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你听清楚我說話沒有?記得報考的時候給我說你報哪里,我也就跟著報哪里,總之,一定跟你一個學校,絕對在一起就是了」見未長生沒有說話,沈雋飛又瞥了左右兩邊的賀之衍跟霍然兩人,驀地提高聲音,再度強調了一下。
這話一說,霍然跟賀之衍齊齊變了臉色。先不說霍然,單說賀之衍。他今天之所以過來這邊,所為的就是未長生報考一事。寫信給她。她置之不理。打電話給她,她又敷衍塞責,幾句話沒說,就忙忙的把電話給掛斷了。搞得他實在有些窩火,索性直接過來找她,務必要哄得她考去市里才算罷而霍然呢,臉色更是變了幾變。這幾個人里面離得最遠的人是他,最沒時間跟未長生聯系的人自然也是他。賀之衍若是努力下,或許還能成事。但是他,就只能眼巴巴的像是坐在台下的觀眾一樣,只能看著電視里沈雋飛或者賀之衍這兩匹狼惡狠狠的盯著未長生隨時準備往上撲,而自己呢,在台下把手邊的東西都撕碎,也不能鑽進電視里去跟那兩人搏斗。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打蛇打七寸」,很顯然,沈雋飛深諳這道理,任先前兩人怎麼唇槍舌劍,他大爺就是不插進去,只是袖著雙手涼涼的坐山觀虎斗。等到兩人斗得疲了,沒什麼力氣了,他直接丟下這麼一句話,直接劈在兩個人身上。然後帶著示威的眼神一一掃過兩個人,再沖未長生一點頭微微示意一下,然後笑吟吟的背著書包在夕陽下遠去了。只剩下三個人怔在原地,一個苦惱的歪著頭,另兩個沉著臉,嘴上雖然不說什麼,但眼楮里卻恨得想噴出三昧真火來,好一路向前,先把他的書包燒光,然後是衣服、頭發,最後禿著腦袋渾身光溜溜的在這操場上走模特步,鐵定秒到美女一片想著想著,霍然跟賀之衍一個嘴角露出了邪笑,一個眼底里露出了喜意,真真是惡毒之極
「長生啊,剛剛那個男生是誰?你同學嗎?怎麼寫信也不見你提起?而且剛剛你也沒有跟我介紹」待沈雋飛的身影混在一群正在搶籃球的男生里面,漸漸看不見了。霍然立刻想起來要打听好敵軍的底細,以便制定作戰計劃。因此馬上嘻開了嘴兒,聲音糯糯的跟未長生抗議。
他這麼一問,賀之衍也「嗯」的咳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往未長生身邊更近了一步,也想借機從當事人嘴里听到些關于那個男生的情況。霍然因為來得晚,對事情一無所知。他卻清楚得很。跟未長生同班的那些個男生女生一听到他問未長生去哪兒了,那表情可曖昧八卦的緊著呢。先還帶著防備的樣子,不肯多說。後來逐漸卸開心防了,這才事無巨細的跟他一一列舉起來。什麼從小學就坐同桌啦,什麼形影不離天生一對啦,他令堂大人的,老天有那麼廉價嗎?只要坐過一起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嗎?如果這也成立的話,那麼每天坐公交上下班的陌生男女得麻煩上天多少次啊?紅線一會兒牽到這兒,一會兒扯到那兒,也不怕把月老爺爺給累的「過勞死」哼,听描述,估計應該也就是個條件稍微好點的小而已,沒什麼可懼的。可是即使如此,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上前听听未長生怎麼想吧。賀之衍于是不經意間,又往前走了一步
「哦,他嗎?」。未長生驀然從愣怔中清醒過來,慌忙點了點頭,「沒錯啊,就是同學小學三年級到現在的同學,你不記得他了嗎?我們幼兒園時候過來縣里比賽那會兒那個用樂器吹奏《讓我們蕩起雙槳》的那個男生啊我們那時候不是還跟他同學吵了一架嗎?連老師都驚動了呢」見他似乎沒有印象,未長生忙提醒道。
果然這話一說,霍然就想了起來。憶及那時候沈雋飛在台上表演時候,未長生眼里那難以言說的神采,霍然臉色不由得又往下沉了三分︰「哼,原來是他難怪你們關系看起來那麼好我記得幼兒園時候,在台下看他演出那會兒,你就目光直直的只是盯著他看呢」說著哼了一聲,有些鬧脾氣的轉過頭。頓了一會兒才轉過頭,再度雙手扣緊未長生的肩膀,「你記不記得我那時候跟你說過,有一天我會比他還厲害,會站在更高的舞台上表演給你看的。所以,你的目光就只能這樣緊緊的盯著我?你看,我現在已經在逐步朝著這個目標前進了,所以,你也要像那時候答應我的一樣,乖乖的,只將眼楮緊緊的盯著我,知不知道?」說著仰起臉看向未長生,目光幽遠而深長。
他本來就是靠賣顏度日的,那張臉的優勢之高實在令常人無法想象。這會兒更刻意加深了那份幽怨跟無助以及傷心和期望,那效果自然就比只是普通的說話更強十倍。看的未長生心里自然是憐意大生,慌忙點了點頭,但求他能停了那樣帶著點悲愁跟哀求的目光。
眼見未長生頜首答應,霍然倏然就笑了。一瞬間漫天的雲翳也仿佛都散盡了,方才那沉郁的氣氛一掃而空,但見麗日晴天,霞飛片片,笑語歡聲,暖意融融。未長生見他微笑,也禁不住緩緩扯開了嘴角,眼楮也慢慢彎成了月牙。
又要重新循環以前那噩夢一樣的日子了嗎?看著兩個人親密無比的微笑模樣,賀之衍略帶些譏誚的笑了笑。是不是永遠這樣?不管他做了多大的努力,付出了多少心力,只要霍然這麼帶著點撒嬌的說上幾句話,她的心思就完全偏轉,完全顧不得他曾經付出的所有努力?她是不是就這樣吃定了他,算準了不管她做什麼他都會一語不發,默默接受,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的當著自己的面蹂躪自己糟蹋自己的心意呢?她到底把自己當成了什麼?賀之衍冷笑了一聲,再轉過頭來看一眼霍然。果然不愧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演技有夠好,劇情設計的有夠感人,台詞說的有夠煽情,感情表達的也有夠充分從回憶下手,再用哀傷的基調渲染出整場戲的色調,再加上有爆發力的演出,精湛的演技,怎麼可能會無無往不利的取得勝利?什麼?你說霍然導出的那一幕不是做戲,而是他真情流露?就算確實是這樣,看在我這不相關的人眼里,我就說它只是一場戲,你們能拿我怎麼樣?鄙視我?嘲笑我嗎?隨你們好了連她都那樣子的輕賤我,我還會再顧忌多了許多個你嗎?
賀之衍有些自暴自棄的抬起頭,目光空洞的滑過未長生的臉頰。許是因為那目光太沉太冷,包含的含義太多了。未長生不由自主的轉過頭來,有些茫茫然的看向賀之衍︰「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說著又上下打量了賀之衍一眼,「為什麼這樣看著我?」說著說著,自己心底似乎也有些覺察到到底是哪里出毛病了,不由得慌亂的把霍然的手從自己肩頭拿下,扭過臉有些討好的對賀之衍笑笑,「你們周五下午不是也還有課嗎?怎麼我們才下課就見你過來了?」說到這里,嘴巴嘟了嘟,帶著絲嗔怪,「是不是又曠課了?你們不是也快期末考試了嗎?怎麼又撿這關鍵時候曠課?去年快中考的時候曠課,不是還被賀伯伯訓了好一段時間的嗎?這才過了多久,就都忘了?」
她這麼笑語盈盈,溫柔和善的,把個賀之衍又給恨得不輕。這丫頭絕對是千年狐狸變得,明明前一刻把你氣個半死,恨得想以後再也不要見她再也不要想她了,可是過了沒一會兒,她就是有辦法用不經意的一句話,就把你的心再暖過來,反過來繼續愛她愛到不行賀之衍在心底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此生是再也爬不出去這個丫頭手心了。他倒也認了栽,可是偏她就是不肯吐了口給他句準話。一味的這麼似有情又似無情的,簡直折磨的他說不出話來。不過相比以前見了他就逃的樣子,這樣也算是進步了不少。一口吃不了一個胖子,或許是他太心急了吧賀之衍再嘆一口氣,還是想辦法把她拉到身邊,好好的看緊了,再說其他吧。這麼想著,神色舒緩了下,轉過臉看向未長生︰「不是馬上就要報考了嗎?要考哪里,你想清楚沒?」頓了頓,偏了偏視線,讓目光直直對上她的眼,「我比較了下,這幾年的分數線,市一中跟平原一高也就只錯了十多分而已,憑你的實力,就算是閉著眼都能考過的,還需要考慮什麼?我上周把你的成績單以及參加競賽的成績拿給我們班主任看了,他打包票說了,就算你考場失利了,只要第一志願報的是我們學校,他也會做主,讓你進的所以,你怎麼說?到底是來市一中,還是固執己見硬任石頭塞滿腦袋去平原一高?」
賀之衍難得這麼嘴毒一次,不僅未長生愣住了不知該說些什麼,連霍然都扭過了頭,像是頭一次認識賀之衍一樣,神情訝異之極。