇的這道聖旨的,但是想想還是進宮一趟。「這事先不要跟王妃說!」為了不驚擾方舒薇,岳豐凌打算先瞞著。
這一路進了御書房,岳豐凌看到皇上那背負雙手背對著自己的時候,更覺得這事怕更嚴重。便是跪下叩首道︰「兒臣見過父皇!」
「哼!」皇帝轉身卻是冷哼一聲,面色鐵青,啪的一聲將一本奏折扔在岳豐凌跟前。喝道︰「好啊,朕的好皇兒,朕百般的忍讓,縱容還是不能消你心頭之恨嗎?你非要將江山攪的天昏地暗,讓那皇室的悲哀再重演一次嗎?」。
岳豐凌眉頭一皺,皇上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的,便是撿起那地上的奏折,打開一看,心里是越發的沉重,這上面便是將他埋在京中的眼線一一理清,誰的偏房,誰的侍女,誰的侍妾是他的人都一一名數。竟是佔了他所有眼線的十之七八,這怎麼可能?「兒臣不知這是什麼意思?」這所有的人都是訓練過的,不會隨意的開口,還有一些只是單線聯系,根本就不知道最終是為賢王府提供消息,所以岳豐凌只要咬牙不說,料想皇上也無可奈何!
「你……」皇上咬著牙,雙眼怒瞪,是極為的憤怒,便是走到岳豐凌跟前,俯視道︰「皇兒,朕敢把你叫到跟前就不怕你不承認,你究竟是要做什麼,在朕的百官身邊安插這麼多眼線,你是要朕的江山嗎?」。
不管父皇再從容自己,也不可能允許自己染指這江山的,岳豐凌心里很明白這一點,便是跪著道︰「皇天在上,若我岳豐凌有半分染指這江山之心,便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一听岳豐凌一開口便是這般的毒誓,皇上的面色更是一沉,只口氣上卻是緩了緩,便道︰「既然你無心這江山,那你倒是給朕好好解釋下,為什麼要這麼做!」
岳豐凌听出皇上口氣的放緩,再加上是私下御書房接見,而不是在朝堂上問罪,這代表一切還是有回轉余地的。「父皇,兒臣敢問這奏折是何人所上?」他看過了,這奏折便無署名。
「你且先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上冷冷道。
「父皇,兒臣近年如何你難道不知道嗎?雖為王爺,但是父皇難道不知道兒臣手中無半分實權,兒臣心中氣難消是實,但可曾做過什麼事了?是,兒臣承認平日飛揚跋扈,當街逞凶,但是這等事情兒臣卻是半分沒做過。父皇只說兒臣意圖不軌,但又知兒臣的府里便是被人安插眼線,兒臣只守著賢王府方寸之地都有人敢侵佔,如今還來指控兒臣意圖不軌,父皇,兒臣自認平日里是得罪了不少人,但是父皇難道覺得兒臣如今模樣還能有什麼作為嗎?」。岳豐凌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道,字字句句都顯示著自己的弱勢!
皇上卻便沒有因此而釋然,這上面一條一句寫的那麼清楚,不可能都是假的,但是岳豐凌手上的確是毫無實權,所以他平日里才百般縱容。難道賢王這樣還能被容不得?他不由想到了另一個人,心中有些郁結,很多事情他不說便不是不知道,本是同根兄弟,卻是私下暗恨,這局面難道真的他自作自受嗎?「你先起來,但是朕也不是好糊弄的,這事朕會查清楚,不會不了了之,但是朕也警告你,朕的容忍是有底線呢,皇兒,你要知道自己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兒臣心中一直有分寸,父皇若不信,便可大膽去查,兒臣絕無二話!」岳豐凌凜然道,那架勢是真的毫不心虛模樣。
皇上面色依舊沉沉,這朝中很多事情他雖知道,卻是不想明察,太子的有些事情,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太子是皇位的繼承人,這一點毋庸置疑。而賢王,賢王意難平是真,或許,這京中是不祥之地,皇上便是開口道︰「皇兒,這江南是你的封地,那里一直富饒,或許你該早些去江南的好!」
岳豐凌心咯 一聲,暗道不妙,這自己若是去了江南,那京中便是再也插手不上,那對自己是大大不利。隨即一想,馬上便道︰「兒臣已有此心,但是舒薇如今有孕在身,兒臣怕舟車勞頓有損胎氣,所以才想著等舒薇生下孩子再說的。」
「什麼,賢王府有孕了,皇兒,這等大事你竟然不說?」皇上一听方舒薇有孕了,心中一跳,但是想到賢王居然一字不說,便有些不高興。
「父皇,這事兒臣不是不說,而是大夫也說這前三個月要萬事小心,兒臣是想等穩定下來才稟報父皇,若父皇要怪罪,兒臣也無話可說。」
「這是喜事,怪罪什麼,也罷,那一切等孩子生下來再說,皇兒,朕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是朕一直都竭盡所能地補償你,皇兒,萬事有度,你要懂得這一點。」皇上語重心長道。
「父皇,兒臣自有了舒薇之後,便只想守著她罷了,那些流言蜚語都是別人中傷,還請父皇明察!」岳豐凌也只能這般說道,心中也開始盤算如何遮掩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