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之衍是辛良鎮鎮長賀文斌的寶貝兒子,今年七歲,跟栗一鶴一起在鎮北小學一年級一班讀書。霍然沒來辛良鎮以前算是他們大院第一帥的小孩子。由于他爸爸是鎮長,再加上他長得好,嘴又甜,在整個鎮政府家屬院是最得那些大人垂青夸獎的小孩子。顧瑩然每次來家屬院找未長生就總喜歡從賀之衍家門前繞一圈,由此可見在他們同齡的小女孩中間,這個主兒也算是頗有人氣的。可惜,未長生不喜歡他。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這位鎮長公子從前世起就跟未長生不對盤。明明他七歲,她四歲,可他卻總是追著她欺負她。不是拽她頭發就是拉她衣服,更甚者還會揀點小石子追著砸她。一旦她哭了,他就停下來拍著手在邊上笑,真是可惡的不得了。可是一旦有大人在邊上,他就裝出一副溫良恭儉讓的偽君子樣含笑問她︰「長生妹妹,你怎麼了?」我呸,簡直惡心到不行。未長生後來學乖了,再不肯單獨一個人出現在這個邪惡的小孩眼前,不管去哪里都拉著栗一鶴。栗一鶴學習好,又總是一副很懂事的樣子,賀之衍就不敢跟她耍這種賤招兒。很欺人太甚的是,賀之衍見欺負不到她,就開始拿她兩歲半的弟弟未長寧當出氣筒。上輩子未長寧拖著一臉的眼淚鼻涕哭著跑回家的場景簡直像雷打不動一樣,準時在下午五點賀之衍下學回家以後發生。把未長生恨的牙癢癢的。
于是在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前世的未長生在忍無可忍的時候找賀之衍狠狠打了一次架,又是上手挖又是拿牙咬的,連大人都拉不開,把賀之衍嚇得不輕,連還手都忘了,眼楮怔怔的看著她。大概是從那次打架里見識到了未長生的厲害,以後就不敢追著欺負他們姐弟了,只是沒人的時候會用很奇怪的眼光看著她,吶吶的,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樣子。未長生怕他報復,每每見他都躲得遠遠的,再然後她轉了學,總算是避開這個童年時代的噩夢賀之衍了。即便以後的日子里有他的消息,她也總是躲得遠遠的,久而久之,這個人就真的完全從她的人生里消失了。重生以後,未長生每天跟在栗一鶴身後,認識霍然以後,圈子也還是在自己熟悉的地帶來往徘徊,幾乎早忘了賀之衍這個人,待到霍然提起,才恍然大悟,哦,原來這時候她還沒轉學,賀之衍這個魔星還存在她的生活里。
其實等後來長大以後,未長生也看到不少書報雜志上說小男生總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小女生來表達自己的愛意。未長生的姐姐未長安也曾經開玩笑似的跟她討論過小時候遇見的賀之衍是不是就是這麼個心理。可惜每次一提起這個話題,未長生就忍不住想起雞皮疙瘩。我擦,賀之衍喜歡她?太陽從西邊出來賀之衍也不會喜歡她的。再說了,就算賀之衍真的喜歡她,他那拙劣惡意的喜歡方式她也承受不起。于是,關于這樣的話題就在未長生敬謝不敏的態度下漸漸的也消失匿跡了。
關于賀之衍跟著楊爺爺學寫大字的事,未長生也是記得的。楊爺爺大名楊仲鵬,老文化人出身,是他們辛良鎮赫赫有名的書法界名人,以前是辛良鎮鎮委書記,退休了就在辛良鎮的鎮政府家屬院里住。每天早上如果起得有足夠早,就會看見須發皆白的他在家屬院花園前那塊兒空地上打太極拳。自從賀之衍拜他為師跟他學寫大字,也就是現代意義上的練習書法以後,再看到的就是他跟賀之衍一老一少的拿著毛筆蘸著小桶的水在地上寫大字的身影了。楊爺爺不是那種小孩子喜歡的傳統意義上對小孩子很喜愛的那種慈祥老爺爺,難得賀之衍也能斂了性子每天起得早早的跟在楊爺爺身後一筆一劃的練書法。這事兒其實已經持續了有一個月之久。家屬院兒里的小孩子們剛開始都覺得賀之衍自討苦吃大清早不睡跑花園里瞎折騰,時間久了就慢慢都有點羨慕了。前世的未長生雖然深懼賀之衍,也曾眼熱的用自己的壓歲錢買了白紙墨水跟毛筆自己在家里練,直到賀之衍發現了把她貶了個抬不起頭來才罷休。因此乍一听到霍然的打算,未長生雖然驚愕但是還是可以理解的。他們這年紀的小孩都喜歡跟風,賀之衍又是大院小男孩兒們喜歡模仿追捧的對象,連前世跟賀之衍關系如同水火的自己還沉浸在那種高雅的氣氛里很長一段時間的,那些跟賀之衍並無芥蒂的小孩兒就更不用說了。
霍然說到做到,一個人很有主見的買了筆墨紙硯每天早上起得早早的跟在賀之衍身後一起跟楊爺爺學書法。楊爺爺看他乖巧,很欣然的也收下了,細細的教。這事兒持續了沒幾天,跟在楊爺爺身後的女圭女圭兵陣營就開始逐漸拉大。首先是8歲的這任辛良鎮鎮委書記梁新華的兒子梁奕南,再接著是辦公室主任張萬芳7歲的女兒王朵,再然後李肖依、王杰輝、彭宇飛,差不多家屬院的小孩子都過去了。一方面因為楊爺爺確實有本事,另一方面鎮政府離這些人也都是個喜歡爭強好勝的,自己職位怎麼樣不說,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孩子輸給別人。況且這些小孩子之間的聯系緊密了,家長間也有話題聊,方便溝通跟聯系。到栗一鶴也在大清早拿著小水桶跟著一起寫寫畫畫的時候,未長生就不得不考慮自己要不要跟著他們一起去練書法的問題了。
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哈姆雷特留下的千古迷題,現在輪到重生到四歲的未長生糾結困擾了。是順從自己的本心遂著前世的期望一起跟著學呢?還是為了避開賀之衍的羞辱與嘲諷揣著透明的玻璃心肝鴕鳥的躲在家里?毫無疑問,前者是最佳選擇。未長生在煩惱了三分零四秒以後,果斷的跟在未爸爸後面去楊爺爺家羞紅著臉扭捏了一番,在大清早提著小水桶跟在栗一鶴後面乖乖的加入了女圭女圭兵的陣營。
「喲,栗一鶴的小尾巴,你果然跟在栗一鶴的後面來了。才多大丁點呀,也屁顛屁顛的來學大字啦?筆捏的住嗎?會寫幾個字啊?寫幾個給我看看,我保證不嘲笑你,哈!」果然,一看見她,賀之衍就開始牙酸嘴利的吆喝開了。
未長生白他一眼不接話,自顧自的走到栗一鶴跟霍然身邊蹲好,拿毛筆蘸了水照著楊爺爺在地上寫好的字描摹起來。既然來學她就做好了心理建設,況且又重活了一回,難道還要跟個幼稚的七歲男孩子斤斤計較不成?
賀之衍見她板著個小臉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自己的話就跟沒听到一樣,瞬間有些氣怒。想習慣性的上前去拉她的小辮子,怎奈楊爺爺跟院里的小孩子都在身邊呢,頓了頓,冷哼一聲算了,心里則暗暗決定,待會兒沒人注意時一定要上前狠狠的揪她頭發一把。至于為什麼要欺負她,她到底是哪里惹自己不痛快了,似乎連他自己都有點茫然。
楊爺爺捋著胡子,在這群小孩子中間慢慢的走來走去,偶爾會停下來把身邊小孩手里的毛筆板正,手把手的教他們怎麼運筆,怎麼收鋒,雖然有些不苟言笑,但卻算是標準的為師之道,一個小時下來,對這些耐了性子在地上寫字的小孩子們來說,總歸是有進步的。至少,未長生就感覺自己獲益匪淺,于是對這門課就顯得越發熱衷了,很開心的跟栗一鶴和霍然約定了明天要早來二十分鐘。
因為他們都是些小孩子,有的念小學有的念幼兒園,又都是沒吃早飯早早來練字的,因此一到七點鐘楊爺爺就宣布練字結束,要他們一起回家吃飯好準備待會兒的上學事宜了。小孩子們也正餓著呢,都齊聲歡呼一聲,很開心的散了。
栗一鶴這一天不知怎的餓的厲害,跟未長生說了不等她了就飛一般往家奔去。霍然跟未長生住的不在一個區域,也很禮貌的跟她說了聲再見,斯斯文文的回家了。再望望周圍早已經一哄而散的小孩子以及悠然遠去的楊爺爺,以及前方不經意回首,露出蛇一樣的眼光看著自己的賀之衍,未長生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一種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果然,還沒走出家屬院的花園,她就被賀之衍一把抓著拉到了幾株交纏掩映的不知名花樹當中。賀之衍右手攬過她肩膀捂住她嘴巴,樣子很強橫︰「怎麼?今天還長性子了?連我說話都不搭理了。有栗一鶴跟霍然撐腰,你膽子大了不少啊。」很顯然這事實把他激怒的不輕,邊氣怒的呵斥未長生邊探過左手開始揪她頭發。
未長生怒瞪了她一眼,借著他拉她頭發的勁道一偏頭咬上他胳膊,本來還只是象征性的想嚇唬嚇唬他,哪知他竟瞪大了眼楮想使勁甩開他,那本來以不輕不重的揪著她頭發的力道也瞬間變得有些大了,這事實明顯激怒了她,再加上前世他欺負自己的記憶的瞬間回籠,未長生索性閉了眼卯足了勁兒的死死咬住他的胳膊。直到賀之衍似乎有些疼的受不住使大力氣甩開他才算罷。
賀之衍又驚又怒的瞪著她,手慢慢的上滑拉開手臂上的衣服,一個很清晰的帶著血跡的牙印赫然呈現在他手臂上。很顯然,賀之衍跟未長生都沒有料到她這一咬會這麼狠厲不留余地,雙方都有些呆住了。未長生好歹是成年人再回爐,首先回過神。先是低低的在心底唾棄了一下自己的幼並稚對賀之衍做出了小小的抱歉,隨即便開始為自己的生命安危著想。她生怕賀之衍待會兒回過神來會對自己暴力毆打,正想不到什麼辦法,忽然見賀之衍身後的樹枝一陣晃動,驀然睜大了眼,一臉驚訝的失口叫出了聲︰「賀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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